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

席芳的臉色從蘇冷出現后就及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一時間難看到連旁人都隱約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畢竟席芳的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不過這只是一時間的詫異而已，但隨即所有人的神志又全部集中在殷顏和站在殷顏身後蘇冷的身上。

然而就算現在蘇冷想要低調，也隨著殷顏『狀似無意』的一伸手，此刻也低調不了了。尤其是引起了王總的注意的時候。

老人總是胖胖的比較好看，至少挺著啤酒肚時，總和笑眯眯的羅漢有那麼幾分相似，比如現在的王總。五十多歲的老人微微睜開了因為胖而在平時顯得更加小的眼睛，仔細的看了看蘇冷后，才像是不可置信的，帶著一點點做出來的驚喜看了看殷顏后才又看向蘇冷，「這不是……小蘇嘛？」

「王副總。」蘇冷微微頷首點頭，禮貌得恰到好處，不會顯得高升了就一副傲慢的樣子，也不會因為過於親切而讓人覺得可以隨意攀談。

只是這幅樣子和記憶中實在差得太多，一時間不僅僅是王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連平時這個時候應該出來打個圓場的席芳也愣在那裡，也不知道是以為什麼而走神，甚至連王總投過去看似詢問實則有些不滿的一瞪都沒注意。

還是蘇冷微微一笑，沖殷顏說。「總裁，王總以前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以前的上司嘛。」話音未落，殷顏接過話來，然後沖有些愕然的王總微微一笑，「當初就是我專門指名道姓把蘇冷給挖過去做總裁秘書辦公室的秘書的，王副總不介意吧？」

被殷顏的話驚到的不僅僅是王總和席芳，還有在旁邊一直微笑得體的做壁花的大家。看看自家上司和平時跟個百靈鳥現在卻像是被剪了舌頭的席芳的反應后，誰都覺得當初一定有什麼事得罪了人家，現在嘛……哼哼。

這裡站的大部分是曾經蘇冷還在的時候的高層，雖然有幾個新面孔，但在的都還記得當時蘇冷的事情。

那個時候恰好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標書過了蘇冷的手，遞到了王總的面前，這件事按照道理來說只有王總、蘇冷和負責標書的負責人知道，如果競標的標書內容的泄漏也只會是他們三個人之間。

但是有可能泄漏嗎？

不可能。

王總身為老總，只要是這次的競標按照標書上的拿下，那麼他在給公司省了一大筆錢的時候還可以得到非常豐厚的年終獎，但如果沒有，年終獎就不是少一兩萬的問題了。所以王總為了自己也不會泄漏。

而負責人就更不會了。

殷氏財團有個規矩，只要是能夠用最有限的資源超額完成任務，就可以得到剩下的資金百分之二的獎勵。

所以也不可能是他。

最後，就是蘇冷了。

只是只有三個人經手的標書，在有兩人已經完全不可能這樣做的時候，剩下的那個人再泄漏，那不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那般讓人一目了然嗎？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奇怪。

標書泄漏了。

雖說法律上有條規矩叫『疑似從無』，也就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的情況下，就算有眾多的疑點，也不能給這個有非常大嫌疑的嫌疑犯定罪。

因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嫌疑犯最終，也只會是『嫌疑犯』。

即便如此，蘇冷在那段時間也飽受了很多議論，甚至有那麼幾個還當著她的面開著玩笑說這件事。

如果說背後議論的聲音和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只是往傷口撒鹽的行為的話。

那麼當著蘇冷的面，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錢少我才不會幹這種事，一定要很多才行。哎，不過要多少呢？蘇冷，你說呢？』這樣話的席芳，就是在傷口上，一邊笑著，一邊用手一點點的徒手把傷口慢慢的撕開。

所以那個時候來自總公司的調令，可以說是救了蘇冷。

但這件事，也成就了蘇冷。

事後想起來，負責標書的負責人，當時和席芳的關係原本就有些曖昧不明。而那個時候蘇冷去找負責人拿標書的時候，遠遠的依稀有看見席芳先一步從他的辦公室里出來。

然而還是那句話。

『疑似從無』。

站在高處的人從來不會去留意那些灰溜溜離開的失敗者，所以當初蘇冷的離開，對於王總、席芳或者其他人來說，都沒有再去關注和在意。

每天的事情那麼多，誰又會去在意一個註定了不可能再翻身，從此以後和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呢？

而且不得不感慨一句，那個時候的蘇冷還是太年輕，被在當時自己以為是唯一的朋友的席芳出賣，只能說是平時有多麼的不善於交際和應酬。

或者說，那個時候的她就算聽到了一些狀似流言蜚語的話，也是不會相信的吧？

果然天真單純什麼的，總是會在經事之後才會明白。

此刻王總頂著旁邊蘇冷神色淡淡的眼神，還有殷顏似乎知道，又似乎並不知情的表情下，有些乾巴巴的笑著。

「這、這是那裡的話，我還不是總裁您的屬下嘛。」隨即趕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現在的他，包括席芳在內，都寧願殷顏趕緊開始旁聽今天的周檢視會，也好過在這裡因為自己心裡的某種猜想而各種冒冷汗。

殷顏也沒再說什麼，在王總的帶領下大步向前。蘇冷墜在後面，原本應該是席芳來招待她的，現在卻有些不尷不尬的樣子，好不容易席芳扯出個笑臉，才開口有些討好的喊了一聲「蘇秘書……」就被蘇冷打斷了。

「不用客氣席秘書。」蘇冷神色淡淡，似笑非笑，「這裡……我還是很熟悉的。」

當然熟悉了，這裡可是她曾經工作了兩年，甚至以為會一直工作下去的地方啊。

當初走的時候灰頭土臉，但這次回來，蘇冷卻頓感揚眉吐氣了一般。那些在路上原本以為會出現的糾結心情，現在全沒了蹤影。蘇冷一面大步向前，跟在殷顏身後，在自己走過後，那些人才敢跟在自己的身後前行。

蘇冷這個時候才覺得，原來自己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自己了。

真正的，已經從一個職場小白，變成了一個職場白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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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殷顏到達的時間很準時，所以在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看了看分公司一些部門的情況后，接下來就是的長達兩個小時的檢視會，各部門經理在闡述問題的時候，蘇冷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麼說話，畢竟有問題會先是由王總自己來責問，如果責問的結果殷顏不滿意的話才會示意蘇冷再開口。

不是殷顏親自詢問在某種程度上讓所有人包括王總在內都鬆了口氣，甚至覺得就算蘇冷曾經有些不滿意，相信她一個只是換了個地方做秘書的工作而已，能厲害到哪裡去？要是問了什麼愚蠢的問題，估計丟臉的也是殷顏。

但是眾人的放鬆只維持到蘇冷開口為止。

一個人的成長，有的時候會讓你覺得迅速得可怕。

至少在蘇冷第一次開口指出了幾個問題，並且都一怔見血后，剛剛殷顏說讓蘇冷代為問話后的輕鬆，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甚至連王總都忍不住擦了擦汗水。

——其問題的犀利程度，讓眾人以為面前坐的其實就是平時的高秘書吧？

到十二點的兩小時，真是度日如年一般。

所以當宣布會議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到鬆了一口氣，就算知道這不過是中場休息，下午還有從14點到16點的檢視會……Q-Q

散會的時候，殷顏和王總依舊走在最前面，蘇冷排第二。她一邊低頭看了看錶，一邊在心裡盤算著用中午午休的時間處理剛剛邵絲艾發過來的重要郵件，來不來得及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席芳快步跟了過來，直到她親昵的挽著蘇冷的胳膊，隨即而至的還有她身上有些微濃的香水。

著名的五號，卻一直不被蘇冷喜歡。她總覺得這香味太過濃郁和具有攻擊性，尤其是當人一不小心就噴多了的時候。

「蘇冷~我們好久都沒見了。哎，你明天還在吧？要不我們去逛逛街吃好吃的，怎麼樣？」席芳巧笑嫣然，看樣子是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把自己的情緒又調整好了，讓身後跟著的，清楚的知道當年事情，也親眼見過當初席芳是怎麼當著人家蘇冷的面奚落對方的人，瞠目結舌。

雖然一直都在領略著席芳的八面玲瓏和厚臉皮，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厚。簡直又再一次的刷新了自己對她的認知。

就算是老油條，在看見席芳現在的表現后，都感到不好意思想要表示和她不熟悉，實在是太尷尬了。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很多被這種人坑了的苦主，只要對方連臉都不要的纏上來的時候，往往會不好意思拉下臉，而半推半就的被對方給再次吃定。

就算事後懊惱著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包子，但再次遇見的時候，也不會撕破臉。

、

因為總想著『算了，何必呢？對方都已經向你低頭了，就別得理不饒人了吧？反而顯得自己小氣』，然後繼續被那口氣給堵得心口痛。

這次看樣子又讓席芳給混弄過去了，走在蘇冷和席芳身後，一面感慨著自己又見證了『奇迹』一面又有些不甘心的人，想著。

直到蘇冷停足，側頭。眼神先是看看被席芳挽著的胳膊，再似笑非笑的慢慢抬眼看向席芳，直到對方臉上的笑從輕鬆愉悅再次變得尷尬起來，才慢吞吞的開口。

「抱歉席秘書。」蘇冷微微一笑，但眼鏡卻在她笑的時候反光，不僅僅是唬住了席芳，還同樣唬住了身後的人。

氣場這種東西，會因為你身處的地位而產生。

比如說現在，席芳就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被當年只會沖著自己，笑得跟個傻白甜似的蘇冷，居然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氣場和威壓感。

果然權利是個好東西。

蘇冷的話還在繼續。

甚至已經走到電梯門口，現在已經暫時停止了交談的殷顏和王總都轉身看了過來。和王總的微微緊張和尷尬相比，殷顏的臉上有和蘇冷如出一轍的神色。

不動聲色卻又給人不敢輕妄動的高深感。

——「我不太喜歡您身上的香水味。」

所以，請離我遠點。

蘇冷一面笑著，一面將手慢慢抽離，繼續前行，只留下席芳一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在那裡。

包子？

呵呵，就算是包子，現在的蘇冷也是一隻武裝到牙齒的銅牆鐵壁做成的包子。

看我整齊鋒利的牙口：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