第十四章 獨行

沙漠晝夜溫差極大，若是誰都像他一樣毫無準備地就地露宿，怕是不知要凍死多少人。還好經過一番折騰，時間已是接近凌晨，溫度漸漸回升，又不至於把人烤熟，更加幸運的是附近竟然沒有怪獸出沒。真不知是不是上天在保佑這個傻小子，竟然讓他平安無事地睡著了。

可這樣的睡眠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沒過多久太陽高升，沙漠的溫度開始迅速回升。馬凱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一口熱鍋上，禁不住從睡夢中坐起，嚷道：「燒著了，燒著了！老大，狗熊、胖東，電熱毯燒著了！」

「唉？人呢……」等他四處張望一番才發現，這裡已經不是安全的1108號觀測站，而是茫茫一片，毫無人煙的大沙漠中，一陣緊張感迅速襲來。原來那些可靠的戰友都已經不在了，原來做人是可以這麼孤獨。在這一望無垠的沙漠中，他多麼希望有一個人，一個同類可以陪伴自己，無論是誰，不要說趙剛和狗熊，就是經常欺負自己的胖東也可以啊！

可惜的是這裡什麼都沒有，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要死，我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新兵手冊里說過沒有安裝過濾層和除核裝置的地方極容易受到核污染，我這樣睡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沒有事情……」馬凱整理心情，重新站起，無論如何他告訴自己必須堅強下去，1108號觀測站的仇全部都背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時太陽當頭，馬凱充分感受到了毒日頭的威力，只覺得頭暈眼花，口乾舌燥，喉嚨一陣火辣辣地生疼！

「完了，一定是在這該死的環境里待太久了，被核輻射污染了，不知道會不會死啊……」馬凱沮喪地想著，「不，不能這麼消極。就算要死，也要等到我把那些怪物全部殺光了，替老大他們報仇了再死，天不讓我活，我就要更加堅強地活下去！」

其實，他此時不過是太久沒喝水導致喉嚨發炎，加上太過疲勞身體透支罷了，若真是被核輻射污染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有反應。不過在經歷1108號觀測站覆滅的慘劇后，這個少年的心性大為成長，雖然在為人處世和戰鬥經驗上還是無比生澀，但求生的意志和戰鬥的動力卻是異常地堅強。

當下，他掏出機械定位儀，一步一步向著師部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師部還有多遠，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到，但他清楚只要自己還活著一刻，就不能放下那些因為自己而死的戰友，不能饒恕自己的罪過。車子壞了，沒有關係，只要還有腿他就會繼續走下去；就算是腿斷了也沒有關係，只要還能動，他就會爬著回去。回到他應該回到的地方，去接受軍法的制裁，去面對自己的罪孽，和為1108號觀測站的戰友們報仇。

一個獨行的身影在沙漠中留下同樣孤獨的一長串腳印，也許在前方有更多的困難在等著他，也許什麼也沒有，這段孤獨的旅途就是他最終的歸宿。

喉嚨里的疼痛越演越烈，簡直好像每吸一口氣都是在吞吐著火焰一樣，這種灼燒般的疼痛急劇消耗著馬凱本來就不多的體力，「水！水！水！」腦袋裡只有這一個念頭，馬凱簡直要渴瘋了。

「怎麼會這麼久還沒有到前線師部的？以前老大每次去師部述職明明開車只要一天就可以跑完來回，這次我來怎麼就這麼久？難道我搞錯方向了？」被太陽烤得頭昏腦漲的馬凱在心中不斷叨念著。

極度的缺水簡直讓馬凱產生了身在地獄的感覺，整個人累得連背都直不起來，恍恍惚惚地走著，一直到兩眼發花，連機械定位儀都看不清了。

「怎麼回事？怎麼錶盤模糊了？怎麼指針開始亂轉了？」站都站不穩的馬凱端起其機械定位儀湊到眼前仔細端詳，距離近得快要貼上眼睛了。可惜貼得再近也沒有用，模糊地不是機械定位儀的錶盤而是他的眼睛。毒辣的太陽直接照在他腦門上，痛的就好像腦袋要爆炸一樣，整個人神智都不清了。

「哎呀！」馬凱驚叫一聲。正捧著機械定位儀不斷端詳的他，直愣愣地往前走，完全沒有看路，竟然猛地一下掉進了一個沙坑裡。這一摔可把馬凱給摔醒了，連忙手腳並用地從沙坑裡往外爬。可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流沙坑，不管馬凱多努力往外爬，不斷流動的沙子都把他帶了回來。而且因為他的不停攪動，流沙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把一個小小的沙坑變成了一個大型的流沙漩渦！

「停下來，冷靜點！」已經清醒過來的馬凱這樣告誡著自己。他想起以前聽趙剛講過遇到流沙的方法，便依照回憶中趙剛的指示，輕輕地後仰，把身體平躺在地上，藉此增大和沙子的接觸面積，減小壓強。隨後在注意讓沙子從肢體的縫隙中漏下的同時用仰泳的姿勢使勁從坑裡往外爬。可惜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於事無補，整個人往流沙漩渦的底部中心滑落。

「怎麼回事？難道老大教的方法不對？」馬凱在驚恐中往那恐怖的流沙漩渦中心看去，只見一個好像黑洞般的洞眼出現在流沙漩渦的底部中心。可這個洞眼就好像一個無底洞一般，無數的流沙被它吸進，可絲毫不見它有被填滿的跡象。

越往下落，流沙的速度越快，眼看就要落入漩渦的中心。馬凱赫然發現早流沙的漩渦中的洞眼竟然不是空心的，而是有著一隻活物隱藏在其中。這一發現可把馬凱嚇得不輕，那洞穴中隱隱有著一隻怪物，渾身漆黑，本來躲在黑暗中也不容易發現；可偏偏那怪物的腦袋上長著好幾對眼睛，赤色的眼珠在黑暗中發出鬼火一樣的幽光，若不是靠的這麼近，還真發現不了。那種赤色的眼睛，分明就是就外星怪物最顯著的特徵，簡直是好像是警告人類危險靠近的紅燈一樣。

「混賬東西，我還說這流沙怎麼這麼古怪，原來是你在裡面作怪，******的你們這些怪物到底要把我們人類逼到什麼地步啊！」馬凱發現異常，忍不住在心裡罵起來。他剛剛經歷了1108號觀測站覆滅的悲劇，對這些怪物可以說是深惡痛絕，恨不得親手把它們一一虐殺。可惜他還沒有這個實力，而馬凱本人也相當清楚，要為1108號觀測站的戰友們報仇，第一要務就是活下去，弱小的自己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為趙剛老大他們復仇。不管多麼狼狽，多麼慘痛，都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