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大忽悠
郭嘉帶方夏去拜訪的,自然便是劉辟。
劉辟之前乃是黃巾軍,曾經在潁川一帶作亂,後來黃巾平定,便老老實實的當起了他的大漢民眾。他無論在哪方面,都沒有什麼突出的才幹,就是一個路人甲,但是哪怕是路人甲,只要在關鍵的時候,也是很有用的。
譬如現在。
郭嘉說的很明顯,他有時候會賣關子,但是在這種分秒必爭,有大事需要決斷的時候,他是不會拖沓的。
無論中策還是上策,都需要一個中間人,去說服黃巾軍,讓他們改變主意。
最拿手說客的,自然是縱橫家,想當年上古先秦之時,蘇秦憑藉三寸不爛之舌硬是說服了六國的國君參與合縱之策,自己更是身配六國相印,達到了前無古人,後來也無來者的境地,雖然他最後失敗了,但是依然可見他的強大。
可是自從世宗孝武皇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除了儒家以外,也只有法家得到了一頓程度的保留,其他的諸子百家,都漸漸地沒落了。縱橫家這個職業,更是不知道消失在哪裡去了,現在的說客,基本上都是謀士們客串。
不過這個時候,還有一個更好的人選。
那就是劉辟。
同為黃巾軍,雖然劉辟跟管亥與周倉沒有直接的交情,但是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劉辟之前與管亥、周倉等人處境相似,只不過他急流勇退,另兩人繼續領軍。尤其是他曾經與何儀一起在潁川作亂過,同為潁川黃巾,兩人關係也算不錯,以何儀為話題,說服劉辟並不是一件難事兒。
郭嘉一一為方夏道來。
「主公,應付此人,你只需如此如此,便可。」
方夏點了點頭。
她本來也打算拜訪劉辟的,反正下屬不嫌多,多發一份工資而已,本來如果不是管亥鬧出攻城這事兒,估計人都已經招到手了。這些方夏腹中都已經有了成算,郭嘉一說,自然舉一反三。她唯一想不透的,便是郭嘉如何不戰而屈人之兵。
可是郭嘉乃是謀士,就是靠這個吃飯的,他的目的可以透露,但是手段顯然是不會說的,真說了方夏還需要他么?反正不到最後時刻,他是不會揭穿事情真相的。哪怕就只剩下一層窗戶紙,事情捅破就能想清楚,但是沒有捅破之前,你根本想不到那裡去。
管亥如果真的想仕官,找一個諸侯依靠,那是再簡單不過的。甚至自立成為一位諸侯,以他手下的兵力,完全可以做到,再找個城池作為根基起兵,仔細經營,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他現在仍然是黃巾,到處流竄,就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想法了。
從頭到尾,管亥的都沒打算放棄黃巾的身份,作為一個統領,他放不下手底下那一撥黃巾軍,不然但凡他有這個想法,他早就可以做到了,根本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因此要說服管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還是得從說服劉辟開始。
劉辟住在城東,一人獨居,之前譙郡徵兵,他借故躲了過去。因為出身黃巾的關係,他最近比較低調,大家都知道黃巾要攻城了,此時譙郡之中正是同仇敵愾的時候,他的身份一旦爆出來,說不定就要被群情激奮的譙郡民眾給宰了,哪怕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淹死他了。
管亥與劉辟沒有什麼交情,跟他有交情的是在許昌的何儀,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前黃巾戰友在這裡,因此自然不會跟劉辟考慮,根本不關他的事兒。當然,要是劉辟願意投他,管亥也不會拒絕。
方夏與郭嘉走到劉辟的房屋前,對身邊的人道:「叫門吧。」
「是。」當即便有衛兵應了,上前叫門。
劉辟的聲音很快從屋內傳了出來,說:「誰啊?」
方夏道:「徵兵的。」
劉辟聽到這話,心中一緊,一時半會也沒有去想,為什麼徵兵的竟然是個女聲。
他連忙道:「辟身體不適,正卧病在床,無法起身迎接……」
劉辟並不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因此一時之間,能夠想出這麼一段話,已經是絞盡腦汁了。
方夏語氣未變,只反問道:「是么?」
就這兩個字,便讓劉辟額頭上冒出了一絲冷汗,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當然不可能還反應不過來了。在譙郡現在能夠說得上話的女子,除了貂蟬大人以外,難道還有有別的嗎?他竟然在貂蟬大人面前撒謊,心情頓時極為複雜。
劉辟刷的一下子拉開了門,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看上去似乎真的病了一般。
方夏見此,立馬上前關心道:「還不快去歇著,既然病了,何必起來呢。」一邊說著,她甚至彎下腰親自去扶了劉辟一下。方夏說:「倒是我的不是了,你既然病了,還在此時打攪你,不好意思。直接喊一嗓子就好,何必親自起來開門呢。」
劉辟看上去越三十來歲,個子偏矮,胡茬濃密,大半張臉都藏在鬍子之下,只看得到半個鼻子和眼睛。他的眼神顯得並沒有什麼神采,一副好像病了的樣子,如果不是之前的調查,很難讓人看出,他竟然也是帶過兵的將領。
見方夏如此,劉辟頓時有受寵若驚之感,道:「小……小人無礙,不必勞煩貂蟬大人了。」
方夏道:「不必如此客氣,說起來,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此是有一事相求。」
劉辟道:「貂蟬大人請說。」
方夏與他介紹道:「這位是郭奉孝。」
郭嘉與劉辟也互相見禮。
這個時候,他非常安靜的呆在一邊,任由方夏與劉辟寒暄。
方夏才道:「說起來,黃巾攻城一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劉辟點了點頭,要是說這都不知道,未免太假了一點。
方夏才道:「黃巾攻城,譙郡危急,城中可用之兵太少,我實在是迫於無奈,這才下令徵兵。」說起來方夏還是很仁道的了,凡是征來的士兵,她都管了一口飯吃,在這樣的飢荒年代,除了她之外,還沒有誰這麼做過。
劉辟靜靜聽著她說。
說到這裡,方夏笑了一下,說:「可是之前聽下面報來,說起你身體不適,正好黃巾之前退了,有點空閑,便來看看。」
劉辟心中極為複雜,臉上隱隱發燙。方夏給他留面子,說他是身體不適,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就是逃兵役罷了,竟然將百忙之中的貂蟬大人也得引了過來,實在是很愧疚。貂蟬大人這麼關心自己,自己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劉辟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本來因為金手指的存在,劉辟對於方夏的好感度就是滿值的,只不過因為他身份低微,心中又有鬼,並不想讓人知道他乃是黃巾出身,方夏現在是許昌太守,現在又接收了譙郡,之前他卻是進犯過許昌的,兩人本來就有對立面,但是方夏這幾句話,頓時將他說的就差當場倒戈了。
這麼一招收買人心,用的當真不錯。
讓劉辟投靠很容易,但是要讓他心甘情願去黃巾當說客,這就得花點功夫了。
劉辟嘴唇動了動,說:「勞貂蟬大人掛心了。」
方夏神色坦然,道:「無妨,既然無礙,我還有公事要處理,就不久留了。」
劉辟點了點頭,說:「送貂蟬大人。」
方夏轉身便走,走出去三步以後,她露出恍然之色,說:「倒有件事兒忘了,本來你在病中,我也不好提,但是怕以後沒空再來了,先說了吧。你若是病好了,可得來祝我一臂之力呀。此時譙郡百廢待興,你又是本地人,定然能夠幫上我不少忙。」
劉辟神色更加複雜了,他還在猶豫著,見方夏的背影慢慢遠去,頓時喊道:「貂蟬大人,請留步。」
方夏微愣,停住了腳步,道:「還有事嗎?」
劉辟走到方夏面前,行大禮道:「辟願意為貂蟬大人效勞。」
方夏先是點頭說:「能夠得大人之助,我當真是如虎添翼啊。」
說完這句話,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郭嘉。
郭嘉此時似乎在想事情,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神遊天外,似乎並沒有關注眼前的一切。因為眼前這些,基本上都是他之前為方夏布局好的,方夏只有差不多三成是自由發乎,大體上基本是郭嘉算計好的,他對人性的了解,幾乎到了可怕的地步。
劉辟自覺自己沒多少才能,但聽到方夏這麼高看他,心中還是很高興地。
方夏說完這句,話音一轉,道:「此時確實急需像你一樣的大才,但是現在你身體未愈,還是身體比較重要,也不必急於一時,還是先去休息吧,若是需要大夫,一會我也可以與你叫一個來,你看如何?」
劉辟哪裡有病,不過是借口罷了,可是他看到方夏這般模樣,實在是無法揭開謊言,心中越來越嚴重的愧疚感又讓他無法安心的坐在屋中,只能與方夏據理力爭,說自己的病已經只剩個尾巴了,可以工作了。
方夏將信將疑。
兩人誰也不讓睡,進行了一番據理力爭。
郭嘉這個時候回神了,他笑了笑,說:「既然劉大人堅持,此時天色也不早了,不若休息一日,明早便上任如何?」
方夏露出了遲疑之色。
劉辟對郭嘉好感度+10,他點了點頭說:「奉孝大人說的好。」
方夏也不再推辭,便說:「就依奉孝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