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回
小老鼠們得了名字,一個賽一個的高興,在它們眼裡,它們新來的大王分別給起了名字,這證明了在新大王眼中它們還是有一席之地的。不過,對白榆來說,她把腦袋裡一切有關聯的沒關聯的名字都搜颳了個乾淨,不得不說取名實在是個力氣活,她覺得自己洪荒之力都要用盡了。
什麼舒克貝塔、湯姆傑瑞等等不一而足,她差點就要直接起名叫紅蜘蛛威震天貝吉塔了。
……雖然其他名字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一頓胖揍那個妖怪時已經進那洞府里轉了一圈,發現地方比她以為的大得多,雖然不僅和無底洞沒法比,連芭蕉洞都比不上,不過住下他們倒是足夠了。之後又聽說以前小老鼠們都是擠做一堆窩在一角睡的……白榆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當了人家大王,總得做點什麼才行,於是一聲令下帶領這一群小老鼠來了個大改造。
該收拾的收拾,該扔的扔,期間白榆還意外發現其中一些小老鼠對木工活兒還挺有天分,就一揮手讓它們幾個去學著打點傢具。本意是讓它們給自己拾掇拾掇,沒想到還真做得有模有樣,連她房內的都給弄了一套。
這讓本來是打算自己用銀子解決的白榆又是感動又是心情有些複雜。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按照她現在的積蓄連它們的一齊找個木匠搞定也是完全綽綽有餘的,白榆唯一擔心的就是萬一她搬運的時候留下什麼傳聞……君不見《聊齋志異》里記錄的也不乏一些尋常人家遭遇的靈異事迹。
一神秘女子找木匠製作大量木器后使風捲走這種傳聞……要是光在當地流傳還好,萬一被哪些有心人聽到可就惹來麻煩了。
……比如某位便宜兄長。
所以這只是作為最後的手段,現在既然手下們比她預想中靠得住,白榆也樂得把這個計劃給廢除了。
每隻小老鼠的工作都分配得差不多了,白榆自己也沒閑著,她掌握的法術之中,稍作變通便能在眼下派上用場的也是有的。
除卻將最裡面那間房留給了自己,白榆把其他的都分給了自己的手下——這又惹得它們一陣感激涕零,以至於讓白榆懷疑起自己做的不是作為老大最基本的事情,而是賞了什麼天大的恩賜似的。這些小老鼠們越是這麼表現,白榆就越是覺得不能就這麼放著它們不管。
就老鼠精的原形而言,這也能勉強算得上是本家。而從另一個方面而言,白榆對它們的資質還是挺有信心的,被她起了個名字叫「舒克」的小老鼠自稱從以前開始就住在這裡,想必也是在這風水寶地滋養起來的,就算因為實力貧弱而被個外來的妖怪欺壓成那個樣子,估計也是因為成精還沒多久的緣故,假以時日應該還有不少發展的餘地。
「大王大王,」她正這麼想著,忽見一隻小老鼠顛顛地跑過來,「您交代的工作我都辦好了,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嗎?」
「沒——」
白榆望著它亮亮的眼睛,愣是把「沒有了」三個字又生吞了回去。
不過活兒都分配得差不多了吧……?
她想著想著,忽然心念一動。
既然是要在這座山當個山大王,也就算是在這兒定居了,固定一個場所居住也就意味著要是被人發現的幾率大大上升。雖然她在翠雲山的經歷證明四處亂跑也不是沒有可能遇上某人,可那也算是正好趕巧,撞見一次還撞見第二次的可能性沒有那麼大。
她得給自己留條退路才行。
「貝塔……」白榆叫出了她之前給它起的名字,「你打洞怎麼樣?」
老鼠精大概不甚精通這個本事的吧,不過其他老鼠可就不一定了,不是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嗎?
「大王你可問對人了!」貝塔一挺胸,「咱這洞里,要是我說我打洞第二就沒人敢說它第一的!」
那就好,白榆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說你們之前已經認我為大王,不過我還有事瞞著你們,」說到這一點,白榆有點猶豫,她其實不太確定這麼說出來好不好,不過一直瞞著也不是個事兒,「其實呢,之前有個人一直在找我,算是我惹了點麻煩。」
「有人在找大王?」
「……你理解成『追捕』就行了,」見它一臉迷茫,她乾脆這麼解釋道,「情況也比較特殊,我不知道那個人現在還有沒有再接著找我。不過,要是我在這裡待著,對方忽然找上門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而且根據我之前的經驗……還不小。」
貝塔臉上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出乎白榆意料的是,它幾乎沒表現出任何的動搖和猶豫,立刻就握拳,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道:「放心,我等一定會把大王掩護好的,到時候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都儘管叫我去吧!」
那也太誇張了……!
「不不,我也沒打算讓你們做那麼危險的事。」
白榆捂著額頭擺了擺手:「我是想……嗯,讓你幫個忙,做條密道出來。」
「要是被他找上門又無法脫身,我就先穩住人然後偷偷用這個緊急出口去到外面,」她就沒見過能把跑路說得比她還冠冕堂皇光明正大的人,「依我的印象,他應該不是會為難你們的人。等到耗到風頭下去了,我再回來接你們或者你們直接來找我好了。」
看著貝塔的表情,她總覺得有一種……對方理解了她說的每一個字卻偏偏聯想到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層面上的感覺。
「好的大王!我知道了大王!」它比剛才還要歡快地叫道,「感謝大王對我的信任,我會找個機會和大家通氣的,請大王放心!」
貝塔歡天喜地地就應了命令,從廳內跑出去的時候差點撞到了正從外面進來的傑瑞。
「你幹嘛呢,跑這麼快?」傑瑞不快地問道,「一會兒小心點,外面可都忙著呢,別再撞著別人。」
「大王剛給我分配了新任務,」貝塔毫無悔意,甚至還抱著兩隻爪子一仰頭,「我正忙著去做呢。」
「什麼任務?」
「大王讓我來打個洞!」它甚至還有點不耐煩,「哎呀不跟你說了,我現在就要去了!」
傑瑞頗為無語地眼瞅著這傢伙一溜煙地又沒影了,搖搖頭嘆了口氣,走進廳內去面見它家大王。
「先前大王讓我去查的事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它手裡抓著個紙紮成的小本子,一面翻開一面跟白榆彙報道,「不過因為我能力有限,消息的來源也只能做到從別人口中打聽。為了確保能更準確一些……我分別跟這附近不同的妖怪都聞了聞,結果得到的信息好像不太一樣。」
「沒關係,」白榆注視著它,「但說無妨。」
這隻小老鼠原先就是老鼠們中的小頭頭,本身也無愧於這個身份,白榆確實認為它是裡面最機靈的,所以她才會派傑瑞去打聽她想要的消息。
「是,」傑瑞把手裡的本子翻了一頁,「確實是有個和尚救下了當年被壓在五行山下的齊天大聖,還收他為徒,一起要上西天來取經。」
「嗯。」
「那和尚叫唐三藏,人家都說吃了他的肉可以長生不老,大有裨益。」
「嗯。」
「那唐三藏先後收了幾個徒弟,其中有當年的天蓬元帥,還有個捲簾大將,都是犯了錯被貶下凡的。」
「嗯。」
這些都和白榆知道的所差無幾,白榆正打算問問他們走到哪兒了,忽然聽傑瑞又道:「最令人奇怪的是,我本來以為佛門中人會遠離女色,和他們同行的卻有個女子。而且還不是只跟了一段,聽說是從一開始就跟著的。」
她猛地從靠在椅子上的姿勢直起身子來,直直盯著傑瑞,張了張口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引得傑瑞疑惑地開了口:「……大王?」
「呃……沒什麼,」白榆擺擺手,聽見自己心臟跳得咚咚響,「你接著說。」
她又補充了一句:「跟我講講那個女子的事。」
傑瑞聞言應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其實更詳細的也打聽不來了,只道那女子姓柴,關於來歷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和鎮元大仙有關,也有人說……是當年壓著齊天大聖的五行山成精。」
它自己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都變成了懷疑的語調。
「山有可能成精的嗎?」
白榆:「……………………………………」
她已經完全失語了,只好用手遮著自己幾近崩壞的表情。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該先為哪個消息而感到震驚。
五行山到底是什麼鬼?!
而且五行山明明是如來佛祖的手化形成的吧,怎麼可能會成精啦?!
白榆用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甚至還有了一種微妙的心理平衡——看吧!這世界上有這穿越經歷的還不止她一個!對方還疑似比她倒霉,穿成一座山幾百年動不了這種事情想想就很痛苦的啊!
不過,當她冷靜下來想想,也無法肯定對方就是和她一樣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這上下幾千年那麼長時間,還不定是哪個時代的呢,保不齊還是這個時代的某人死亡之後魂魄附到山上……再不濟,還真有可能是五行山有了自己意識,不過聽傑瑞說自稱姓柴,她又聯想起自己也是穿了之後就自行更名改姓,換成了以前的名字。
於是白榆當即打發了傑瑞接著去對此做持續性調查,以後有什麼消息就通報給她。
大改造的工作很快就進入了尾聲,貝塔在她房裡打的洞洞口足有一人多寬,一直通到了外面一個隱蔽處。白榆又安排了之前做木工活做得得心應手的小老鼠之一,和她一起設計製作了機關,把洞口在房內隱藏了起來,除了他們倆以外絕不會有人發覺分毫。
完全竣工之日,她卻迎來了意想不到的發展。
「這是大家為了慶祝孝敬給大王的,」舒克得意地說道,露出他身後那一堆拿新紙包了的物什,神色中又透出了一絲忸怩,「當然,也少不得我舒克大人的帶領。」
這數十日以來,它已經不復當初那瑟縮的樣子,不僅是舒克,其他老鼠也早就沒了從前那副萎靡的感覺,個個的臉上表情都是朝氣蓬勃的。
「雖然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傑瑞在旁邊用爪子捅了它一下,咳嗽一聲道:「不過都是小的們一番心意,還望大王能笑納。」
聽了這話,白榆也不好推辭了,乾脆讓它們把東西都搬到了自己房中,自己一個個拆開來看。
裡面的東西確實如傑瑞所說,都值不了什麼錢,和她當初在無底洞里能享用到的一切更是沒法比。就單拿一個簪子來說,確是非常單薄的材質,而白榆打開老鼠精從前的首飾盒,看見的就沒有一樣不是鑲金帶銀、嵌了寶石的,這上卻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儘管如此,白榆依然要感動得就差眼淚汪汪了。
因為她也知道,這的確是它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這一群小老鼠先前就受著壓迫,一窮二白得還不及當初剛從醉春樓跑出來的她身上錢多。白榆默默決定,要帶領這一干鼠等發家致富,步入溫飽生活。
——如上這種想法,在她又拆開一個摸上去就輕飄飄的包裹時戛然而止。
白榆看著手裡的東西,眼皮跳了跳。
……是誰。
誰把春|宮|圖放進來的?!
筆法精細,高清無|碼,實屬上乘之作。
還不是一張,是一小沓。
話說回來,為什麼老鼠藏的春|宮|圖不是鼠跟鼠的,而是人和人的啊?
她總覺得這問題不太好細想下去,同樣的是,白榆依舊沒忘記自己無污不歡的老司機身份。
有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就比如說她從前藏了不少那什麼禁的小本子,自己卻沒有任何的異性不純潔交往經驗。如果不是被老鼠精那異常的衝動所驅使,她也不會……咳,想到對哪吒下手。
這還是白榆第一次有機會親睹古代的春|宮|圖,沒想到還是在這種形式下。
很好,深得她意。
她當機立斷地把這一小厚沓春|宮|圖壓在了床底下,決定私底下給送這東西的小老鼠升職加薪——以及再求求車——順便對於將要達到的水平又上了一個層次——到達小康水平。
可惜當白榆事後詢問舒克和傑瑞的時候,它們非常遺憾與抱歉地表示當時大家是包好了東西直接交到手上的,它們倆也沒有一一拆開來檢驗。
「難道裡面有什麼東西惹大王不高興了嗎?」傑瑞擔憂地問道,「大王儘管告訴我是什麼東西,我一定會把那傢伙揪出來的!」
白榆咳嗽一聲,怎麼也不好明說是送了什麼,只好含糊著將這事糊弄了過去。
然後給它們每隻鼠的飯里都加了個雞腿。
時間著實是過得飛快。
白榆掐指算算才發現她來這裡已經過了幾年了,在這期間,束哲也如同他承諾的那樣來過這裡幾次,依據她當時功力的狀況傳她一些訣竅和招數。奇怪的是,明明他來的次數並不算多,還能看出她這段時間到底有沒有偷懶,白榆也只好老老實實地打坐修鍊,再不敢隨便摸魚了。
這小小的洞府和山頭也被經營得有聲有色,離她理想中的小康水平也沒多遠了。
負責打探情報的傑瑞這邊也是收穫頗豐,只是聽著那些一聽就是以訛傳訛、越來越離譜的傳聞,白榆總默默感嘆妖界實在是……波瀾壯闊,各路妖怪也實在是八卦得緊。但不論如何,八卦聽聽就算,可以的話,就算裡面可能有類似遭遇的人,白榆也不想招惹上取經組,不過還是念在同是穿越人士的可能性比較高的份上,在束哲某次來探班時拜託他適當時候幫他們一把。
束哲聞言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答應得倒是爽快,也不知看出了什麼。
而在聽說孫悟空他們快要來到這裡的時候,白榆專門讓傑瑞傳命令下去,讓所有人一律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他們經過這兒的話,老老實實待著,目送他們走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人人都想吃唐僧肉,我覺得依照大王的實力,」傑瑞不解地問道,「也不是不可能搶走唐僧啊,難道大王不想長生不老嗎?」
開玩笑,她要是能成功就有鬼了。
而且,長生不老誰不想,可要是得吃人肉,她還真下不了嘴。
「比起長生不老,」白榆故作深沉道,「我覺得還是享受眼下的時光更為重要。」
她又換了慈愛的語氣。
「更何況,那孫悟空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兒,就算我能成功脫身,我放心不下你們啊。」
——現在來看,那或許就是她最初的失誤。
是的,上西天取經的那一行幾人確實是行到此處了。
然而,就算她沒有出手,依然被找上了門。
原因就出在她親愛的手下身上。
據傑瑞所說,舒克和它因為不想讓它們成為大王的拖累——以至於不能讓大王長生不老,一時想不開就帶著其他幾隻小老鼠偷偷埋伏在了唐僧他們歇息的地方,卻不料反被人家發現還給制住。
於是……嗯,現在,孫大聖和那位姓柴的姑娘就在洞門外面站著呢。
「舒克就算了,」白榆頭痛地責怪道,「傑瑞你是怎麼回事,我可是三令五申地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的。」
「……是我們做得太過火了,」傑瑞老老實實地垂下頭來認錯道,「這幾年修行讓我們以為有了幾分實力能做到,結果不料還是太技不如人。」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
一想到她原來根本沒想要招惹上的對象就站在門口,白榆就覺得……不止是一點的小緊張,不由稍稍提高了聲音。
當初還打算去東土大唐的時候,也是念著孫悟空也許還被壓在山下,想著遠遠瞄一眼就行。要是在取經路上遇到,很有可能就會被當作欲行不軌的妖怪,現在來看,旁邊有那個姑娘還是個不好說的變數——白榆希望是好的那方面的。
「要是遇見唐僧他們就趕緊放他們過去,」她念叨著,想起自己熟知的那些情節,「有些事你們是不知道,那孫悟空……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之,我完全不想跟他交手。別說我打不過他,就算我打得過他,他也會去叫救兵的,要是和他們產生一點點衝突就完了!」
傑瑞低頭應是,這兩年調查了不少情報的它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疏漏。
白榆嘆了口氣,在距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不再說話,等到走到近前推開門,就看見一人一猴站在門外,旁邊就是舒克和其他幾隻小老鼠。
這位就是齊天大聖哎……
她飛快地打量了一眼孫悟空,然後又看向了他旁邊那面容清秀的女子,一時間除了驚訝緊張和激動以外還有些尷尬。
為什麼她現在有種自家熊孩子做了錯事以後被別人找上門的感覺?
「……你好,我是柴溪,」半晌后,那名女子先自我介紹道,「我覺得,你應該已經聽過我的名字了。」
「確實……」
白榆勉強應了一聲。
不過是只聽過姓的程度。
「我叫白榆,」她深吸一口氣,「你好。」
……白榆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感覺。
這位自稱名叫柴溪的姑娘顯然和孫悟空他們交情不淺,發覺白榆對孫悟空的存在倍感壓力以後就說動他讓他先等在門外——這一點倒是出乎了白榆的意料,她也很快猜測出兩人之間的關係恐怕確實是如傳聞中那般的了,至少從這一點來看,那些傳聞也不是完全不屬實的。
而且……她好像也不似壞人。
白榆對這一點鬆了一口氣,下一秒便後知後覺地想起,當她走出來的時候,不管是孫悟空還是柴溪,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
她意識到一種不太妙的可能性。
「……你們剛才,」兩人穿行在長廊里時,她艱難地問道,「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話吧?」
白榆在心裡拚命地祈禱著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然而接著就聽到對方壓低了聲音回答道:「聽到了……你這門不隔音。」
白榆:「………………………………」
完了,說的壞話全被正主聽到了。
想到孫大聖的厲害,她就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見到她這幅樣子,那位柴姑娘也連忙開口安慰道:「別、別擔心,我覺得大聖應該不會在意的,應該。」
不要用那麼不確定的口氣啊!
不過儘管如此,白榆還是打算把這當真……來安慰一下自己。
說實話,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一直到坐到正廳里打發了其他手下為止,她們兩人都沒有說穿什麼,而彼此之間都已經明了。白榆從傑瑞的說法中就隱約意識到,對方是在聽到舒克這個名字后才想到要過來的。
柴溪也是穿越而來的,現在使用的就是從前的本名。她們倆也應該是生活在差不多的時代里,不然她也不會因為舒克這名字就……
細一思量,她也乾脆挑明了真相,大著膽子坦誠了自己並非原本的「地涌夫人」,「白榆」是自己從前開始就在使用的名字。
對方的反應也是頗為明了,並沒顯得有多吃驚,不過,氣氛隨之又融洽了不少。兩人甚至還閑談了幾句,但沒過多久,白榆就發現柴溪像是想起了什麼而顯得有些猶豫,甚至一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樣子。
「其實,」她到底還是開口道,「我們當初過火焰山的時候,鐵扇公主借出芭蕉扇的前提條件是讓我們——主要是大聖——把牛魔王找回家來。」
聽到「火焰山」和「鐵扇公主」,白榆心裡就是一緊。
她不知道柴溪在這時候提起這是為何。
「牛魔王肯定是不願意回去的,光大聖一個也招架不住他……」
白榆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明顯了。
「呃,這時候正好有個我們認識的人在火焰山附近找人,就順手幫了個忙,當然肯定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幫他把他義妹——」
「哎呀我突然耳鳴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猛地捂住耳朵就要從桌子邊上站起來。
沒想到哪吒過了這麼久還沒放棄……!
果然一開始就應該好好看著傑瑞舒克他們不讓他們亂跑去招惹人啊!
話說回來,人情到底算是孫悟空欠下的,還是鐵扇公主欠下的?
要是前者,答應下的條件估計就是把她消息告訴哪吒或者把她帶回去,要是後者……那麻煩就大了,她還記得鐵扇公主當初說過的話,尤其是那句「要是哪天心情好,沒準兒立場還會來個完全調轉」,當年她只當是對方開個玩笑,但現在看來,也未必沒有成真的可能性。
「……我還什麼都沒說,」旁邊的柴溪無奈道,「你別這麼急著暴露。」
「放開我。」
白榆早就宛如驚弓之鳥了,看著柴溪按在她身上的手說道:「不然我就喊『非禮』了。」
兩個人還在拉拉扯扯之間,白榆忽然聽見傑瑞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嘴裡喊著「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轉頭看見它表情很是驚恐。而等到跑到她跟前,又是搖頭又是跺腳,喘了半天氣都沒說出半個字來,傑瑞被嚇成這幅樣子,白榆可還是第一次見。
「算了,」白榆琢磨著難不成是門外的孫悟空又做了什麼了,當機立斷道,「我去看看吧。」
身後的柴溪也跟了上來,她們才剛走到門口,白榆就見小老鼠們嘩啦跪倒了一片,只好頗為無奈地揮了揮手讓它們都起來。
這是出什麼事了……?
這門也好好的啊,孫悟空顯然也沒鬧出什麼事來。
異常的事態發展讓白榆覺得有點詭異,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似乎也容不得她做什麼選擇,還是先出去看看吧。
她這麼想著,上前打開了洞門。
——外面的光線透進來的一瞬間,白榆就傻了眼。
孫悟空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幸災樂禍:「跟我沒關係,俺老孫可一直在這兒還沒動彈呢,他自己找過來的。」
眼前出現的這張臉,雖然已經有幾年沒見,容貌卻不見變化,只是神情是白榆以前從沒見過的冰冷,裡面暗含的怒氣比當初她被按在方几上時還要濃重許多。
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躲了這麼久的哪吒。
白榆張了張口,好半天才發出了一個生澀的音節。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