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醉失言 3
對於最後一個問題,歐陽璟對這股強烈的獨佔欲是這樣解釋的:任何一個男人,絕不會允許別的男人對自己的結髮妻子愛護有加,即使他們夫妻間毫無感情而言。
只是,他依舊沒有探索到內心最根本的原因。也許,只是他不想明白答案而已。
徑直走到涼亭里,歐陽璟從背後繞道歐陽驍的面前,抱拳行了一禮,沒有說話。
見到突然出現的歐陽璟,正垂眸望著柳傾城出神的歐陽驍略有些吃驚。
只是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神色,回禮笑道:「璟哥,別來無恙。」
「早就聽聞你遊歷漠北已然歸來,卻奈何王府接連有事纏身,竟不得空見到驍王爺,王爺一切安好。」
歐陽璟的聲音平靜而冷漠,甚至帶著一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敵意。
歐陽驍聞言,微微一笑:「小弟遊歷歸來后忘了去給璟哥請安,還望璟哥見諒。小王最愛流連風月,想必璟哥也自然懂的。」
「鳳仙樓里有你的紅顏知己,在全京城人盡皆知。不過我還是要勸驍弟一句,流連花叢也要適可而止,大不了請皇上賜她做了你的小妾。」
歐陽璟頓了頓,烏金面具下的眼睛放柔了目光,繼續道:「若驍弟長期出入風月場所,只怕到時候龍顏震怒,會傷及父子情分。」
「多謝璟哥提醒,小弟自會注意。」
溫和有禮地道過謝,歐陽驍垂眸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柳傾城,笑意更濃:「小弟很是羨慕璟哥,能有福娶到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率性可愛的王妃。」
聽到此話,歐陽璟同樣垂眸看向趴在石桌上熟睡的女人,她眼角殘存著濕潤的淚水,眼梢的紅蓮因被打濕而暈染開來,栩栩如生意欲迎風綻放,勾人心神。
深邃的目光在觸及到她肩頭披著的白色罩衫后,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他沉默地走到柳傾城身邊,將那件罩衣從她身上扒下,遞還給歐陽驍,話語恢復了之前的冷漠:「王妃在驍王爺前失禮了,還望恕罪。」
「御花園風大,王妃熟睡中易受風寒,還是披著點吧。」歐陽驍沒有立即接過罩衣,而是一直淡笑著注視著柳傾城,話語里不掩溫柔。
見他不接,歐陽璟便將罩衣放在石桌上,接著自己脫下黑色外衣,將它披在柳傾城的肩頭。
他又輕手輕腳地將柳傾城打橫抱在懷裡,道謝告辭過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御花園。
看著那抹火紅色的衣裙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歐陽驍有些玩味地笑了起來。
一直站在涼亭外沉默不語的小廝這時走到他身邊,頗為氣惱地沖著歐陽璟的挺拔背影冷哼了一聲。
「裝什麼神氣,不過就是個世襲的閑散王爺而已,竟然敢跟親王這麼趾高氣昂的說話!」
「他畢竟和我從小一起長大,脾氣就那樣,本王習慣了。」
「哼,我就看不慣他那樣!王爺您未免太好心了,細心照顧他那個喝醉酒的王妃,他道謝還不冷不淡的,您也能忍。」
「你莫要多言,小心禍從口出。」歐陽驍將罩衣穿戴好,轉身向重華殿走去,「今日好歹是皇後生辰,我這個做兒子的還是要去慶賀一下,走吧。」
「是!」小廝捧著準備獻給皇后的賀禮,亦步亦趨地跟上。
當歐陽驍走進重華殿時,卻沒能如預想般再次遇到柳傾城,入座後向左右打聽才知道,原來歐陽璟出了重華殿尋找王妃后就沒回來,只派了月黛到御前回稟,說他抱著不勝酒力的王妃回了王府。
當他二人回府時,綠蘿剛打理完日常事務正悠閑地坐在花園裡餵魚,她驚訝地扔下魚食迎上前去,問道:「宴會不是要到晚上嗎?王妃這是怎麼了?」
歐陽璟抱著柳傾城腳步未停,只是冷冷地瞥了綠蘿一眼,道:「跟在王妃身邊久了,竟連規矩都拋到腦後了,看來上次的懲罰沒讓你長記性。」
被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嚇得後背生涼,綠蘿趔趄地跪在地上叩首求饒:「王爺恕罪,奴婢、奴婢只是看王妃不省人事,一時情切,還望王爺繞了奴婢吧!」
已經走遠的歐陽璟並未回頭,只是冷冷地說道:「還不快跟上,給你家主子鋪床。」
「是、是!」
綠蘿鬆了口氣,連忙起身追過去,跑進翊荷居收拾床榻,又拿來解酒藥用溫水沖沏開來。
歐陽璟表情雖然冷漠,但手上的動作很是輕柔。
他將柳傾城安放在床榻上蓋好被角,又接過解酒藥親自喂她服下,之後便靜靜地坐在床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綠蘿怯怯地站在一旁,小聲地問道:「王、王爺,您要不要換身衣服?王妃這邊,有奴婢照顧,王爺盡可放心。」
「也好。」歐陽璟淡淡地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已經睡了很久的柳傾城在飲下解酒藥后,不多時便朦朧地醒了過來。
意識清醒過來的瞬間,她便被自己渾身散發的刺鼻酒氣熏得夠嗆。
「王妃,您可算醒了!」綠蘿手疾眼快地走到榻邊扶起柳傾城,貼心地遞上碗水,道:「您怎麼喝了這麼多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我喝酒有什麼奇怪的?宮中壽宴,肯定要喝酒的。」
柳傾城打了個酒嗝,被酒氣熏得皺了皺鼻子,她調皮地沖綠蘿眨眨眼,笑問道:「不過我怎麼在這裡?我記得宴席要到晚上才散的啊。」
「您還說呢,王爺青著一張臉把您抱回來的,剛剛被奴婢勸著回去換衣服了。」
想起歐陽璟的表情,綠蘿仍心有餘悸,她怯怯地小聲問道:「奴婢不是勸王妃不要喝酒嗎?怎麼還是醉成這個樣子?」
「嘖,宮裡的酒實在是香,忍不住啊!」柳傾城吐吐舌頭,依稀記得她好像獨自去了御花園吹風醒酒,好像碰上了一位俊俏王爺,他叫什麼來著?
頭有些鈍痛,她想抬起頭揉一下太陽穴,沒曾想酒精的後勁太猛,此刻她的四肢百骸都流竄著酥麻的感覺,無力抬起。
「快點給我按一按頭,好難受,以後決不能再這麼喝了。」
柳傾城喃喃自語,若她要是回憶起方才在御花園發生的所有細節,估計她肯定會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沾一滴酒了。
不一會兒,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歐陽璟又到了翊荷居,進門發現柳傾城醒來后,他冷冷地揮手示意綠蘿退下。
被他渾身散發的迫人氣勢震懾到,柳傾城半倚著軟枕按揉額頭,沉默著不敢出聲。
而歐陽璟似乎也沒有要說話的打算,只是坐在榻邊,定定地看著迴避他眼神的柳傾城。
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柳傾城下意識地咽咽口水,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害怕歐陽璟,她瞬間如被雷劈中怔了片刻。
我為什麼要害怕他?我為什麼要心虛?不過就是喝了點小酒,我又沒招惹到他,應該也沒闖禍連累到王府,我為什麼要擺出一副犯了錯的表情啊?
莫名其妙!
暗自給自己打打氣,柳傾城挺直腰背,倏然抬起頭看進烏金面具下的那雙黑色眼眸,道:「你、你盯著我幹嘛?有話就說,我頭疼!」
「你今日出盡風頭,目的達到了。」
沒頭沒腦、諷刺意味濃重的一句話,讓柳傾城聽得一頭霧水。
她蹙起眉頭,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那擺明了就是皇后和陸辛在刁難我,什麼叫我目的達到了?你說我什麼目的?」
歐陽璟冷哼一聲,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是在吃醋:「自然是勾引男人的目的。」
我靠!這是什麼跟什麼?!
柳傾城在心裡對著歐陽璟猛豎中指,她瞪大雙眼問道:「我勾引男人?歐陽璟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別這麼陰陽怪氣的!」
「你先是趁我在大殿與其他大臣飲酒時勾引太子,又借口醒酒到御花園與歐陽驍廝混,我說的不對嗎?」
「我去,什麼叫廝混啊?那個歐陽驍是誰啊?我都沒記得住他長什麼樣!」
柳傾城的雙頰漲得通紅,氣憤難當地握緊雙拳,見到歐陽璟那副欠揍的模樣就覺得火大。
她冷笑一聲,挑釁道:「就算我真與那個什麼驍的有牽連,那又如何?咱們有什麼關係嗎?」
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竟問與他是何關係,真是豈有此理!歐陽璟抬高聲音,怒道:「你是本王的妃子,你說是何關係!」
被激怒的柳傾城此刻也按捺不住暴躁脾氣,用直白的語言吼道:「那咱們上過床嗎?親過嘴嗎?如果沒有,你說個屁!姐姐我愛勾搭誰就勾搭誰,你管不著!」
「你!你休要……」
「休要你妹!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柳傾城暴躁地打斷他的話,體內的酒精散發的熱氣此刻在她發脹的腦子裡亂竄不已,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歐陽璟我告訴你,我不稀罕當你的狗屁王妃,你看得慣就繼續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看不慣就散!但無論如何,你都無法束縛我的自由!」
火冒三丈的歐陽璟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他本想以最平靜的語言警告柳傾城要安分守已便好,沒想到又落得這般激烈的爭吵。
難道他們之間,除了爭吵之外,就再無其他可以平和相處的可能嗎?
看著面前頭髮蓬亂、目眥欲裂的女人,他的頭突然疼得厲害,與她默默對視良久后,歐陽璟憤憤起身,甩袖離開了翊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