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意外之喜

傍晚時分，莫世國終於回了家。客廳里，莫施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頭微微低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見是父親莫世國，嘴角扯出一抹笑，輕喚道：「爸，您回來了。」

「嗯，」點點頭，莫世國把手裡的公文包交給了李阿姨，放慢腳步坐到莫施的身邊：「有事跟爸爸講嗎？」

「對呀。」她淺淺一笑，隨意一瞥，竟然看到了他鬢角的白髮，胸口沒來由的一抽，撕裂般的疼痛漸漸侵襲全身。

短短一年的時間，她的父親竟已蒼老到了此般。她知道，莫氏這些年發展的並不順利，尤其是最近這幾年的時間。如果半年前不是因為宋晨暘願意伸出援手，或許，現在的莫氏早已退出了四大家族。也可能，她便不需要面臨這一場聯姻了。

也怨過家人對自己的狠心，可是每每看到父親那雙布滿愧疚與自責的眼睛，她便再也怨不起來。他是她的父親，賦予她生命的人，她怎麼能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呢？莫家的女兒，可以任性，卻不能自私。

「唉！」莫世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布滿厚厚繭子的手緩緩撫上莫施那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丫頭，你怨我嗎？」

聞言，莫施怔忪一下，原本淺笑盈盈的臉上，頓時僵硬了幾分。她自然是知道，他話里的意思的。只是，現在說怨不怨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事了，早已塵埃落定的事，何苦再試圖去掀起波瀾，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爸，我不想說這個。我找您是想告訴您，明天我會和立銘瑄一起去B市，我們會領證。今天我已經把休學報告交上去了。」她抓過他的手，細細摩挲著手掌上面的厚繭，內心一陣心疼。

見她刻意迴避，莫世國只好換個話題，終究她的心裡還是有怨言的。

「我知道了，下午我見過阿瑄了，他把事情都跟我說了。你阮阿姨之前也在電話里跟我確認了一遍。」

「哦，是嗎。」下意識地點點頭，她忽然不曉得還要說些什麼。

「丫頭。」沉默之際，莫世國略頓了幾秒，還是決定告訴她一些事：「立家的意思是要在B市舉辦婚禮，所以我們一家都會過去。你阮阿姨的意思是，希望你提前幾天過去。這次你過去領證之後，回來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就在立家安心待嫁吧。」

似是不曾料到這個結果，潛意識裡，她不願接受，甚至帶著深深的抗拒。她不懷疑阮芳待她的真心，她只是不能接受，為什麼她的婚禮，她連一點選擇的權利也沒有？

「爸……」哽咽著聲音，莫施終於還是委屈地落下了淚水。

莫世國輕輕地把女兒擁入懷中，緊抿的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有些事，等到時機成熟了，自然會真相大白。他只希望，他的這個決定不會是個錯誤的開始。

角落處一道俏麗的倩影，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後，默默地走出了客廳。

次日十點，飛機準時飛往B市。

三個小時的短途飛行，到達B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段。在機場旁一家高檔餐廳用過午餐后，袁昊也已經開著車在餐廳外等候多時。

今天的莫施，紮起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頭黑色的秀髮乖乖地垂在腦後，青春且充滿活力。她穿了件深藍色的短款羽絨服，里衫是一件圓領的白色針織衫，脖子上圍著一條黑色的圍巾，下身穿著泛白的緊身牛仔褲，襯得雙腿修長美麗。腳上的一雙短筒平跟黑色雪地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青春靚麗，學生氣十足。

對於莫施這樣的打扮，立銘瑄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揚了揚濃密的劍眉，略帶調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拐騙未成年少女呢。」

比起上一次她的紅色大衣和黑色高跟鞋，這樣的莫施倒是多出了幾分稚氣和水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似乎就傾向於這種簡單舒適的裝扮。

袁昊紳士地接過莫施手裡的行李箱，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一系列動作嫻熟自然，態度不卑不亢，惹得莫施暗中嘖嘖稱奇。剛剛準備為立銘瑄打開車門的時候，身後一道柔美的聲音響起：「瑄。」

聞言，車外的兩個男人俱都是一愣。

袁昊微微側過頭，看清了來人，一臉擔憂地望著立銘瑄。

立銘瑄轉過頭，來人正邁著大步朝自己走來。輕蹙眉頭，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真的是你啊，瑄。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你知道嗎，人家為了你匆匆結束工作，剛下飛機沒多久呢。」說著，不由地挽上了立銘瑄的手臂，舉止親昵，明眼人一看便知眼前的這女人與他關係不一般。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立銘瑄緋聞女友之一的琳達，模特界的寵兒。

琳達是個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長相也出眾，標準的瓜子臉。雖然已經28歲，卻依然在模特界混得風生水起。這其中，自然是有立銘瑄的關係存在的。

「你不是要出國工作半個月嗎？怎麼不到十天就回來了？」蹙蹙眉，不動聲色地撥開琳達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立銘瑄冷冷的問。

嘟嘟紅唇，琳達摘下鼻樑上的墨鏡，露出一張精緻美麗的臉，儘管只是畫了淡妝，卻依然嫵媚妖嬌，一臉撒嬌地看著他，委屈道：「想你嘛，你都好多天沒有接人家的電話了，也不給人家回電話。我要是再不回來，你就成了別人的。」說著，眼神似有若無地往莫施的方向望去，心裡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對於她的話，立銘瑄不置可否。

「琳達，我今天有事，你先自己回去吧，你的助理呢？」實在沒有閑情和這個女人在這瞎扯，立銘瑄不耐煩地擺擺手，他看得很清楚，琳達的所作所為都是刻意為之的，只是，今天他不想與她計較，聰明的女兒犯傻總是讓人覺得愚蠢。

話落，不遠處一道推著行李的身影匆匆向這邊跑來。

「琳達，琳達，你慢點。」見到立銘瑄，男人一愣，下一秒卻換上了一張討好的臉對著眼前冷漠的男人問好：「立總好！」

「袁昊，上車。」不再理會不速之客，立銘瑄一個轉身鑽進了車子後座。

黑色的擋風玻璃窗很好地遮住了車內的情景，讓人看不清裡面究竟坐著什麼人。

系安全帶的時候，不經意地瞥了眼旁邊的女人，卻見莫施一臉漠然地看著後視鏡，似乎剛才車外發生的那一幕，她根本沒有看到。

「你……」試探性地開口，想要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別樣的情緒，然而，立銘瑄卻失望了。莫施除了一臉的冷漠，根本沒有其他情緒。

莫名的，心中一陣怒火在燃燒著，燒的他的理智漸漸消散。

「你倒是好雅緻。」冷笑一聲，意味不明地開口。

「袁助理，我們是不是需要先在哪裡休息一下呢？我覺得立總可能需要一點時間處理一下私人的問題。」莫施傾身上前，拍拍袁昊的肩，暗示意味明顯。

「莫小姐……」袁昊尷尬地轉身，一臉無奈。都這種時候了，您就別再火上澆油了。

「莫施！」立銘瑄隱忍著，簡單的兩個字，卻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他原本還覺得在這樣的日子裡，盡量不要給她難堪，畢竟他答應過莫世國，即便他對她沒有感情，也會好好待她。

沒有一個男人能漠視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

「立總，今天還去的成嗎？」莫施自然是看到了車外發生的那一幕。她本該是要生氣的，可是轉念一想，她有什麼資格生氣呢？她和立銘瑄的關係，別人不清楚，她自己還不清楚嗎？即便此刻她是他的妻，她也不見得就可以干涉他。立銘瑄這種人，能少惹，便不惹吧。

只是，她不懂，她不深究下去，他反而還處處刁難起了她。她自認為沒有做過一點干涉他私人空間的事，為什麼這個男人偏偏要如此霸道，蠻不講理呢？

看著莫施那一臉的雲淡風輕，立銘瑄忽然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他何必要尊重她？

「袁昊，請杜小姐上車吧。」語氣頓了頓，他看向旁邊的人，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坐前面去？」

袁昊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家老闆，這個決定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決策。

偏過頭，對上立銘瑄挑釁的目光，莫施沉下雙眸，淡淡點頭：「好。」

一個字，卻令車上的氣氛冷到極點。

琳達雖然是莫名其妙地被請上了車，心裡卻有了幾分計較，她不傻，之所以毫無理智地在機場截下立銘瑄，無非是因為看到了陌生女人的存在。當看清後座上的莫施時，不由地一蹙眉，本能地對她的出現，產生了一絲高度的警報。這個女人陌生的很，不是立銘瑄身邊的女人。

聯繫立銘瑄前後的反轉態度，琳達心裡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發展。她不傻，自然看得出來他讓她上車的原因。

在心底默默地掙扎一下，終於還是妥協。看著身旁的妖孽的男人，她不由地放鬆了身體，緩緩靠著他的胸膛，柔柔地開口：「瑄……」

莫施沒有理會身旁無限曖昧的一對人，拿起雙肩包，開門下車朝副駕駛位上走去。剛坐好，安全帶還沒來得及系，立銘瑄就冷冷地下命令：

「去民政局！」

話落，車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