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越獄第三法
「嘖嘖,這土匪還有流眼淚的時候。」師傅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被外人看到流眼淚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我惱羞成怒的跳起來對著他的小腹就是一拳,卻打到了他的手心裡。
我的體質還是很不錯的,躺了這麼多天,一醒來就活蹦亂跳。
「手勁還不小。這小子除了我沒人教的了。」他有病吧,被打了還這麼高興。
「兔崽子,一起來就調皮。不是人家救了你還在哪活尿泥呢,趕緊認錯。」父親跳出來訓斥我。
天地良心,我們真沒活尿泥。
我腦袋一昂,雙手抱胸,士可殺不可辱。但這仇我是記下了。
「光陰師傅的意思是?」父親顯然知道我會這麼做,都不停頓的補上了這麼一句。
「當時取名字的時候你們就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了,不過決定權在你們。」話雖這麼說,但是看師傅的眼神明顯有硬搶的樣子。
我才不管他們彎彎繞繞的嘮叨什麼,挺疲倦的,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完全恢復了以後,父母居然在房門裡面上了一把鎖,只有出門的時候才開那麼一下,黃色的鑰匙上穿了一根縫衣服的黑線,分別綁在父母和師傅的手腕上,這怎麼是我能夠忍的!
那麼只好新仇舊賬一起算了。我美其名曰要幫母親做飯,得到了驚天動地的誇獎,趁他們不注意偷了一個辣椒,用父親的刮鬍刀將辣椒刮成了渣。辣椒殘渣總不能浪費吧,兩手捧著在師傅的床鋪上面擠了一圈,然後均勻的撲在床單下面。不得不說這辣椒真是鮮嫩多汁,沾了滿手的辣椒水。懶得洗了,就用母親的擦臉毛巾擦乾吧。
第二天,驚夢。我睜開眼的時候就在半空中,天地倒轉。腳踝在父親手裡,第一反應是捂住臍下三寸,大聲喊叫:「閉上眼睛,不許看。」
父親把我扔回了床上,發現他們的臉胖了不少,立刻就不幹了,「你們偷吃什麼好東西了?一晚上長胖這麼多!」我看到師傅在父母身後賊兮兮的笑,左撓撓右撓撓,嘴裡叼著一個辣椒干。
「我讓你用辣椒。」父親把我翻了過來,屁股朝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有外人在呢,放我一馬,來日必當厚報。」事情敗露,只能服軟。電視里的台詞確實很好用,我都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麼霸氣的話。
「放你一馬,我讓你放你一馬,」一巴掌拍到我屁股上。
「你用我刮鬍刀刮辣椒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放你一馬,」又一巴掌,清脆響亮。
「往毛巾上擦辣椒水怎麼不想著放你一馬。」一聲響亮屁股三顫,彈性真好。
「把辣椒灑在床上怎麼不想著放你一馬。」彈彈彈,屁股好疼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總是挨揍怎麼會是我的風格?不能還手也要還嘴。
「我知道的太多了。」父親三連抽。
「住手,君子動手不動口。」我確實是疼的不行了。
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男子漢。晨練結束我也沒說一句求饒的話,更沒有掉一滴眼淚。即便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我也保持著男人的驕傲,不說一句話,也不動一下筷子。太不給面子了,有外人在居然還打屁股。
吃完飯師傅就出去了,看他那樣子似乎是要在我家住上一段時間。父母雖然沒有答應他收我為徒,不過也不反對我叫他師傅。
一把劍安靜的躺在師傅床上,暗金色劍鞘上面雕刻著細密的雲雷紋,很華麗,也很低調。鞘尾的劍鏢卻是雲紋,鞘身上面兩個護環相連,名牌上面刻了兩個字:點破。鞘口平整。圓形的劍柄把手上纏繞了細密的線繩,劍首圓環卻沒有懸挂劍穗,小巧的劍格近乎於無,精妙的卡在鞘口之上。慢慢抽出劍身,沒有聲音,通體變化不大,都很窄。劍身中間凸起的劍脊並不高,沒有血槽,清亮的光彩閃耀,劍鋒一點刺目。看似脆弱實則柔韌有度略偏剛硬,根本說不出什麼材質。
這些當然不是那個時候的我能說出的,我只知道我很喜歡,很想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甚至幻想著自己拿著劍鋒芒畢露的樣子。
按照以往的性格我會毫不猶豫的據為己有,但是這一次我卻靜靜的放了回去。只留下滿眼留戀。
有句話叫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我早點午飯都沒吃。正午兩點,我的肚子就好像雷雨的前兆。最最可惡的是他們在桌子上放了一碗飯勾引我,我是餓死也不會吃的。我要出去外面找吃的。
越獄計劃正式開始,房門上雖然是最普通最古老的鎖,但卻成了最大的阻礙。現在的我很抑鬱,可以說是明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蒸騰的陽光讓這個午間了無生氣。我翻出了半瓶鋼筆水,鋼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就用毛筆吧。天知道哪有一張可以給我畫畫的紙。準備就緒,撅著屁股趴在床上,不撅不行啊,早晨剛被拍了多少下。我要在床單上畫一把殺氣四溢的寶劍!沒辦法,師傅的劍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簡直就是揮之不去。
有模有樣學著人家抓毛筆的姿勢,但是床單並不平整,直線我更是畫不來。只畫了幾筆我就決定不畫師傅那樣的劍了,我畫的這把就叫青蛇劍吧。我專註在圖畫裡面,渾然沒發覺自己一邊畫一邊呵呵的笑。午睡的父母聽到這聲音簡直就是毛骨悚然,這孩子不是留下什麼後遺症了吧。
趕緊跑過來推開我的房門。醉心於圖畫之中的我被嚇了一跳,打翻了鋼筆水。母親一聲驚呼趕緊抱起我的被子扔到父親懷裡。
「一會再收拾你。趕緊給我拿水去。」母親抱起枕頭扔到父親懷裡的被子上,聲色俱厲的對我說。
不管怎麼樣,配合的態度是要有的。我跑到廚房。
「要大杯還是小杯啊?」我大叫,爬上櫥櫃,打開窗戶。
「要一盆,快點。」
「哦,來了,馬上。」我的半個身子已經從窗口鑽出了房間。謝天謝地,我家是平房不是樓房。
「能不能快點,拿個水這麼墨跡。」母親大喊,沒有得到回應。
「壞了!」父親扔掉懷裡的東西跑到廚房,只有打開的窗扇在晃悠。
「閆明逸~~」我都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了才聽到這個聲音,然後是鄰居家鎖門的響聲。
現在要先找吃的。經過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來到了市場。迎面就被煎餅果子的味道吸引,徑直過去站在小攤前面開始流口水。
如果只聞聞就能飽該多好,我身上沒錢啊。
小攤販注意到了我,「小朋友,來一個嘗嘗?」
我被他的聲音驚醒,迷惘的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咦,我媽媽呢?」
走丟了可是大事啊,小攤販立刻扯著嗓子,「賣煎餅賣煎餅,我這裡的煎餅是香又香,聞到一口不想走,媽媽丟了好著急,煎餅煎餅賣煎餅,誰們家的小孩快領走........」
在攤販的呼喝下周圍很快圍了一群人,這樣萬眾矚目的感覺真是好啊。人群中擠過一個匆忙的身影,我一下子跑過去牽住她的手,「媽媽,你這都把我扔了三次了,別再扔我了好嗎?」
「你說啥?」這個剛認的媽媽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媽媽,我想吃煎餅。」搖晃著她的手臂。
「誰是你媽媽,快回家去。」她甩開了我的手。
「媽媽,你又不要我了。」我黯然泣下。
人群炸了,糊塗的正義感永遠是人民群眾最好利用的地方,容易受感染不知不覺遵從了他人的意志是其最大的弱點。哪怕是錯了,他們也會微微一笑,下次繼續。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心狠,自己的兒子就這麼扔了?你看多可愛啊。」首先跳出來的是一個大娘。
「我真的不是他媽。」
「不是人家怎麼會拉住你?小孩子懂什麼?你還裝!」義憤填膺。
「我都還沒結婚呢!」
「怪不得要扔了這麼可愛的孩子,未婚先孕生了養大沒有戶口上不成學沒轍了?姑娘啊,日子還長,總會有辦法的。」語重心長。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帶他走。」她牽住我的手就要離開。
「媽媽,我餓,你都一天沒給我飯吃了。」我釘在原地。
「好,好,我給你買。」不然還能怎麼辦?
當滾燙的煎餅落在我手裡的時候,馬蹄蓮又綻放了。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阿姨。」轉身擠出人群跑遠。而人群卻還在那裡,顯然是在琢磨,這是怎麼個意思?
「我都說了,我不是他媽!」
這一下午我就浪跡在街頭。搶了一個雪糕,這個真的不怪我,本來渴的不行,一個小屁孩居然舉著雪糕,兩隻眼睛充滿優越感的看著我,伸出舌頭尖輕輕的觸碰一下,砸吧兩下嘴,回味無窮。
這是**裸的挑釁,我上去就把雪糕奪了過來,伸長舌頭狠狠的舔了一圈,味道確實不錯。三兩口的吃完,太冰了,頭疼。
回頭看看驚呆了的小屁孩,嘿,居然還有瓶飲料,也歸我了。
說實話,這個小屁孩的個頭要比我高大。
叫罵聲響起,有石頭打在了我的屁股上。一個衣著破爛的小孩帶著一條狗跑過,後面五個小孩追趕,還有空停下來撿石頭。一邊追一邊喊:打死那個要飯的,打死那條流浪狗。
居然敢用石頭打我,還是屁股!不知道那裡才被揍過,碰一下都很疼嗎?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誤傷,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人多欺負人少。看看我,欺負的都是比我高大的。喝了口飲料扔掉,拔腿就追。
大街上形成了一道風景,要飯的孩子和一條狗在最前面逃竄,身後五個孩子罵罵咧咧的追趕,我悶頭在最後面追趕五個孩子。
冷漠的人群躲開飛天的石子,繼續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