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心裡堵著氣
關碧姬知道程明思就得順毛摸的，所以並沒有開口閉口的跟她說珍惜糧食這類的話。再說了一個世家的小娘子珍惜糧食幹嘛？沒得讓人覺得小氣了……
所以許仁興娶得美娘子歸還是遙遙無期啊，關碧姬再怎樣也是世家娘子！
程明思對於自家小姨一直存在著崇拜的情節，畢竟能像她活得這樣自在的娘子，洛陽城都沒幾個。所以關碧姬的話，她也乖乖的聽了。
「斌哥兒，這次河堤問題不大吧？」，關碧姬見他一身濕漉漉的回來，剛才就拉著程明思避嫌的走開了。
「據梁司農他們往年的經驗來說是不大的，但是必要的維修還是需要的。」，程文斌見程明思嘟著嘴像吃□□一樣乖乖的吃著硬邦邦的蒸餅，倒是覺得好笑。
「那就好！」
……
第二天一早程文斌吃過朝食，就去按照昨晚制定的方案，讓人去召集杏花河兩岸邊的老百姓修河堤，雖然沒有錢銀，但是吃食管夠。
兩岸的老百姓對於水災所帶來的危害再清楚不過了，加上連日下雨，心裡也是著急的。
現在看到縣長要組織人手修河堤，讓家裡出人手，倒都是樂意前往。這點倒是出乎程文斌的意料之外。
「大人，這河堤得修多少天呢？」，這次過來巡查許倩娘也跟著一塊兒過來了。
程文斌把手上的竹簦往許倩娘那個方向移了移，「就現在的速度還要兩三天才行，只希望這幾天不要出事。」
許倩娘看到程文斌眉頭緊皺，安慰道，「這些天的雨水慢慢的減少了，大人不必過於擔心。」
「希望如此！」，程文斌看那些老百姓披著蓑衣就幹得熱火朝天的，對一邊的張濤說，「你讓梁司農去安排人手給他們煮兩鍋薑湯。」
「是！」
許倩娘越是跟程文斌接觸，越覺得自己的那個小心臟跳得太不正常了。
「不知大人有沒有問過關娘子那件事了？」，見周圍沒有人了，許倩娘連忙問程文斌。
「碧姨說只是在你的及笄禮上見過許仵作一眼，後來沒有打過交道，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她武藝高強前來打聽，她本人實在是不願意多和許仵作打交道的。」，程文斌把他得到的消息告訴許倩娘。
許倩娘覺得心都涼哇涼哇的了，自家阿爹這番心思估計都可以被眼前的杏花河水沖走了。
「我阿爹說見過關娘子兩次，他倆還一起喝過酒，而且我爹有娶關娘子的意思。」
程文斌吃了一驚，這跟碧姨說的不一樣。但是從倩娘的話來說，程文斌很容易的就判定是碧姨撒謊了。
「許仵作可有說碧姨的態度？」，一想到許仵作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姨父，程文斌就覺得心涼涼的，忍不住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大人，可是著涼了？」，許倩娘關切的問。
程文斌揮了揮手，「沒事！」
見他真的沒事，許倩娘才回答他剛剛的問題，「這點我阿爹倒是沒說，只是說他會搞定的。」
「怎麼搞定？國公府可不是程府，碧姨也不是庶出的，人家是國公爺捧在手心的。」，程文斌見過關國公對碧姨的態度，那是跟程府大夫人都完全不一樣的。否則哪裡能容碧姨到現在二十五六還不成親，這要是在其它世家准得是個醜聞。
許倩娘本來就對程文斌有那麼一點意思，這會兒見他如此的語氣，好像是很看不起自家似的，一時有點惱了。
「只要我阿爹能搞定關娘子，關娘子願意嫁，那國公爺也阻止不了。」
程文斌被噎了一下，因為許倩娘說的是實情，「那就等許仵作真的搞定碧姨再說吧！」
程文斌可不認為這件事有那麼的容易。
許倩娘雖然也知道自家阿爹如果真的娶了關娘子是高攀了，可是自家的事自家人能說，外人可不能說。獃頭縣長的這個態度讓她的心一時更加的涼了，乾脆賭氣的不開口。
程文斌本來是等著許倩娘開口的，可是一時間除了雨聲和遠處的聲音，她居然一言不發了。
他悄悄的拿眼角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遠處，根本就沒有搭話的意思。
程文斌好氣又好笑，「我並不是不贊同許仵作娶碧姨，只是咱們得實際點，是不是？」
許倩娘見程文斌遞了台階過來，也就順著下了，「是的，大人說得對。」
程文斌知道她沒氣消，但是也不打算多說了。她還是個小娘子，就算是做了捕快，依然只是藺縣的一個小娘子，一直活在阿爹阿爺的庇護之下。門第的偏見，不是現在的她能體會到的。
一直到回去，許倩娘和程文斌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這讓周圍的人感到氣氛都不大對勁了。只是一個是縣長大人，一個是小娘子，他們倒是不好開口調笑了。
只是低頭互相眉來眼去的，各種意思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許倩娘走到城門口就跟眾人告別了，她有點其它的事沒回縣衙。
程文斌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揮起馬鞭帶著其他人回去。心裡感嘆一句，不止許仵作和碧姨將來的路難走，自己跟許倩娘的路也不好走……
許倩娘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蔡元娘。可是撲了個空，蔡元娘並不在家。
正坐在布肆就著天色縫衣裳的蔡小二看看許倩娘，又低頭看他的衣裳，「這一付死人樣的，誰家借了你的老米還老糠了？」
許倩娘直接在他旁邊的矮凳上坐了下去，「我家沒米借！」
「哎呀呀，你的衣裳還濕漉漉的，沒得弄髒我家的凳子了。」，蔡小二沒好氣的說。
「以後不叫你裁縫的了，該叫你吝嗇鬼。你阿姐哪去了？」，許倩娘也算是跟蔡小二一塊兒長大的了，對於他的調侃也不生氣。
蔡小二白了她一眼，「我阿姐最近天天上青雲武館去挑戰那個館主，其實就她那個水平也就是去被人當猴耍的份。」
許倩娘倒是沒想到蔡元娘居然會堅持這麼多天，還屢敗屢戰的，實在是精神可嘉。
「那你見到她回來了，跟她說我有事找她，讓她明天晚上或者一早過來一趟。」，許倩娘把衣擺擰了一下，檸出一手水。
「行了行了，你趕緊走了，看你無精打採的樣子，就來氣。」，蔡小二本也不想問她有甚麼事，只是平日見到的都是跟自己阿姐一起胡鬧的，神色飛揚的許倩娘，這會兒像只被水淋了的小厭雞。他就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到底怎麼啦？」
「沒事！」
「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解決呢！」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喲嚯嚯，某人似乎忘記了，我可是比她大三個月零七天。」
許倩娘故意伸手在他縫的新衣裳上摸了一把手上的水，笑著跑開，「就你這？註定就是阿弟……」
「許倩娘，你回來，我是瞎了眼了……」
氣得蔡小二在後面哇哇大叫，覺得自己剛才關心許倩娘的話就是好心餵了狗，自作多情。
許倩娘跑遠了才停了下來，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咦？那怎麼像是阿軒哥？
許倩娘躡手躡腳的走了上前，只見鄧軒舉的神態跟往常簡直就是換了個人一樣，顯得非常的威嚴。
他單手拿著一個藥箱，另一隻手拿著竹簦，靜靜的站著。他面前跪著一個穿著普通農人的衣服的漢子，那衣服都濕透了。那個漢子在不斷的磕頭，嘴裡說著甚麼。
因為下著雨，距離又有點遠，許倩娘並沒有看得清那個漢子的樣子，就連他說甚麼都沒有聽清楚。
她想了想，緊貼著牆根，又往前走了好幾步。
「他已經快不行了……」
「求您……」
「……做牛做馬報答……」
許倩娘只是陸陸續續的聽到這幾句話，她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當她再想往前走幾步的時候，卻被人發現了。
「誰，誰在那裡？」，鄧軒舉緊握著手中的小飛鏢，隨時有可能扔出去。
那個跪著的漢子一躍而上，往許倩娘藏身的地方飛奔過來。
許倩娘連忙尷尬的走了出去，「別，別，阿軒哥是我。」
鄧軒舉暗暗的給那漢子一個手勢讓他退下，「倩娘？你怎麼在這裡？下雨淋濕就不好了。」
那個漢子雖然聽從的退下了，可是眼裡的警戒並沒有放鬆。這看得許倩娘心裡更加的疑惑了，這到底是甚麼人？
「我本來是去找元娘的，只是她不在，我就想繞路回去。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阿軒哥。」
許倩娘看了一眼那全身濕透的漢子，才笑著對鄧軒舉說，心裡的警惕卻是沒有放下的。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很危險。
「嗯，我是剛剛給人看完病，也是繞路回去。」，鄧軒舉順著許倩娘的話給了個解釋。
許倩娘呵呵的笑了一聲，她有種太過於巧合的感覺，但是她不知道哪裡不對。
鄧軒舉見她頻頻看著三十七號，說了一句，「他家有人病了找我看，可是我對那種癥狀無能為力。」
「小鄧疾醫，求求您了！」，那漢子眼眶都紅了，轉頭倒拜。少督主你怎麼能那樣的狠心，屬下只有唯一一個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