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日禮物

到了民政局，還沒有弄清怎麼一回事的琳達就被袁昊攔在了民政局的會客廳。

立銘瑄拽著莫施，跟隨著前面的工作人員，邁著大步往立文治早就為他們安排好的接待處走去。

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口，工作人員把他們請了進去，又禮貌地向他們要了各自的戶口本，這才走了出去。

辦公室很大，房間里開足了暖氣，剛剛邁進去，隨意地打量下房間，看到裡面的設備，莫施瞬間明白過來，這裡是拍結婚證的地方。

「立先生，立太太你們好。我是負責給你們拍結婚證的工作人員，我叫劉強。你們這邊請。」劉強是個個子中等的年輕小伙，黑色的羽絨服搭配著淺藍色牛仔褲，一頭利落的短髮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大學剛畢業的大學生。

這樣裝扮的劉強，倒是讓莫施產生了幾分親切感，不由地一路上鬱悶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你好，我是莫施。我需要做什麼嗎現在？」快立銘瑄一步跟上劉強的腳步，莫施積極地配合著他的工作。

她的態度倒是讓劉強微微愣了一下，原本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是拒絕的，在他的印象中，有錢人難免會有些許小脾氣，不好伺候，他又不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何必去受這份氣？要不是敵不住死黨的軟磨硬泡，他才不會接手這份工作。不過，從剛才這個叫莫施的女人的表現上來看，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不好相處。況且打從這對新婚夫妻一進來的時候，他就很訝異了，看女方的打扮，似乎年紀不大，不過是個女大學生的樣子罷了。

看著房間正前方那一大塊紅色的布景，莫施的內心，陡然升起了一絲敬畏感。步入婚姻的殿堂是個每個女生的夙願，她卻莫名的感覺到，褻瀆了這高潔的地方。

「也沒有特別需要做的，不過，一般來我們這裡拍照的新人，都比較喜歡穿白色衣服，像T恤啊，襯衫啊，或者其他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要求？」劉強把立銘瑄和莫施兩人請到一旁的沙發邊，給他們倒了杯水，自行地開始準備機器。

淡淡地看了眼坐姿優雅的男人，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執起玻璃杯的手骨節分明，白皙纖長。即便只是簡單的黑色風衣，渾身上下卻依然透露著一股霸氣，不似宋晨暘的溫潤爾雅，倒是多了幾分高冷與桀驁不馴。

似是想到了什麼，莫施也不管立銘瑄的意見如何，放下手中的雙肩包，一邊開始褪下羽絨服外套，一邊朝他看去，道：「我也喜歡穿白色衣服拍結婚證。」

話明明是說給劉強聽的，可她的視線卻一刻也不曾離開立銘瑄的身上。她就像料定他一定會配合她一樣，倔強而又強勢。

鬱結的心情總算因著莫施的這句話而起了變化。冷漠的俊臉上，開始緩和，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挑挑眉，視線略帶戲謔地投向居高臨下的小女人，立銘瑄漫不經心地開口：「我若是不願呢？」

聞言，莫施也不氣惱，只是淺淺一笑，取下圍巾的那刻，她瞪著澄澈的大眼，眼裡儘是狡黠的笑：「夫妻同心，立先生，您就這樣拒絕您新婚太太的心意，真的好么？」

新婚太太四個字被莫施咬的很重。

一掃先前的陰霾灰暗，立銘瑄揚眉，眯起細長好看的桃花眼，緩緩起身，開始解衣服。若無其事地湊到她的耳邊，低沉暗啞略帶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老婆大人的話，為人夫者自然是要聽的。」

一側除了劉強之外的兩個工作人員見狀，不由地抿唇偷笑。

陌生的男人氣息瞬間襲來，莫施下意識地一僵，竟然忘記了反駁。立銘瑄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涼涼的，非常好聞。

見兩人都穿著白色的上衣，劉強便喚了他們前去拍照。

其實白襯衫和白針織衫並沒有那麼搭配，不過兩人身上卻有一股無形的氣質，極其相合。

站在照相機前，立銘瑄一臉的風輕雲淡，反觀莫施，則稍顯緊張。兩人之間隔著一些距離，看上去，並不像新婚的小夫妻。工作人員只當他們是第一次，興奮的同時有點緊張罷了。

劉強從鏡頭裡看到兩人之間無聲的距離，不由地蹙眉，若真是來拍結婚證的人，又怎麼會這般淡然平靜？

「立先生，立太太，你們倆往中間靠一點吧，距離太遠，結婚證上沒有那麼大的空白處。對，往中間靠一點。」見莫施投來詢問的目光，劉強回應地點點頭。

極不情願地挪了挪腳步，手臂挨在一起的時候，莫施習慣性地又拉開一點距離，這讓立銘瑄很惱火，想也不想一把扯過身邊不識好歹的女人，由於力度過大，莫施一個不留神就撲進了立銘瑄溫暖寬闊的懷中。淡淡的薄荷味再次襲來，暗暗地紅了臉。

掙扎幾下未果，莫施賭氣地瞪了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內心十分苦悶。這樣耍小性子的莫施，立銘瑄是頭一次見，對上那雙哀怨的瞳眸，心情一片大好，扯出一抹邪魅的笑，他調侃道：「老婆，乖，我們好好拍照，不要耽誤人家的時間。」

「咔嚓」一聲，閃光燈瞬間亮起，莫施和立銘瑄同時望向鏡頭前的劉強。

「不好意思，我試一下鏡。二位準備好了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正式拍了。」

收起玩鬧，立銘瑄難得正經起來，臉上多了幾分嚴肅認真。見此，莫施也不由地恢復了臉上淡淡的笑。

兩人在劉強的指導下，頭微微地靠在一起，嘴角邊都勾起了笑容。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下來。

拍好結婚證后，兩人隨著工作人員去了休息室等待。剛坐下沒多久，尖銳的高跟響聲由遠及近。莫施勾起唇角，嘲諷地看了眼眉頭輕蹙的男人，涼涼道：「立先生，你女朋友還在呢，你是不是應該要去安慰人家？」

原本好好的心情，卻因為莫施這句嘲諷而鄙夷的話再次起了波瀾。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前一秒他們還友好地相處著，怎麼下一刻就非得冷嘲熱諷。他承認，帶琳達來民政局是一時意氣，只是為了報復她的漠然和滿不在乎。

然而，為什麼才剛剛好起來的氣氛，她一定要親手破壞掉呢？難道這場婚姻於她而言，一點努力的意義都沒有嗎？即便他不愛她，她也一點在乎都不需要嗎？！

「你什麼意思？莫施！」嚴厲的質問，卻絲毫沒有恐嚇住莫施。

「我沒什麼意思，只希望你謹記之前我們的約定。」特意在「約定」兩個字上咬了重音，她挑眉一笑，看向門口處。

琳達美艷的瓜子臉上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瑄，我聽說你和這個女人是來領證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答應過會給我個名分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對？」話才說到一半，那雙大眼便已淚眼婆娑，柔柔嬌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委屈，楚楚可人的模樣，倒讓莫施自愧不如起來。

果然是混娛樂圈的人，眼淚說來便有，真不知道這樣下去，這裡會不會被淹了。

急急趕來的袁昊，站在門口，抱歉地看向休息室里的三人，見到琳達死死拽住大總裁的手，一臉受傷地哭倒在他懷裡，袁昊不禁倒抽幾口涼氣，餘光瞥了眼頂頭上司，大總裁卻像沒事人一樣，視線緊緊鎖在對面的人身上。再看一側淡然觀望的莫施，他開始一個頭兩個大。

「總裁，杜小姐問了工作人員，我沒有及時攔住……」袁昊嘗試著開口解釋，話還沒有說完，卻被立銘瑄抬手打斷。

看著對面始終一副風輕雲淡的女人，立銘瑄終於忍無可忍，怒火中燒了起來。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哭什麼。我身邊的女人還少嗎？即便我已經結婚，對你的喜歡也不會少了分毫的。」他摟住懷裡嚶嚶哭泣的女人纖細的腰肢，挑釁地瞥了眼莫施，繼續說：「立太太善解人意，也一定會支持我的，你又何必擔心？是嗎，立太太？」

「可是，你明明答應過我，會跟我結婚的……」說到後面的話，琳達不由地放小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不確定和擔憂。這樣的話，立銘瑄自然是沒有說過的，即便他喝的爛醉如泥躺在她身邊的時候，也未曾答應過她的任何條件。立銘瑄喜歡聰明不爭的女人，想要繼續留在他身邊，只能放任他隨心所欲。

然而，當看到清麗脫俗的莫施時，她終於還是忘記了立銘瑄的警告。這個女人的出現，對她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威脅，即便是林安妮都不曾令自己如此恐慌過。莫施不冷不熱的態度太過搶眼，沒有一個出挑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這般無視他的存在，這一點，她向來做不到，因為這個男人太優秀，太出色，她不得不想要去佔有他！

聞言，立銘瑄眯起細長的桃花眼，視線掠過對面，莫施的態度簡直令他無法再冷靜。腦子裡最後一絲的理智提醒著他不可衝動行事。收斂起眸底的怒意，低頭不著痕迹地掃了琳達一眼，警告道：「琳達，能留在我身邊的女人都需要有自知之明，有些話，當心禍從口出！」

「瑄……」心下暗暗一驚，不敢再挑戰這個男人的底線，委屈撒嬌的往他懷裡靠去，不再言語，原本婆娑的淚眼，此刻卻充滿了仇視，目光投在對面的莫施身上，帶著明顯的嘲諷。

眼前這個男人的肆意妄為，忽然令莫施覺得幼稚至極，他以為這樣的舉動真的能讓她醋意大發？呵，真是可笑，即使現在他們要接吻，於她而言，不過是看一場現場演出罷了，她沒有那個閒情逸緻。

「我就不打擾二位溫存了。」冷然一笑，嘴角扯出一絲嘲諷，莫施起身欲往門口處走去。

「答應給莫家的，我們立家一樣都不會少，莫小姐一定會嫁值千金的。」涼涼的話語自身後傳來，莫施陡然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內心薄涼一片，他非要這樣戳她的傷口嗎？莫立兩家聯姻到底是立家提出來的，為什麼他可以高高在上地嘲諷她，而她就必須忍氣吞聲？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莫家，那個她深愛的家！

恰巧此時，劉強出現了，打破了冰冷的氣氛。「立先生，這是您和您太太的結婚證，還有您的戶口本。我們已經把您太太的戶口遷到您的戶口本上了。」

莫施收起眼底的一片冰冷，一言不發地走出了休息室。

接過劉強手裡的結婚證和戶口本，立銘瑄推開懷裡的琳達，隨意地翻了起來。看到結婚證上那一張紅底的照片時，情緒稍稍緩和了一些。翻看戶口本，當看到莫施戶口上出生年月那一欄，他不由地怔住了。十二月二十四，她的生日。

急忙追了出去，在長長的甬道上把人攔下，看著那一張溫婉淡漠的臉，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把手裡屬於她的那本結婚證遞過去，略帶抱歉道：「今天，你生日啊。」

「是啊，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含笑接過結婚證，看也不看立銘瑄一眼，莫施繞過他的身邊，徑直走了出去。

長長的過道上，只留立銘瑄一個人。懊惱地一扶額，握起拳頭，奮力地砸向身邊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