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風很輕,搖動著湖水聲緩緩盪進小屋來。
牙白墨竹衫,饕餮青銅爵,但他的臉上沒有那熟悉的笑容。
一片黑雲遮去了月色,他靜靜的立門口,輕輕的回過頭看了看漆黑的小屋。
一滴淚流了下來,淚很晶瑩,只因它有太多的情感太多說不清的感受,所以它也很沉重,不一會便滑過他的臉滴到了地上。
就在這時他狠狠的轉過頭,一步一步的向湖邊走了去。
劫走北國雪的人是讓他大年三十去,但他沒有那麼笨,現在他已經完全恢復了,所以他想去會會那些要他命的人,當然他更想的是他的過去。
白色的身影劃過冬夜裡冷然的風景,衣袂破空后一切又歸於了平靜。
黑雲靜靜的飄走,月光照向了小屋,照向小屋那張床上睡得很安詳的人。
平靜的江南,並非那麼的平靜。
有人的地方總會有爭鬥,有爭鬥就會有死傷。
江湖是個角斗場,沒有規則的角斗,無數的人在這裡灑盡熱血,飲恨而去,少數的人笑盡英雄聲名鵲起。
他絕對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勝利者,沒有人見他動過手,甚至都沒有人見他的真面目,但他無疑是一個讓人敬畏的人。
一切的一切只因他是論劍樓主,只因他叫戚秣兵。
他的重出,讓街頭巷尾的人們多了些話題。
楊女俠吃完一張餅后便聽見有人談起了戚秣兵,她對戚秣兵的印象很模糊,都是傳說而知。所以她豎起了耳朵。
離她有兩三桌遠的地方兩個大漢正聊得起勁,看裝束楊女俠已知他們是北武林的人。她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北武林的人到江南來絕對不是在欣賞風景,他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
——戀酒公子。
她沉住氣,一邊用筷子輕輕的撥著碗里的大米稠粥,一邊仔細的聽著那兩個人的談話。
「戀酒公子這次是死定了吧?」
「那還用說,若師兄、君師兄、顏師姐都來了,聽說還有好些人馬都來了。」
「你說抓一個戀酒公子需要那麼多人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戀酒公子身上有很重要的東西,這些人都想要呢?」
「那你說我們得佔到便宜嗎?」
「有若師兄在,你還擔心什麼?」
「也對,若師兄做事就是讓人放心。媽的,戀酒公子這小子也不知怎麼一下就竄出來,還這麼有名。你說我們要混到什麼時候才能混出個名來啊?」
「這還不容易,你要能親手殺了他你不也就出名了。」
「說得也是啊。」
楊女俠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起身想去拿下這兩個人。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驚住了,她沒有想到會看見這個人。
兩個人走進了飯館,男的一身白衣,旁邊那個小女孩扎著兩個羊角,兩隻小手緊緊的抱著胸前一個小布娃娃。
小女孩楊女俠不認識,但這個白衣的男子,她是絕對沒有認錯,因為她親眼見過他和戀酒公子的那一戰,她認得白衣人那柄黑劍,雖然這柄見只從裹布里露出了一小截。但她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時楊女俠已下定了一個決心。
她輕輕的走出了飯館,混在進進出出的人里,沒有人能發現她。
她現在想找戀酒公子,告訴他快離開這裡。
但當她奔出不遠時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戀酒公子不會走,絕對不會。
所以她又轉身穿過幾條街,在一個小屋裡找到了她手下的幾個人。
那幾個捕快見了楊女俠嚇了一大跳,小李忙道:「楊頭,我們這還沒到當差的時候,玩兩把沒事吧。」
楊女俠道:「我找你們有事。」
這幾個跟了楊女俠幾年的捕快從沒見過楊女俠這麼慎重的表情,不由的心中一驚。
楊女俠接著道:「你們現在給我四處發消息,就說戀酒公子找刃無霜當幫手了,刃無霜就在街頭那家飯館。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都要讓這城裡想殺戀酒公子的人知道這件事,知道了嗎!」
「是!」眾捕快一齊回道。
楊女俠道:「你們先走,小李你留下。」
其他捕快紛紛離去,小李這時道:「楊頭還有什麼吩咐。」
楊女俠道:「小李,我平時對你怎樣你是清楚的吧?」
小李道:「楊頭對小李最好,楊頭有事小李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楊女俠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就好,我現在要你給我密切監視江家,那裡有什麼動靜第一時間通過各種渠道向我報告。」
「是!」
楊女俠道:「記住,這件事不能讓穆統領知道,明白嗎?」
「是!」
「你去吧,還有如果有了戀酒公子的消息,也第一時間通知我,還要封鎖消息,不能讓穆統領知道。」
「是!」
待小李一走,楊女俠輕輕的嘆了口氣,感覺身心都疲憊了起來。
她很恨戀酒公子,自己幫了他這麼多卻對自己那麼冷,還有那個江採薇,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戀酒公子是不是又落入她的手裡了?
這一切都讓她很是迷惑,但不管戀酒公子如何對自己,她還是想要幫他,讓他活著。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樣,有些事情人本身就不知道為什麼,但卻會去做。
她輕輕的撫著身上那件天蠶絲甲,那是戀酒公子殺毒真君後送給自己,她開始回憶她們從蜀中到江南的一路了,當一個女人開始回憶時便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兩行清淚這時慢慢的流了下來。
楊女俠吃驚的回過神,急忙的擦去了臉上的淚,她在疑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脆弱了。
但她心裡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戀酒公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冬天本不是個吃魚的最好時間,但刃無霜還是點了魚。看著刃寞梨大會朵頤,他心裡很高興。
他感到了責任,對寞梨的責任,對江湖的責任。
這種感覺讓他很開心,他很感謝一個人,一個讓他拾回自我的人,那個人叫戀酒公子。
生在北漠的刃寞梨從來沒有見過魚,更沒有吃過魚,所以沒幾口便被刺給卡住了,一張小臉急得淚都流了出來。
刃無霜倒了一小碗醋,讓她喝下。不一會寞梨才又活潑了起來,指著盤中的魚道:「爹爹,這東西好吃但就是有刺。」
刃無霜道:「這就是說要得到東西一定要有付出。」
刃寞梨嘟起小嘴道:「爹爹又在說教了,爹爹真哆嗦。」說完又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刃無霜心中多了一份惆悵,他是想多教給寞梨一些東西,因為他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屬於江湖人的決定:
——從江湖中來,便從江湖中離開!
他不知自己能否離得開,這條年少時選擇的不歸路有幾人能回頭?
他沒有放不下的東西,只是惦記著寞梨。
他輕輕的撫了撫桌上的劍,「天下第一劍」,有誰知道真正天下第一的是劍,而不是人呢?
他苦苦一笑,這是一個秘密,也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正如仇四海的「天下第一刀」一樣。
這時刃無霜的臉色一變,因為他感覺到一股殺氣,這殺氣是針對自己的。
就在他輕輕抬頭時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北武林舉足輕重的男人,還有一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他當然認識他們:不凡的君不凡,傾凡的顏傾凡。
刃無霜冷冷道:「你們來有什麼事?」
君不凡道:「送閣下一句話?」
刃無霜道:「什麼話。」
君不凡道:「坐壁上觀。」
刃無霜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顏傾凡輕輕的撫著刃寞梨問道:「小妹妹長得真好看,叫什麼名字啊?」
刃寞梨看了看一旁的刃無霜,才又仰頭對顏傾凡道:「我叫刃寞梨,漂亮姐姐你叫什麼啊?」
顏傾凡笑了笑道:「寞梨你嘴可真甜,你叫我顏姐姐吧。」
刃寞梨道:「我都告訴你我叫什麼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顏傾凡樂道:「那好姐姐告訴你,姐姐叫顏傾凡。」
一旁的刃無霜這時道:「你們想對他怎樣?」
君不凡道:「很多人都想他死。」
刃無霜道:「那我改變我的想法了,我這次要幫他。」
君不凡道:「你最好三思。」
刃無霜拉過刃寞梨坐在了自己懷裡,他出手極快,連一旁的君不凡和顏傾凡也沒反應過來。
君不凡道:「我跟你一樣,也不希望他死,但我想以後你會明白我們為什麼這麼做的。」
刃遠霜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坐在那裡。
顏傾凡瞥了刃無霜一眼,對君不凡道:「我們走吧,跟他沒什麼好說的。」說完又跟刃寞梨招了招手道:「姐姐走了,以後再來找你玩。」
刃寞梨道:「姐姐再見。」
刃無霜像座雕像般的坐著,他開始感覺到這江南所瀰漫的殺氣,濃列的殺氣。
他的血液也開始燃燒了起來。
這時的他居然笑了,溫暖的笑了。
竹青瞳很冷靜,即使面對的是「五儒」之一的上官知禮,他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他想了解他們這些人到底知道了多少,所以他來了,一個人來了。
上官知禮很有禮,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發怒,他對人總是那麼的和藹,讓人覺得他簡直要好過自己的父親,他早已被一筆春秋列入《三教名人錄》,所以沒有人、沒有一個江湖人不知道他。
他衣著打扮沒有一絲的讓人不悅,他也是一個讓人難忘的人。
但,這一切並不代表著每一個都會敬重他會愛戴他。
竹青瞳便不會。
所以他只是輕輕的喝著茶,甚至連眼角也沒有去看一下上官知禮。
上官衍道:「竹兄,你不是有很多關於戀酒公子的事想請教家父嗎?」
竹青瞳這時輕輕的放下了茶杯,正視著上官知禮道:「我想知道這些事是為什麼?當然你也可以不說。」
上官知禮面色不變依舊含笑道:「百竹深谷的人都非常有特色,今日老朽得見閣下實為有幸,老朽想問閣下一句話。」
「問吧。」竹青瞳道。
上官知禮笑了笑道:「為何閣下會如此擔擾戀酒公子之事?」
「受人之託,當忠人之事,況且我和戀酒公子是朋友。」竹青瞳道。
上官知禮爽朗一笑道:「閣下是個重信重義的人,不知在閣下的心中是蒼生重要,還是閣下的朋友重要。」
竹青瞳聞言臉色大變,難道他們都知道了,但沒有可能,這件事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知道。
見竹青瞳沉默不言,上官知禮又道:「閣下也是重義之人,我們所求不多,只希望戀酒公子能親自交出來。」
竹青瞳慘然一笑道:「他不會交出來的,因為他根本就記不起來了。」
上官知禮道:「這沒有關係,我會有辦法讓找到的。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戀酒公子了?」
竹青瞳眼神一厲,冷道:「你們想對他怎樣?」
上官知禮道:「你應該知道,他必須死。」
竹青瞳冷笑道:「你不怕他們?」
上官知禮自是知道竹青瞳口中所說的他們是指誰。
他輕輕的摩挲著他那雙保養得很好的手,輕輕的道:「老朽還真想會會這群年輕人。」
竹青瞳道:「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上官知禮道:「閣下這話可以理解為對我儒門的挑釁。」
竹青瞳道:「上官先生真是好口才,能將我的話理解為對儒門的挑釁。難怪在下覺得這裡坐著不舒服。」
上官知禮道:「所以閣下要換個地方舒服舒服?」
竹青瞳道:「是的。」說著已然起身。
上官知禮這時對一旁的上官衍道:「衍兒,還不送送你的朋友。」
竹青瞳聽出話音,暗道不妙,還未及轉身,背後卻一掌襲來。
上官衍看著倒下去的竹青瞳,對出手那人道:「做得不錯,把他抬走。」
望著被抬出去的竹青瞳,上官衍道:「父親,你真不擔心他們復仇?」
上官知禮道:「衍兒,等為父將戀酒公子殺了,江湖威望一高,那時他們還能將我怎樣。況且那幾個小子也做不出什麼事來。籠絡人心才是關鍵。」
上官衍輕輕的點了點頭又道:「父親見過戚秣兵了嗎?」
上官知禮捋了捋須,道:「沒有。」忽又問道:「你打聽到現在城裡有幾撥人馬了嗎?」
上官衍道:「有北武林,天下城的人卻沒有見,還有就是江家找來的人。」
上官知禮道:「北武林多注意一下,若非凡不是等閑之人,天下城一群莽夫不用擔心。」
「是,對了,父親,現在我們還沒有戀酒公子的消息。照北武林那邊的消息,戀酒公子身上有千里涎香,但現在涎香蟲根本沒有了反應。」上官衍道。
上官知禮道:「看來是有人在暗中助他了,我們不要急,他一定會來的。來找北國雪。」提到北國雪,上官知禮和上官衍相視神秘一笑。
院子里有株樹,依舊蔥翠的柏樹。
院子里沒有人走動,這裡已經被買了下來。五十錠金買下這半舊的院子,一輩子本本分分的兩口子捧著手裡的金子都傻了眼,他們不相信天下真有這麼好的事。
確實沒有,因為就在他們出城不遠,他們的金子便被人收走了,被收走的還有他們的命。
若非凡吃著涼透心的蓮子羹,含笑的立在窗口看著柏樹外的街道。
他喜歡在冬天吃涼的東西,在夏天吃燙的東西。所以他是個非凡的人,一個在西武林之主天花藏主人眼裡可以獨檔一面的人。
若非凡放下碗就聽到敲門聲。
「進來。」他沒有動依舊看著街頭。
進來的人躬身道:「屬下已依計行事,讓兩個人假份我們的人,楊女俠眼看就快中計,但後來卻急急而去。」
若非凡轉過身,微微一笑道:「她這才剛剛進入瓮中。上官知禮那有什麼情況沒?」
那人道:「那天戀酒公子大鬧以後,上官衍帶走了竹青瞳,後來便沒有了消息。」
若非凡拿起還剩下半碗的蓮子羹慢慢的走到了那人身邊,道:「你辛苦了,還喝一口吧。」
那人立刻跪下道:「屬下知罪,請大師兄開恩。」
若非凡冷冷道:「你知罪,那你知道你罪在哪裡嗎?」
那人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若非凡道:「你把上官知禮的人帶到我這來,還不知道。」
那人一驚,更是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這時門又開了,幾個黑衣人帶進來一具死屍,這時一人道:「大師兄,人已死怎麼處理。」
若非凡含笑若思,輕輕的道:「給我下去仔細看看,再重新做一個人。上官知禮啊,你真有本事,能往我身邊插人,我怎能不回敬你呢?」說著便看向第一個進來的人。
那人被若非凡這一看,渾身都抖了起來。
若非凡道:「上官知禮給了你什麼好處?」
那人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若非凡輕輕一笑,道:「你不想跟我說嗎?」
那人急道:「我去刺探消息被他抓住了,他讓我回來,並沒有要我給他做事,真的。大師兄你要相信我啊。」
若非凡沒有理會他的求饒,喃喃自語道:「上官老兒,你是要給我警告嗎?讓我知道我鬥不過你嗎?」
「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了吧?」若非凡看著跪地一個勁磕頭那人道。
那人急忙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這就回去。」
「記住,我想要你死得有價值。多帶點。」若非凡又立在了窗前,「你的家眷就放心吧。」
那人狠狠的點了點頭,便出門去了。
若非凡嘆了口氣,對著窗外柏樹道:「有他的消息了嗎?」
柏樹上有人聲傳了出來:「我不是你的棋子。」
若非凡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去探聽了他的消息。」
柏樹上那人這時沒有聲音,若非凡在笑,自信的笑。
他靜靜的注視著自己那雙乾燥而沉穩的手,上次殺戀酒公子時他留了一手,這次他想要做得完美一點。
床上這時一個女人懶懶的爬了起來。
若非凡沒有看她,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慢慢降下的夜。
女人隨便的披了件衣服走到了他身邊輕輕的靠在了他身上。
若非凡道:「你走吧。」
女人驚道:「你說什麼?你讓我走。」
若非凡轉過身看著女人道:「那你想怎樣?」
女人依在他身上道:「我想跟著你。」
若非凡道:「你的想法錯了,沒有女人可以跟著我。我做事不想有什麼分散我的精力。」
女人緩緩起身,道:「我明白了,只是我想跟你說件事。」
若非凡道:「什麼事?」
女人笑了笑道:「你們男人會玩女人,我們女人也會。」
若非凡道:「小青,你說的我不明白。」
小青道:「我告訴你,我是上官衍的人。」
若非凡並沒有吃驚,只是哦了一聲,接著道:「我知道?」
小青瞪眼看著若非凡道:「你知道?那你……」
若非凡道:「你是想說那我還讓你接近我,還讓你走是嗎?」
小青道:「是!」
若非凡道:「我應該謝謝上官衍這麼看得起我,送個女人給我,我又怎麼能辜負他的好意呢?還有你別自做聰明的認為探聽到我這不少的秘密。」
小青臉色鐵青,站在那再也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你不是說讓我走嗎?算不算數。」
若非凡道:「你隨時可以走,門在那!」
小青將信將疑的走到門口,就在她開門那一瞬間,她慘淡回眸看了看這個男人。
她明白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見識過若非凡的狠毒,但她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幻想終歸是幻想。她想哭卻覺得不該為眼前這個人哭,她只恨自己是個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樣跟他拼一拼。
若非凡在笑,他要讓小看他的上官父子知道厲害。
想到這他又端起那碗涼透的蓮子羹慢慢的倒在了窗外的地上。
馬奔得很急,如果馬也有選擇的權利,那麼沒有一匹馬願意被楊女俠騎。
楊女俠還是那一身的紅衣,像一道紅色的閃電穿過大街。
這時的她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準確的說是看到了一個擋她路的人,但她沒法動這個人發火,這個人是她的上司。
穆曉道:「俠妹,你這麼急是做什麼去,這幾天你都在忙什麼,也沒見你回家。」
楊女俠冷笑道:「我自是去辦我的事,你穆大俠有自己的事,我就不能有?」
穆曉聽得出她這是在譏諷自己瞞著她,但在大街上又不好多說什麼。牽住楊女俠的馬道:「我們去一個僻靜的地方,我跟你說個事。」
楊女俠也沒有阻攔,她更想知道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城外有片樹林,卻沒有多少樹葉。
穆曉停下了,楊女俠也翻身從馬上躍了下來。
穆曉道:「你是不是喜歡戀酒公子?」
楊女俠被她這麼突然的一問怔住了,道:「這問這是什麼意思?」
穆曉道:「你對他的事這麼關心,還那麼的護著他,我自是感到疑惑。」
楊女俠道:「我跟他是朋友,難道不該關心他嗎?」
穆曉道:「你不覺得你已經超出了一個朋友的範圍了嗎?」
楊女俠沒有回答,因為她沒有辦法否認,穆曉說得非常對。但關心一個人需要理由嗎?而戀酒公子你又知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呢?她的心變得很亂。
穆曉見她沒在說話,嘆了口氣道:「你不說我也能知道,但戀酒公子這次是非死不可了。」
楊女俠一驚,道:「為什麼?」
穆曉道:「因為他有一樣東西。」
楊女俠道:「什麼東西?」
穆曉道:「你還記得江家的那件案子吧?被盜的那些東西都有一個秘密,而這些秘密都指向一個人,就是戀酒公子,他已經成為公敵。」
楊女俠不屑,問道:「我只想知道他做了什麼?」
穆曉道:「他什麼也沒做,只怪他命該如此。」
楊女俠冷笑道:「命該被殺,這是什麼道理。」
穆曉道:「俠妹你為何就不能理會我的苦楚呢?」
楊女俠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們互不相干,我要走了。」
穆曉低嘆一聲,道:「你說得很對,我們本就是兩路人,我今天也跟伯母說了不再提我們婚事了。」
楊女俠聞言驚,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眼前這個人,這個一直幫助自己護著自己的人。但這有什麼用,她對他沒有多餘的感情,對戀酒公子呢?
她迷惘了。
馬奔得很急,她想離開,離開一切,但她偏偏又離不開,就在她奔出不遠便有一隻信鴿飛了過來,她展開信就驚住了。
馬再被一陣鞭響驚動,踢塵而去。
她去的地方是江家。
夜色如此美麗,像情人的眼淚,情人的眼淚是為分離不是為永別?
楊女俠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戀酒公子你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