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農曆十二月二十二,冬至。

宜:祭祀、沐浴、破屋、壞垣、餘事勿取;忌:移徙、入宅、探病、出行。

凶神宜忌:月破、災煞、血忌!

霜華露重,蕭索的大地一片寂靜,連江水也失去了活力,但它們還沒有被凍住,這裡是江南。

戀酒公子支了張椅子坐在了江邊,酒盞還在他的中指和食指上。江水很靜像他的心一樣,這麼冷的水又怎能拍暖雲崖呢?酒也很冷,他沒喝幾口胃就抽搐了起來,他沒有動,冷汗一滴滴地流了下來。沒有聲音,沒有生氣,這裡的一切彷彿都死去了一般。戀酒公子沒有動,江水也只是在輕輕的動。

「冬至!」這是他半天來唯一輕輕說出的唯一一句話。

江採薇走了,準確的說應該是不告而別。戀酒公子苦笑不已,但又覺得輕鬆,這樣他即使今晚戰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遠的竹桿上還掛著一件牙白的白杉,白杉上還有繡得精緻的墨竹。

戀酒公子只是這麼默默的看著被群山割出來的一小塊天空,他的思緒飄了很遠,遠到一個山谷,那裡有一個人,一個白衣人。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但卻再怎麼也安靜不下來。江水聲被一陣大風激起,戀酒公子注視著江面,緩緩的伸出手——右手,一掌擊在了起伏的水中!

奇怪的是這一掌水中並沒有任何反應,但他的臉上卻有一絲自信的笑浮了上來。

城中,依舊來往的穿梭著人群。各色的年貨和吆喝讓人頭暈目眩!

戀酒公子毫無顧及的走在人群里,當然他的手裡少不了那個青銅爵。

天上慢慢的散下滴滴寒徹心脾的冬雨,戀酒公子就這麼的立在雨中,等著那些讓他冷靜和清醒的寒冷爬上來。

雨漸漸的大了起來,身邊的人都四散奔逃開,戀酒公子含笑的站在街上,他旁邊就是一家酒店。他已經被身體的寒冷激發起那清醒和冷靜了,所以現在的他笑得很自然,很開心,雖然雨已經濕了他的全身了。

他想喝點酒,很想喝點酒,特別想喝點酒。

所以他舉步往身旁的酒店走去,就在他剛走了台階的時候就聽見樓上的叫罵聲,不一會就一人從樓上掉了下來。戀酒公子右手輕勾將那掉下來之人一把攬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個不大的小孩,穿得破破爛爛的,一雙驚恐未定的眼睛也正在看著自己。

戀酒公子疑惑的放開了那孩子,問道:「你怎麼從上面掉了下來?」

那孩子支吾著低頭不說話,這時樓上探出一個大漢來對著那小孩啐罵了一句:「再不滾老子宰了你!」

戀酒公子看著低頭不語的小孩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孩子爛漫一笑道:「沒什麼事。」說著便轉身欲走。

戀酒公子這時卻一把抓住了他,笑道:「你先說說什麼事再走。」

那孩子看了看了戀酒公子道:「他們答應了給我些吃剩的飯菜……」

戀酒公子一時明白了過來,輕輕問道:「你是不是很多天沒吃飯了?」

那孩子哭了起來:「婆婆病了,我想讓她在這過年的時候吃頓好吃的東西。」

戀酒公子苦苦的看了看那孩子道:「你跟我進去。」說著便拉上那孩子走進了酒店。店小二見了那孩子又看了看一旁的戀酒公子笑臉立刻換了上來。

戀酒公子找了個包廂叫上了一大桌的食物,對那孩子道:「今天我請客你隨便吃吧。」那孩子吞了吞口水輕聲道:「我能給婆婆帶些回去嗎?」

戀酒公子淡淡一笑撫著那孩子的頭道:「當然可以。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那孩子道:「我沒有名字。」

「為什麼?」戀酒公子道。

「我是婆婆撿回去的。」

戀酒公子靜靜的看著他,沒想到這麼小一個孩子說起自已悲慘的生世竟能如此的平靜,不由為此心弦一震。

那孩子兒看了看戀酒公子問道:「叔叔你怎麼不吃啊?」

戀酒公子舉了舉自己的酒盞笑道:「叔叔不喜歡吃東西,喜歡喝酒。」

孩子道:「叔叔不吃,我也不吃。」

戀酒公子笑了笑道:「那好,叔叔吃。」說著便舉筷吃了起來,心裡卻痛楚漫延開來,看了看一旁的孩子道:「要不叔叔你取個名字吧,就叫啟兒。」

那孩子道:「啟兒,這名字真好聽,謝謝叔叔。我有名字了,以後就不會被他們說是野孩子了。」看著他開心的樣子,戀酒公子又狠狠的飲了一口酒。

戀酒公子道:「婆婆老了,不能養你了,以後你跟著叔叔好嗎?」

啟兒沉默了一會才問:「叔叔,我們只見了一面你為什麼要養我?」

戀酒公子道:「我喜歡你啊。你這在先坐著,我去辦點小事,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啟兒點了點頭。

戀酒公子走出包廂時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變成一種沒有人敢與之正視的怒容。

二樓的幾桌是被一群大漢給包了下來的,這時見了這個不速之客,眾人不禁都有些怒意。

還沒等他們發話,戀酒公子便沉沉的喝道:「剛才誰把那小孩給扔下去的,滾出來!」

「是老子!」這時一個渾身橫肉的傢伙站了出來,上下的打量了戀酒公子一眼,輕蔑一笑道:「怎麼,給你兒子打架來了,也不看看我是誰。」說著眾人一陣起鬨的大笑。

戀酒公子森森一笑道:「我只說一遍,你自己找人把你從這扔下樓去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那大漢一聽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眾人也都一陣大笑。二樓都被這一陣笑聲給震得一陣搖晃。那些大漢雖然長身體不長大腦,但在江湖也混上些日子了,自是一邊在仔細有打量戀酒公子,所以遲遲不敢動手。

戀酒公子面無表情的立在那裡,輕輕的道:「我只數三聲。」他的每一句話彷彿一條命令,無形中震撼著無有的人。說完便輕輕的酌了一口盞中的酒。

「是青銅爵,他是戀酒公子!!!」人群中有人叫了起來。

那個大漢一驚,問道:「你是戀酒公子?」

戀酒公子輕輕數道:「一。」

那大漢一驚,剛喝的酒這時全成汗流了下來,沒說二話的叫一旁的同伴把自己扔了下去。

戀酒公子眼見他掉下去一聲慘叫才飄然轉身輕輕的走下樓去。

那群大漢都還愣在那裡,望著走去的戀酒公子,他們再也沒有心情喝酒了。

戀酒公子走進包廂,微笑著看著啟兒,桌上的東西大半都還在,不禁一驚道:「你怎麼不吃了?」

啟兒道:「我已經吃了叔叔這麼多了。剩下的我想給婆婆捎回去。」

戀酒公子嘆了口氣道:「你先吃,你婆婆的我會再給她送去的。」

啟兒道:「叔叔,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戀酒公子道:「你知道我名字幹嘛?」

啟兒道:「我以後要報答你。」

戀酒公子笑了笑道:「你報答我什麼啊?」

啟兒道:「我不是乞丐,所以我不是在求你施捨,你現在是在幫助我,所以我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後我要還你這個人情。」

戀酒公子被他這番話說得心頭大震:這個孩子長得了一定不得了。

聽了他這話,戀酒公子笑了笑道:「那好,我還要告訴你一點那就是,你如果不十分的刻苦你是沒有辦法還我人情的。我叫戀酒公子。」

啟兒認真的聽著他的每一個字,然後狠狠的點了點頭道:「你記住叔叔你了,啟兒現在就走了,我還給婆婆帶這些東西回去呢?」

戀酒公子看著他笑了笑道:「好的,你快去吧。記住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還有我是在幫助你,不是施捨你。」

啟兒點了點頭道:「好的,謝謝,叔叔。」

戀酒公子道:「你快去吧。」

啟兒這時已經收拾好所有吃的了,突然想到一事看著戀酒公子道:「叔叔,我在哪能找到你啊?」

戀酒公子被他這話引起了思緒,淡淡的說道:「江家吧。」等他回過神時啟兒已經慢慢的走出了酒店。他的心又靜了下來,他的思維又冷靜了下來。

他要面對的東西終歸還是來了,他心中突的閃過一絲異樣,剛才在樓上教訓那那大漢時,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總總的一切都在喻示著什麼?他不知道,他想的只是活下去,他有比任何人都強烈的求生**,因為他是戀酒公子。

戀酒公子走出酒店時天依舊在下著雨,不禁擔心起啟兒來。與啟兒的一面卻讓他的心裡莫名的對這個孩子多了些擔心,想到此他便沿路追了過上去,以他的輕功要追一個小孩子本就是件很容易的事,所以不多會他便看到在街上冒雨趕路的啟兒。

戀酒公子微微一笑,他沒有上前幫他,就在此刻他下了一個決心。酒靜靜的流入他的喉嚨,笑意慢慢的在他臉上綻放開,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笑容。

啟兒一路踏著低洼的水坑,他身上那薄薄的衣杉早已濕透了,雨水無情的從他身上滴滴的流出,這一切他根本沒有在意,他只想著早些給婆婆帶回這些好吃的東西,他還要告訴婆婆今天遇到一個好心人,這個世界不是像婆婆說的那樣都在些壞人,今天的這個叔叔就是好人。

就在他想著的時候腳下一滑,手裡的包裹全都掉了出去,他著急得四處拾那些掉在地上的食物,這時幾個小孩子拾起了他掉在地上的東西。啟兒走過去見了那為首那個胖胖的小孩道:「大胖,謝謝你。」說著就伸出手去。

那個叫大胖的小孩把手裡的傘換了個手,拿起剛拾的雞腿就吃了起來。

啟兒大叫道:「大胖,這是我給婆婆拿回去的,你怎麼能吃呢?」

大胖嚙著滿口壞牙道:「這一定是你偷的,我為什麼不能吃。」

啟兒大聲道:「不是,這是一個叔叔給我的?」

大胖道:「你這個小騙子,我爹說你們都是些小偷,這東西一定是偷來的。」說著又吃了一口。

啟兒一時怒不可遏,大叫著衝上去便搶。大胖比他高出一個頭,輕輕一下便將他摔在了地上。啟兒哭了起來:「把東西還給我,婆婆還等著我回去呢?」

大胖笑著把啟兒包裹里的東西拿出來分給了一旁的小夥伴,這才看著啟兒道:「小要飯的,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你還吃什麼,餓死你。」

啟兒大聲叫道:「我不是小要飯的,我有名字。」

大胖道:「你有名字,你叫什麼?說出來我就還給你。」

啟兒道:「我叫啟兒,快把東西還給我。」

大胖道:「誰給你起的名字,你騙我的。」

啟兒道:「是給我東西的叔叔給我的起的名字,快把東西給我,我要給婆婆拿回去。」

大胖笑著說道:「好,你過來我給你啊?」

啟兒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大胖身邊,輕輕地道:「給我吧。」

大胖這時把手時的東西往水坑一扔道:「那,去拾吧。」說著又和小夥伴大笑了起來。」

啟兒又急又憤,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把將大胖推倒在地,其他的孩子都圍了上來把啟兒推到在地打了起來。大胖被推倒在地便哭了起來,不一會就一個屠夫模樣的男人跑了出來,看了看地上的大胖道:「兒子,誰打你了。」大胖指著被打得一身是泥的啟兒道:「爹,小叫花打我。」那屠夫一聽怒氣沖沖的走到啟兒身邊,罵道:「你個小雜種,你敢打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說著蒲扇大的巴掌便向地上的啟兒扇去。剛被打了一頓的啟兒哪還有力氣逃,只得等著這一巴掌。

但他沒有感覺到疼,那雙巨大的手在半空便停了下來。這當然不是他自己停住的,啟兒鬆開捂住雙眼的手就見了那個送他食物的叔叔。

一直跟著他的戀酒公子實在看不下去了。

屠夫見狀一驚,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白衣人,心中雖是駭然,但仍大喝道:「你是誰,找茬呢?」

戀酒公子扶起地上的啟兒,對屠夫道:「你走吧。」

屠夫看了看他,才又去一邊扶起大胖往回走了去。

啟兒用臟手擦了擦臉,對戀酒公子道:「謝謝,叔叔。」

戀酒公子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道:「你恨他們嗎?」

啟兒道:「叔叔,什麼是恨啊?」

戀酒公子微微一笑道:「就是你想以後也這樣欺負他們嗎?」

啟兒道:「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這個問題把戀酒公子給問住了,他含笑的看著啟兒,輕輕的把他臉上的泥擦拭乾凈,才又道:「我們走吧,去看你的婆婆?」

啟兒這時才想起那些被扔在水裡的食物,忽忙的跑到水坑裡一個個的拾起來,他拾得很仔細每一個東西都用手一遍遍的擦乾淨才放回那已經濕透的破包里。

戀酒公子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走吧,這些東西不能吃了,我這裡還有。」啟兒感激的一個勁給戀酒公子叩頭,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戀酒公子扶起他,問道:「我幫你打跑他們你也沒這麼感激,為什麼現在這麼感激我?」

啟兒道:「他們打我沒有關係,但我不想婆婆沒有東西吃。」

戀酒公子努力的閉上了眼睛,他怕眼淚流了出來,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才挽著啟兒慢慢撕開雨簾走去。

殘斷的土牆和幾株高大但已沒多少葉子的大樹便是啟兒和婆婆的家。土牆很矮,裡面有一間被破紙糊住的窗戶,那扇所謂的門是被幾塊木板給拼起來,他們便是從這幾塊木板中穿行而入的。

斗室內,只有一些乾的濕的稻草,啟兒的婆婆便躺在那一堆乾草上。房頂的大窟窿還在涎著涼涼的雨水,戀酒公子和啟兒輕輕的走到了婆婆跟前。啟兒開心的扶起婆婆,拿起手中的食物便往她嘴裡送。戀酒公子突然發現不對勁,這位老婆婆身上沒有一點生機,對天他們練武的人來說對氣勢的感知是很必然的反應,但看見啟兒的那開心的樣子,他心下不忍,默默的道:「啟兒,你去一邊把身上晾開,我來給你喂婆婆。」啟兒高興的應了一聲,戀酒公子這才輕輕的將手放到婆婆的鼻處,半晌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看了看不遠處還在向這打量的啟兒他心中無比的酸痛,一個可憐的孩子他根本還不明白什麼是死亡。戀酒公子開始躊躇該不該跟啟兒講了,這時的啟兒走了過來,微笑的看了看戀酒公子道:「婆婆生我氣呢,她不讓我一個人出去的,她一會就會吃了。」

戀酒公子轉過頭努力的控制著快溢出眼角的淚水,輕輕的拍了拍啟兒那稚嫩的肩膀。

啟兒走到婆婆跟前,輕輕的道:「婆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不一個人隨便出去了,你看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了,你吃點吧。」說完見婆婆沒有反應,啟兒嘟著小嘴求助的看著戀酒公子。

戀酒公子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輕地道:「我們把她埋了吧。」

啟兒難以致信的看著戀酒公子道:「為什麼啊?」

戀酒公子酌了口酒道:「婆婆她死了?」說著又看了看一旁的婆婆。

啟兒哭了起來:「你騙我,婆婆沒有死,她說過要陪著我的。」說完又去搖婆婆:「婆婆,你說過要陪我的,我現在有名字了,叔叔給我起的,我叫啟兒。」搖了半天婆婆仍然沒有動,啟兒哭得更傷心了,戀酒公子轉過頭狠狠的將酒盞里的酒一飲而盡。

啟兒一個人靜靜的哭了大半會才慢慢的停住了,對戀酒公子道:「叔叔,你能幫我把婆婆埋了嗎?」

戀酒公子苦澀一笑,輕輕的拍著啟兒的小腦袋道:「當然了。」

斷牆下立起了一座新墳,孤零零的伴著這深冬的雨景。啟兒那雙稚嫩的小手已刨出了血,戀酒公子沒有上去阻止,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讓一個小孩子獨自承受這些傷痛,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讓啟兒自己去承受,那麼啟兒是不會變得堅強起來的,所以他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注視著啟兒。

墓碑是一塊削好的木板,啟兒跪在微雨里像呆了一般。

戀酒公子輕輕的扶起啟兒道:「我們走吧。」

啟兒沒有動,哭著道:「我要在這多陪陪婆婆,我走了她一個人就更冷清了。」

戀酒公子不忍的看了看啟兒道:「叔叔知道你很愛婆婆,但你更要堅強的活下去,你要記住只要活著就是件偉大的事情。」

啟兒回過頭靜靜的看著戀酒公子道:「叔叔我記下了,我想在多陪婆婆一會,你不用管我的,我會照顧自己的。」

戀酒公子道:「那好,叔叔今天還有事情要辦,你記住,以後你就跟著叔叔。」

啟兒點了點頭。戀酒公子微微一笑掏出身上所有的銀子遞給了啟兒,道:「這是叔叔借給你的,你現在還小可你以後要還給叔叔。」啟兒默默的接過來,看著戀酒公子道:「叔叔放心,啟兒一定會還給你的。」

戀酒公了爛漫一笑,他很開心,拍了拍啟兒的頭便走出去了。

啟兒一直默默的目送他遠去。

戀酒公子的心情出奇的好,他的眼神揚溢著說不出的神彩。他決定先回江採薇的那間小屋,他需要好好的休息,為晚上做準備。

就在他走近小屋的那一刻他驚住了,他聞到一陣淡淡的酒香,這是他最愛喝的竹葉青。他的眼神一時又銳利了起來。

當他走過小屋時他的臉一時的僵住了,屋裡有酒有菜,還有一個人,一個笑得燦爛的女人。這個女人他記得,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她叫江採薇。

江採薇笑得很開心,看見戀酒公子走進來便起身迎了過去,一頭就扎進了他懷裡。

戀酒公子道:「我們坐會吧。」

兩人坐定,江採薇便滿滿的給戀酒公子斟上了一盞酒。

戀酒公子沒有說話,拿起青銅爵便一飲而盡。江採薇笑得更開心了,倒在戀酒公子懷裡道:「我現在才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

戀酒公子哦了一聲,便再沒有說話。

江採薇笑著用手指戮了戮戀酒公子的臉道:「我不辭而別後見你這麼落寞傷神的還說不是在擔心我呢?」

戀酒公子不說話,只是夾著菜,不過菜什麼味他卻沒感覺。

江採薇又呵呵一笑彎著眼看著戀酒公子道:「你不想知道我去了哪嗎?」

戀酒公子道:「我們都是自由的,我不想知道。」

江採薇輕輕嘆了口氣,她希望戀酒公子問她但又不希望戀酒公子知道,她覺得自己很矛盾:「你說得對,不過我不會給你自由,你得在我手掌里,你這個人太花了。」戀酒公子白了她一眼,道:「你老說我花,那你說我有幾個女人啊?」

江採薇嘆了口氣道:「我們不說這了,今晚你有把握嗎?」

戀酒公子道:「我要活著回來!」

他說的是「要」而不是「能」,江採薇不是笨蛋自是能聽明白這話的含意。她覺得自己這時唯一能做的便是給戀酒公子支持。

江採薇調皮一笑,又咬住了戀酒公子的嘴,不過這次戀酒公子卻沒有放過她,他的手輕輕的摟住了江採薇,這一吻戀酒公子也說不出有什麼意義,但卻是他該還給江採薇的。

江採薇笑得很高興,她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值得的,為眼前這個男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月色打散他們的甜蜜,戀酒公子望著窗外冷冷的月色,又看了看懷中的江採薇,一種莫名的滄桑感湧上心頭。

江採薇嘴角卻含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戀酒公子頭有些暈了起來,他也許想太多了。不過他還得讓自己清醒,他要去面對,面對這一切,面對自己。

他輕輕的放下酒盞,摟緊了懷裡的江採薇。他的眼睛輕輕的闔上了,他又去了他的世界。

江採薇望著他神秘一笑,蔥指一遍又一遍的撫著他的臉,他的髮絲。戀酒公子卻已完然沒了反應,他在深思什麼嗎?

月色投進了小屋,沒有一絲溫暖。

他們都是浮生若夢的人,但這個夢無疑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美夢。

江採薇望著戀酒公子,眼淚默默的流了出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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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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