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渠

42.渠

「明日?」蘇行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茫然,暗自琢磨了一番。回巒鳳縣時他曾問過白曄,由京城去往渠陽需多少時日,記得他說過需十日左右。這回來不過才三日,剛完婚,該在家多陪陪爹娘才是,況且以阿龜的趕路速度不到一日便能到渠陽縣,何必如此著急?

「嗯,明日便走。」白曄回道。

「為何?」蘇行之實在不解。

白曄倒是一下被他問住了,不知該如何與他解釋。蘇行之現下的身子狀況實在不易在家中多待,從他身體中散發出的氣味愈發濃烈,這味道常人自是察覺不到的,可對於妖物來說便如同是誘人的食物散發出的香氣,令他們熱血沸騰,不顧一切想要得到。

且這食物吃了能增加法力,怎能不令那些妖物們瘋魔?上次花娘娘便是尋著這個味道而來,他似乎是早有準備,能在蘇行之體質才發生改變之際便找到了他,以花璃的秉性,一次不成定會有下次,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若在家中多待幾日,萬一那些妖魔找到此地,蘇行之有他的結界保護著,可爹娘以及府中的夥計們,還有巒鳳縣那麼多無辜的人們怎麼辦?妖魔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考慮到這些,白曄自是不能讓那樣的悲劇發生的,故只能趁早離開,到了渠陽縣再從長計議。

見白曄不回答,蘇行之繼續說道:「咱們回來才三日,且剛剛完婚,還未好好陪陪爹娘,如此匆忙便走了,我總覺著不好。」

白曄撫著他的臉頰,片刻后才緩緩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那渠陽縣的情況實在複雜,常年乾旱不說,還有馬賊時常出沒攪得民不聊生,咱們早些去刺探些消息,也不至於匆忙上任不知所措。」

蘇行之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那渠陽縣果真是人間煉獄般的地方。白曄這話說得很是在理,早些去確實有好處。

「明日一早便出發,不出意外晌午便能到渠陽縣。」白曄繼續說道:「咱們便扮作過往的商人,暗中了解民生。」

若是明日晌午到渠陽縣,那麼他們有將近一周的時間去了解情況,蘇行之心想著。這樣一來定能知道不少情報,對他正式上任知縣有不少好處。

「你說得很對,只不過我們該如何與爹娘解釋這麼快便離去?」蘇行之說著抬頭看向白曄:「方才在前堂,爹爹的一位老友說起既然高中了探花定該有個一官半職,問我在哪處任得什麼官職。當時我沒敢說糊弄了過去,怕說是去渠陽縣任職爹娘聽了會著急死。」

白曄聽了他的話,思索片刻后問蘇行之:「民間是否有新娘子回門這一禮節的?」

蘇行之一愣,回道:「是,新娘子在婚後第三日回門。」不知道白曄問這個有何用意。

「那便用這說辭吧,」白曄說著捏了捏蘇行之滿是疑惑的小臉:「咱們便對爹娘說我家住得很遠,馬不停蹄地趕路要兩日多,要在第三日回到娘家便必須早些出發。這是民間習俗,爹娘會理解的。」

蘇行之一聽,連連點頭,他怎就沒想到呢!

「至於你去哪任什麼職,先告知爹娘官職還未定,待日後咱們書信告知便好。」

擔憂的問題一一解決,蘇行之心裡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笑意,雙手勾住白曄的頸項,用力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還是媳婦兒聰明!」

白曄看著他閃著晶瑩光澤的雙眼,紅撲撲的臉蛋,眸色一暗,心中不免有些悸動。於是摟在他腰上的手慢慢向下滑去,停在那兩團挺翹圓潤的股|瓣上,低下頭在他耳畔輕聲說道:「若是在誘|惑我,我可不能保證這次那處會安然無恙。」

說完,手掌在那兩團事物上用力揉搓了幾下。

蘇行之身體一顫,血色迅速漫上臉頰,支吾道:「早,早些歇息吧!」

白曄見他這幅窘迫的模樣,心中的惡趣味稍稍得到了滿足,便將手收回,一揮袖將蠟燭熄滅,重新摟回他的腰間:「睡吧!」

「嗯!」蘇行之挪了挪身體,令自己更為舒適地靠在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到無比的安心,漸漸地便進入了夢想。

一夜無夢,蘇行之在清脆的鳥叫聲中醒來。懶懶地伸展四肢翻了個身,發現身旁空空如也,登時一個激靈,連忙翻身坐了起來,正準備起身下榻,便聽到了白曄低沉清冷的聲音。

「你醒了?」

聽見他的聲音蘇行之瞬時鬆了口氣,邊掀開帷幔邊應道:「嗯,你怎得起那麼早?」

「睡不著便起來了。」白曄說著轉過身面向蘇行之,看了眼桌上打好的包袱,說道:「整理了些必要的行禮,你來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要帶不?」

「唔,我瞧瞧!」蘇行之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桌邊,打開包袱看了幾眼,都是些換洗的衣物,薄的厚的各帶了幾套。

想得還真是挺周到的,蘇行之心想著將包袱重新系好,又打開一旁的背簍瞧了瞧,隨即回道:「十分齊全!」

「那便好。」白曄邊說邊拿起一旁的衣衫:「過來,我替你更衣!」

蘇行之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朝他走了過去。成親可真事件美事,不僅有美人常伴左右,還能享受這般待遇,回頭等雙生兒一落地,人生便圓滿了。

白曄替他將衣袍一件件穿上,系好腰帶,又將他一頭披散的青絲挽起:「洗漱下,咱們去見爹娘。」

「好!」蘇行之快速洗漱完,兩人便帶上包袱背簍出了門。

兩人一路向大堂走去,跑前跑后忙著收拾昨夜殘局的夥計們紛紛駐足向他們問安。待到大堂時,蘇木霖正坐著喝茶,見到兩人進門,他顯得有些驚訝,倒不是因為他們起得早,而是看到了蘇行之身後背著的背簍以及白曄挽著的包袱。

未等蘇木霖開口,蘇行之便攜著白曄來到他跟前,雙雙喊了句:「爹,早!」

「你們也挺早!」蘇木霖笑著招呼二人坐到他身邊,隨即喊住從內堂向外走得夥計吩咐道:「小丁啊,快讓廚房去準備少爺和少奶奶的早膳!」

「是,老爺!」小丁得令,轉身又回了內堂。

蘇木霖吩咐完,盯著白曄手中的包袱看了眼,問道:「你們這是準備出門?」

蘇行之看著蘇木霖欲言又止,他其實心中是挺捨不得這麼快便離開爹娘的。

白曄察覺出他有些猶豫,便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袂。蘇行之回頭看了眼白曄,他自是明白他的用意的。

於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是,孩兒準備與白曄一同回他娘家一趟。」

「哎喲,你們起得挺早啊!」蔣氏從內堂向他們走來,邊走邊笑道。

「娘,早!」蘇行之與白曄向蔣氏問安。

蔣氏正準備在蘇木霖身旁坐下,便看到兩人拿著的包袱,連忙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呀?」

蘇行之呼了口氣:「娘,孩兒要與白曄一同回他娘家一趟。」

「回娘家?」蔣氏思索片刻,轉頭跟蘇木霖說道:「不應該是第三日才回門的么?」

蘇木霖捋著鬍鬚點了點頭。

「爹,娘,是這樣,」白曄向二老解釋道:「妾身家住甚遠,馬不停蹄地趕路皆需兩日多,若按照習俗第三日回門,到娘家是便是第六日了。所以想著早些走,好趕上。」

「這樣啊……」蔣氏說著再次看向自家老頭子,詢問他的意見。

蘇木霖喝了口茶,緩緩說道:「既然兒媳婦有這意願,那咱們便成全她的,再說風俗這事,還是要遵守的。原本咱們蘇家辦酒時便多有不周到了,回門這事便按照禮節吧!」

「那好吧……」蔣氏說著拉過蘇行之與白曄的手:「你們既然決定了,爹娘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這路途遙遠,你們可千萬得當心啊!」

「孩兒知道了!」蘇行之回握住蔣氏的手,眼神里流露出不舍:「爹娘也要照顧好身體,孩兒與白曄去去便回。」

「好,那你們先去用早膳,我去讓夥計備些回門的東西以及馬車。」蔣氏說完,起身向庭院內走去。

看著蔣氏離去的背影,蘇行之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他心中依舊是十分不舍的,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那爹,我們先去用膳。」蘇行之說著與白曄一同起身。

「去吧,多吃點!」蘇木霖揮了揮手。

很快他們便用完了早膳。兩人都吃得不多,蘇行之是由於即將離鄉心中難免落寞,白曄則是覺著沒什麼胃口,且他本身便不用進食這些的。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蘇府。一出大門便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的樹邊,蘇木霖與蔣氏正指揮著兩位夥計往上搬著東西。

站在一旁的劉晉見到兩人出門,連忙飛奔向蘇行之,到了他跟前一下抱住他的大腿,不舍道:「少爺,您這就要走了,狗蛋兒好捨不得您!」

蘇行之聞言,心中動容,彎下腰抱起劉晉,摸著他臉蛋安撫道:「我也捨不得狗蛋兒的,你要乖乖聽話,替我好好照顧爹娘好嗎?」

劉晉用力點了點頭,吸著鼻子在蘇行之頸間蹭了蹭。

「狗蛋兒最乖了!」

白曄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們,他心中何嘗不願讓蘇行之在家中多待些時日,多陪陪二老,只是他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允許。他能感受到那些想要對蘇行之不軌的妖物一直隱藏在暗處,指不定何時便對他們下手了。早些離開才是萬全之策。

「行了,咱們啟程吧。」白曄說完向馬車走去。

蘇行之將劉晉放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便跟上了白曄。

「一切都準備好了!」蔣氏看到兩人走來迎了上前。

「嗯,爹娘辛苦了!」

蘇行之說完,本能地向馬車前頭看去,發現在前面拉車的並非黑寶,連忙問道:「娘,怎得不是黑寶?」

蔣氏愣了下,隨即搖頭笑道:「快別提那個小畜生了!」

「怎麼了?」蘇行之有些緊張。

蘇木霖聽到兩人對話,笑著走上前:「它呀,正在馬棚里和王員外家的白馬親昵呢!說什麼都不願意出來。看來很快咱們便能得一窩馬崽子了!」

「啊?!」蘇行之驚道:「那白馬怎麼會在咱家?」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那晚去王員外家辦完事,本事要將那白馬偷出來的,由於白曄身子不適也就不了了知了。

「王員外一家子瘋的瘋傻的傻,估摸著沒看住那白馬自個兒逃出來了,結果跑來了咱家!」蘇木霖說道:「想著咱家黑寶一直惦記它,就收留了,要知道那小畜生光顧著和白馬親昵活都不願干,便不成全它了!」

原來還有這檔子事!蘇行之覺著十分好笑,黑寶兒實在是太可愛了!不過它不去也好,才死過一回,他也不願帶著它去那般兇險的地方了。

「隨它去吧!」蘇行之說完,扶著白曄上了馬車,自己剛想上去,便被蔣氏拉到一邊,小聲叮囑道:「此行路途漫漫,你可要好好照顧小白,路上要是太過顛簸切記慢點兒!」

「知道了娘,孩兒定會多留意的!」

蔣氏又從袖中掏出一包東西交給蘇行之:「把這個帶上,若小白有什麼不適,能派上用場!」

蘇行之疑惑地接過她手中的紙包,看了看將其塞進胸口。

「行了,快趕路去吧!」

「是娘!」

蘇行之說完回身上了馬車,隨即朝著蘇木霖與蔣氏的方向揮了揮手:「爹,娘,我們出發了,你們快進去吧!」

車內的白曄亦掀開帘子,邊揮手邊道:「爹,娘,多多保重身體!」

「好好!」蘇木霖與蔣氏齊聲回道。

蘇行之再次看了眼兩位老人,才縲住韁繩駕著馬車緩緩朝前駛去。

出了巒鳳縣,快抵達黎山腳下時白曄忽然掀開帘子對蘇行之說道:「先停下車。」

「吁!」蘇行之連忙喝停馬車。

馬車尚未停穩白曄便翻身跳下,向路旁走了兩步「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蘇行之見狀趕忙下車奔了過去,急道:「這是怎麼了?」

「嘔!」白曄原想回答,剛開口便又吐了起來。

看著白曄將方才吃得那丁點粥全吐了出來,蘇行之拍著白曄的後背焦急萬分。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就吐了呢?難不成是……

思及此,蘇行之心中五味雜陳。

吐到再也吐不出東西來后,白曄才緩緩起身,喘著氣喊了句:「阿龜,快出來!」

白曄話音未落,阿龜便出現在了兩人身旁:「王……有……何……吩……咐?」

「你快變成馬駒子,這馬拉得車實在是顛得我難受。」

「是,王!」阿龜說完瞬間便成了矮腳馬的模樣。

白曄呼了口氣,轉身揮袖。

「嘶!」一聲高亢的馬鳴聲傳來,只見那匹馬駒子登時抬起馬蹄向前仰去,纏繞在它身上的繩索亦全部滑落,隨即刨了兩下撒腿向前奔去,揚起一陣塵土。

阿龜見狀,十分識趣地向馬車前走去,他一站停,繩索便自動纏上他的身體。

「行了,我們繼續趕路吧!」白曄說完便上了馬車,蘇行之連忙跟了上去。進到馬車內,白曄靠在內壁上閉目養神,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仍就不是很舒適。

蘇行之很是心疼,悄悄坐在他身旁,將他腦袋輕放在自己肩頭,伸手想要拉過他的手,忽然便想到了蔣氏給他的那包東西。於是趕忙從胸口掏了出來,快速將其解開,一股酸酸的味道散了出來。

「你拿得什麼?」白曄在聞到酸味后睜開眼,看到蘇行之手中一包黑乎乎的東西,便問道。

「這是酸梅!」蘇行之說著撿起一顆遞到他嘴邊:「嘗嘗看,這對胃部不適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白曄稍稍猶豫了下便張嘴含過酸梅,酸味在口腔中蔓延開,果真令他舒服了不少。

「怎樣?可有舒服些?」

「嗯,」白曄嚼著梅子回道:「你們民間還真是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

「舒服些便好!」蘇行之微微一笑將紙包重新包好:「你且歇息會,到了我喊你!」

「好!」

果真不出白曄所料,在阿龜的神速帶領之下,他們穿越過無數山丘河流,在晌午十分便到了渠陽縣。

待馬車落地停穩之後,蘇行之將白曄喊醒,兩人一同下了馬車,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景象令蘇行之著實震驚了一番。

眼前只由幾根木架子撐起的破爛木匾上依稀能看出「渠陽」兩個字,整條街上看不見一個行人,兩旁的店鋪皆關著門,有些房屋甚至已破敗不堪,整個縣城死氣沉沉無處不蕭條。

原來傳說中的都是真的,這渠陽縣果真是人間煉獄啊!就在蘇行之感慨萬分之際,一聲尖銳的呼喊聲伴著馬蹄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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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撩狼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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