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貓撲中文)靜默片刻。
捂著臉的賀易行悄悄透過手掌與鼻樑直接的縫隙窺視江非離的表情,得到了:『啊,他果然生氣了』的結論。這樣的結論單從纖美少年看似平靜的五官上是得不出的,但是直直對上少年透露著無限殺意的眼神,就瞬間懂了。
賀易行不知道是該同情闖進來的冒失鬼,還是該同情明顯被少年立作第一出氣對象的自己。反正已經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賀易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扭曲的五官,放下手,以一副平靜中帶有無奈的姿態開口詢問:「不知諸位是有何等要命之事,竟然直接闖進在下房間?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些吧。」
這邊賀易行調整好了姿態,出聲詢問,絲毫不受身上還躺著一個纖細少年的影響。青年俊朗的五官帶有絲微的無奈,眼神溫和而無害,端得是一副不予計較的大度模樣。然而身上躺著的江非離卻不是很配合,被賀易行單手按住的少年無法肆意妄為,是以只得拚命壓抑衝天怒氣。這讓江非離纖細的身軀微微顫抖,從背後看,卻讓人會誤以為這個背影纖弱的少年受到了驚嚇害怕的顫慄一般。
距離床不遠處,烏泱泱一群人如同被點了穴道一般呆若木雞,保持著可笑的姿勢可笑的表情直到青年出聲打破了一室的尷尬與微妙氣氛。這才像被解了穴道一樣紛紛跳開自己的位置,爭先恐後的大步退後,吵鬧非凡。只除了闖進來的第一人,問話喊了半句就如同被掐了脖子般發不出聲的年輕男子,他是距離床邊最近的一人。在他率領的眾人紛紛退後之後,徒留了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張著嘴瞪著賀易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賀易行見此人一副還沒緩過來的樣子,只得苦笑一聲,以一副看似緩慢的姿態,把攬著少年腰肢的手挪了開來。少年僵硬的身子從賀易行的手挪開之後,以一種無法言語的彆扭一點點從青年的身上爬開,挪到床角位置,跪坐成一團。低著頭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青年這才舒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在眾人難以描述的眼神中淡然自若的穿上靴子。站起身來。
這時,領頭的那人才跳起來,大喝一聲:「你要作甚!」
賀易行有些莫名其妙:「這話該在下問閣下,閣下與我素不相識,您率領這麼些人來此,是想做什麼?」
那人瞪大眼睛,扭頭看了賀易行身後的江非離背影一眼,又轉過來看著賀易行,一雙眼中寫滿疑惑:「你不知我們來此何事?」
賀易行挑了下眉:「似乎,在下應該知道?」
那人握緊手中長刀,滿眼戒備:「今晨,可是你在常明門外殺了人?」
殺人?賀易行這才端正了態度,正經了幾分:「閣下說我殺人,卻不知在下殺了誰?因何殺人?」
「休要裝模作樣!不認賬也是無用,那處可是有人看見了的!」年輕男子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搶著回答。這時被之前入眼所見懵到的眾人都恢復過來,紛紛出聲指責,「殺人償命!替小師弟報仇!」
殺了人,還被人親眼看見?賀易行看著眼前戒備的男子和身後吵鬧不休的眾人,默不作聲。
青年修長的身軀立在眾人眼前,閉口不言的他使得其俊美的五官清晰映入眾人眼中,一雙狹長的眼靜靜地目視眾人,漸漸,對上青年視線的人默默閉了嘴,只短短時間內,沸騰吵鬧的眾人皆安靜了下來。
領頭的人回頭看去,大家皆是躲開了青年視線,卻又不甘不願的住了口。男子在眾人安靜之後,打量了賀易行一圈,皺起了眉:「閣下實力深不可測,不知師從何處?」
「在下出門徒生是非,實在不敢口提家師。以免給師門抹黑。」賀易行道,「然而在下還是不知,是誰看見了在下殺人?又是誰,知曉在下下榻之處?」
那年輕男子聽聞賀易行話,思忖片刻,道:「如此看來,事情似乎另有隱情……」
見有明白人呢,賀易行淡然一笑,給趁人不備悄悄趴在窗戶想要溜走的少年一個警告的眼神,見少年不甘不願的抿了下嘴,默默爬了回來,躋上鞋子下了床,慣來目中無人的少年自己跑去桌前倒了杯涼茶一口應盡,抹抹嘴坐下身,拍拍桌面,不耐煩道:「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掰扯,掰扯清楚了趕緊走。啰哩啰嗦的。」
賀易行聞言,瞬間知道少年心情這是不好了。雖相識不過半日,但幾次交鋒下來他也多少知道些,少年慣會用一副假面孔對人,只有他真的心情發生了大的變動,才會惡聲惡氣。剛剛自己強行封了少年的內力,怕是惹的他不痛快了。自己作的,自己扛。假裝沒看見眾人暗藏玄機的眼神,青年一笑:「如此還請諸位坐下來談,畢竟事關人命,在下也想知道,何人要將這人命官司栽倒我的頭上來。壞我清譽無異於毀我師門名聲,這個卻是在下不能容忍的了。這樣一來,倒要讓諸位告知一二了。」
年輕男子回頭環視眾人一圈,交換了個眼神,應了下來:「也好……」
如是,眾人離了床邊,紛紛圍到了桌前,年輕男子帶來的人應是按身份來排,幾人落座,其他人倚著門窗的,靠著房柱的,紛紛找到自己的位置。
只一年輕女子滿臉不屑,用眾人都聽的到的聲音嗤了一聲:「分明還有個位置,卻叫個小白臉坐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事發突然,賀易行沒攔住嘴快的女子,心中暗叫不好,扭頭一看,被嘲諷的少年頂著眾人晦暗難明的眼神捏碎了手上的茶杯,拍了拍手,仰起頭來,一張勝過女子的臉上端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眼角打量了女子一眼,扯了扯嘴角:「今日本座心情不好,你偏撞到我手上,若是饒你性命,卻難平我的氣,你若自裁,本座不牽連你家人,我說到做到,你可以動手了。」
女子一臉不屑:「你以為你是誰,仗著這位……」
「姑娘慎言!」
賀易行出言打斷少女,女子詫異的望去,卻見賀易行一臉嚴肅,扭頭對沉著臉的少年道:「江弟,大人有大量,還請高抬貴手。」
江非離眼皮不抬,張口道:「賀大俠管好自己,今日你我有交易未做,尚得和睦。我能忍你。旁的若要插手,怕是賀大俠要三思。」
賀易行沉聲道:「此事因我而起,煩請江門主行個方便。」
江非離頓了頓,抬起眼,意味不明:「哦?你確定要我『行個方便』?」
賀易行細細看了少年一眼,發現從少年平靜的五官中竟獲不得少年之意,微皺了下眉,起身在眾人視線中向江非離結結實實施了一禮:「江門主,今日賀某人多有得罪,還請江門主勿要掛懷。」
江非離靜靜看著賀易行彎下腰,受了這一禮,這才撅了下嘴:「哼,賀大俠既然開了口,本座也不好不給你個面子,毋那女子,速速滾出本座視線,饒你一命。」
眼睜睜看著實力遠遠高於自己的青年朝她看不及眼的小白臉請求失禮,女子滿臉驚訝,這才茫然的看向自己人,發現旁人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只跟著二人落座的幾人,沉重著臉,朝女子搖搖頭。女子這才冷吸一口氣,仔細看了少年一眼,一咬貝齒,拱手彎腰,給少年施了一禮權當賠罪之後,搖搖晃晃跑出了房間門外。
臨時鬧出的事情又讓房間的氣氛發生了轉變,而這次的主人,卻是本被眾人完全沒放在眼中的貌美少年。這次,眾人打量少年的眼神,明顯變了。
賀易行緩緩坐下身,朝少年遞了個眼神過去,少年接收到,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一副不參與的樣子。
年輕男子幾次抬頭看向少年,目中多有沉思,直到對上青年微微含笑的臉。這才收回視線,言歸正傳。
年輕男子是徐州附近小門小派的首席大弟子,名喚葛少艾。前些時候率領自家年紀小貪玩的師弟師妹來徐州玩耍,因為他經常來此,對出去玩並不太熱衷,只整日在客棧潛行修鍊,命同來的六師弟代領眾師弟師妹玩耍,如是幾日,並無何時。只因徐州八月初九明月會盛宴,故而一直留著,卻不想今日早晨,發生了一件令他難以接受的事情——出門玩耍的眾人里,有師門甚為看好的天賦極佳的師弟,然而師弟卻在眾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莫名橫死街頭。
這時,一直無聊坐在旁邊的江非離出言打斷葛少艾的話:「誰看見的?人呢?」
葛少艾抬頭看了眼坐在他身側一直默不作聲的一個褐袍男子,褐炮男子抬起頭來,微一頷首:「是在下親眼所見。」
褐袍男子是葛少艾師門的十五師弟,事發時,他距離小師弟最近。據他所言,本來陪著少年心性的小師弟去附近常明門的山河客棧購買人家招牌菜,小師弟等不及,要出去附近轉轉,十五師弟也覺著並不會有什麼事,畢竟小師弟雖小,卻也十三左右,入門四年,身法並不太差,故而也沒有太在意。他就留在了客棧等候。直到飯菜打包好,又等了片刻,也不見小師弟回來,十五師弟這才拎著飯菜出門尋找小師弟,覺著少年貪玩,大約是在哪個攤子上瞅著什麼小玩意兒入了迷。沒想到,轉過街角,一條灰白窄小的巷子里,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男子,手持一柄劍,劍刃直直插在他小師弟的胸前。小師弟軟癱著四肢,完全靠□□自己胸腔的劍刃勉強站立,上揚的頭,從十五師弟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小師弟潰散的目光……
「我衝過去的時候,兇手快我一步拔出了劍,飛身走了。為了接住小師弟,我沒能追上兇手。可惜的是,小師弟在我衝過去的時候就……」十五師弟如是說道,言及於此,抬頭盯著正蹙著眉的賀易行,一字一句道,「還請賀大俠解釋,為何我所見的兇手和賀大俠絲毫無差?」
賀易行手指頗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問道:「還是那句話,請閣下告知,究竟何人告知諸位兇手是我,而我又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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