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8.28

45.08.28

司機送兩個人到高鐵站的路上,陸心就開始哈欠連天,點頭不斷了。

李曉正坐在副駕回著頭跟林惟故彙報接下來一周的工作進程和安排,林惟故一面把陸心快栽下去的腦袋扶住,一面放輕了聲音交代她把合同交給副總看了批簽,那頭還沒過三秒,陸心的腦袋就又栽過來,這次直接倒在了他肩頭。

林惟故笑了一下,抬手給她擺正了一下,讓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李曉抬著頭整理了下手頭的文件和行程安排,發現都交代完了,就合上了,看著一路上都顛倒著深睡的陸心,有些奇異地問林惟故:「太太她……不舒服嗎?沒休息好?」怎麼一路上都在睡?

林惟故抬手把她垂在臉頰的頭髮給她撥到而後掖住了,回答:「嗯,熬夜了,又起得早,累的。」

李曉就也沒再多問,但心底里還是暗暗詫異著,也就有些日子沒見,陸心這種迷糊著不是無時無刻緊繃的和疏離的精神狀態,真是太罕見了啊。

車子一直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直奔高鐵站而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倒是離山西不遠,以前趕時間或者為了舒服些還只能坐飛機,機場又遠又麻煩,自從高鐵線開通以後,就方便很多了。

陸心一路都出於靈魂出竅的遊離狀態,被林惟故拖著過安檢,然後上車,一等座環境要好很多,又好找,陸心幾乎一上去就又是倒頭就睡。車上的空調暖氣開得很足,林惟故把行李箱一放,還是拿出個大披肩給她搭在身上,這才安坐下來拿出平板處理些必須他才能做決定的事來。期間收發了幾個郵件。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陸心就好像突然覺醒過來的鬥士,整個人在洗了把臉整理下之後就精神了起來,開始東瞧瞧西看看,一會兒對著窗外的風景拿著她隨身帶的那個小本子不知道寫寫畫畫什麼,一會兒又掏出手機點點記記。

林惟故湊過去要看,她立刻伸手擋著,還瞪著眼睛威脅他。

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偏過頭去閉目養神。陸心咬著下唇,小心翼翼賊溜溜地又轉過頭來看林惟故,她拿著自己那根許久不用的鉛筆對著林惟故的臉比劃著,然後低下去去描描畫畫,一會兒又低下頭去,皺著眉,因為專註,嘴巴不自覺地微張著。

大概過了有十多分鐘,陸心有些滿意地把本子往眼前舉了舉,然後左右看了看,又微微皺起了眉。

她有些疑惑地側頭,舉著筆又對著林惟故比比畫畫,正側著頭看得專註,手卻一下子被他攥住了。林惟故緩緩轉過頭來,帶笑的眼睛里寫滿了早就看穿她小心思的睿智和包容。

陸心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出神間,手中的本子瞬間落入了林惟故的大掌里。他一隻手還攥著陸心拿著筆的手,垂著眼睛看她紙上的東西。

陸心咬著唇,這時才反應過來林惟故一直在詐睡蒙她,引她入套呢。她有些氣鼓鼓地伸出落了空的那隻手去搶:「還我。」

林惟故輕輕一避就避開了。他側目挑眉看著她,饒有興緻地問:「你還學過畫畫?」

陸心搶不到,就氣呼呼地坐回座位里,沒好氣地答:「業餘愛好,不行啊……」

林惟故跟著就笑了,緊接著她的話茬就說:「行,你要做什麼都行。」隔了一下,有些懷疑地反問她,「我在你眼裡,就長這樣?」

陸心抿著嘴,臉上的紅暈還未退,她自己斜著眼睛偷偷瞟了一眼,又跟實物比對了一下,梗著脖子一本正經地回答:「嗯……看在我們認識這麼久的份上,我是把你畫帥了一點點。」

林惟故一面有些想笑又憋著,然後也低頭看了一眼那個畫風極其粗狂抽象的肖像畫,臉上的表情也是說不出的溫柔和生動:「林太太,你的審美和畫風還是挺……自成一派的,唔。」

陸心被他這不知是誇還是貶的話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粉紅色整個慢慢在臉頰暈開來,看著格外鮮活生動。她正準備說點什麼好讓自己從這麼尷尬又弱勢的境地里解脫出去,林惟故卻突然從陸心手中抽走了那根鉛筆,然後鬆開她,抬手把她那個本子翻了一頁,側目,像她剛剛一樣,拿著那根鉛筆也在她面前比劃著,但是手法和神色可比她剛剛專業多了。

陸心被他看得有些發慌,整個臉頰都發燙起來,她不自然地扭了一下,扭頭就又要望向窗外,林惟故一面低頭在本子上線描,一面輕聲呵止她:「先別動。」

然後陸心就真的不敢亂動了。她做得有些僵直甚至滑稽,有點像是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著。

林惟故抬頭看著她的樣子,就笑了。笑歸笑,他還是低頭繼續在紙上勾勾畫畫著,速度很快,也精準得多。

陸心在他低頭的時候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樣子。此刻林惟故有幾分放鬆,背微微彎下去,襯衣卻仍是筆挺少見褶皺,他頭低著,修長有力的手指控著鉛筆在紙上窸窸窣窣的,不出片刻,一個像極了她的女人輪廓就躍然紙上。

陸心有些嘆為觀止,她有些興奮又好奇地出聲問他:「你還學過素描?」

林惟故一邊低頭畫著,一面回她:「以前學過油畫,素描就當是愛好就順帶學了。」他抬起頭來,眉眼間含情帶笑,盯著她,「素描比較有情調,女孩子應該會喜歡。」

陸心在他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學著他的模樣幾乎是跟他同步開口:「總覺得可以討好將來的太太,現在不就用上了?」

林惟故倏然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然後笑意一下子蔓延進眼底。

陸心在那頭抱著臂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套路」的樣子,還有幾分范偉「不好使了大忽悠」的嫌棄寫在眼裡。

林惟故無奈地笑了笑,把那幅畫好的素描遞到她眼前,看著陸心眼底里止不住地驚喜和讚賞,抬手摸了摸她的發:「嗯,我眼光真是不錯。」

陸心:……Excuseme?這難道不是因為她聰明???

——

到了的時候,將將近午,林惟故拖著箱子,陸心就拿著導航和簡訊在那頭左右找著方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台里給批的下榻的酒店。

是一間仿古民俗氣息的炕居民宅式旅館,不知道怎麼,就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在深溪縣的時候的點點滴滴……

林惟故進屋把箱子推到窗戶附近,坐在椅子上,有些無奈地問陸心:「直接找一家近的不就好了?怎麼非得住你們台里給批的。」

陸心正在那頭仔細地看著單子,聞言抬頭瞪著眼睛一本正經地教育他:「台里給批了就花台里的錢了啊,這是應得勞務報酬,自己找還得花錢,多貴啊。」

林惟故就挑著眉調侃般地問她:「那剛剛坐一等座就不覺得心疼錢了?」

陸心癟著嘴皺了皺眉,似乎提起什麼不滿的事般地嘟囔:「我那不是沒來得及攔住你么……買那麼積極……」還說來不來還得考慮一下,虛偽!

林惟故就一臉服氣又無奈地表情看著她。陸心看著他不動,就催促他快去洗漱收拾一下,馬上要出門了。

林惟故只得順著太太的意思,稍作整理,然後就攬著她出門去。

——當然,咸豬手一路上被陸心扒下來了無數次另說。

山西作為華北區的省份,最富有特殊就是中國北方特有的大院文化。陸心他們在的又剛好是大院和古城都保存完整,旅遊業也發展相對完善的平遙一袋。

林惟故一面跟她遊逛在旅遊小將將過去的古街上,乾燥的暖陽斜著照過來,讓人有一種恍然如穿越了一般地時空交錯感。他同她並肩而行,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這種小地方的旅遊景區,能有什麼案子和糾紛?需要你們過來採訪。」

陸心側頭眯著眼看他:「誰說記者只採訪突發事故和意外了?這不還有娛記呢么。」

她眼神里有淺淺的得意,有幾分眉飛色舞給他這個外行解釋:「有許多記者也會出來做自然啊人文啊之類的採訪的,算是一種調查,可以普及給民眾,也可以呼籲更多的專家和愛好者加入其中。尤其是這幾年,國家對於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力度加大了許多。像我啊,就做了很多民間文化和民俗類的採訪和記錄。」

要說陸心做的最多的一塊應該就是民俗文化和民間傳承了,許是八指阿公對她的影響,也許是別的。她總覺得這裡有一種特殊的情調寄居在她的身體里,只有接觸到的時候,不斷地接觸下去的時候,才能覺出一種安定和放鬆感。

林惟故側頭看她,陽光從斜前方撒過來,給她身上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芒,然後在身後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此刻的陸心終於有了一種對於自己職業和所做的事情的驕傲和滿足感來,像是一個熱情如向日葵的女孩在訴說著有趣有愛的事,說著的時候,臉上都是發著光的。他記得不久前,陸心臉上掛著悲哀和絕望對他說著「我最討厭的職業之一就是記者」時候臉上的默然。這樣一對比,心底里就不知有什麼東西交織在一起,他不願想,而那種感覺卻反覆敲打提醒自己。

「誒,這兒。」陸心在那邊兀自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往那個紅漆木門裡走。

林惟故回過神來,轉身跟上她的步伐。

院落里用簸籮曬滿了栩栩如生的各種人物動物和肖像,像是進入了另一種時空的文化境地。

林惟故沒有見過這樣的,跟著陸心好奇著東瞧西看的目光也左右看著。

屋子門檐下面坐著一個花白頭髮盤成髮髻的老奶奶,面前的小四仙桌上擺著個面盆和各色植物染料,身邊一個木刻的架子上又插.上幾隻栩栩如生的動物模樣的模型來。

陸心一面往老人那邊走,一面給林惟故解釋:「趙奶奶是當地特別有名的面人老手藝人了,可是跟著師傅學出來的,捏的不論是動物還是人像都精巧而且栩栩如生,現在真的很少見了。」

林惟故瞭然地點點頭。

兩個人也來到了老人面前,陸心就蹲身下去跟她微笑著打招呼,順便介紹自己。

老人抬頭和她平視,渾濁的眼球里是想象不出的祥和和專註,她滿是褶皺的臉龐帶著一絲羞澀的笑,聽力不好地她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濃厚的方言給陸心解釋自己耳朵不太好使。

陸心愣了一下,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她臉上的微笑依舊,加大了自己音量的同時放慢了自己的語速,重複了一下自己的來意。

老人聽到她是記者,又說對面人感興趣,要採訪她,臉上的笑逐漸擴大,整個人也逐漸放開了些,有些得以又激動地給陸心介紹了面人的許多種類,跟著在陸心的詢問下,還給她講述了製作工藝和技巧以及靈感來源。

陸心笑著,掏出自己隨身的本子來,坐在小凳子上有些不方便,她只好用一隻手撐著本子底,然後另一隻手飛快地記著筆記。但是那種沒有支撐物穩定感以及疲乏讓她的字歪歪斜斜而且速度也變慢許多。

林惟故見狀,拖著腳邊那個小凳子,做到她身側,拍了拍她,然後在她詢問的目光中一本正經地指著自己的腿說:「趴這寫,舒服一些。」

陸心詫異地瞪著眼看他,然後飛快地緋紅著臉轉頭看著趙奶奶,在趙奶奶慈祥而瞭然的目光中一面給他解釋「這是我丈夫」,一面還是把本子輕輕搭在他的膝蓋和大腿上。這樣她像是有了一個行走的小台桌,確實方便又舒服很多。

陸心繼續詢問著,趙奶奶一面拉長聲音,用方言極重的話給她講述著自己和面人結下不解之緣的緣起,一面靈巧卻有些皺褶的手伸出去挖了一個麵糰,然後靈巧地揉捏起來。

林惟故在那頭很上道地拿出陸心攜帶的單反非常嫻熟地試拍了幾張調整光圈,然後就開始拍趙奶奶製作過程圖。

陸心有些意外又不信任地側頭看他,用口型詢問:「你行不行啊?」

(今天的作說有正文!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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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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