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還是挺有眼光的

莫施從卧室里出來的時候，立銘瑄正悠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早間新聞。她詫異，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出門了嗎？想了想，今天也不是雙休，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麼悠閑，難道說，這就是老闆的任性？

好吧，莫施承認，她並不是很願意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與立銘瑄單獨相處。雖然對昨天的緋聞她選擇避而不談，卻還是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哪怕小小的一個說明。

昨天見過琳達之後，回家的路上，莫施接到了婆婆阮芳的電話，沒有小心翼翼地試探，彷彿一早便預料到她會看那則緋聞一樣，開口便直奔主題。阮芳並沒有為自己的兒子開脫，她只是說了很多以前立銘瑄的事，最後才意味深長道：

「施施，阿瑄是個有心結的人，你也是，再沒有人比你們更加像對方。兩個如此相似的人，怎麼可以不愛彼此呢？」

兩個如此相似的人，怎麼可以不愛彼此呢？是啊，她早就知道她和立銘瑄在某些方面存在極其相似之處，卻始終不知道，她要愛他的事，該從何說起？

不可否認，阮芳是極其疼惜自己的，甚至多過了對親生女兒的愛，她們不過相識爾爾數月，那麼深似母女的感情，到底是從何培養的？當初，阮芳是那麼堅持要促成這樁婚事，她以為，只是雙方互利的交易，如今細細想來，她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比如，阮芳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透過自己，看到了另一個靈魂的存在。

「你不換衣服去上班嗎？」莫施收回沉思，略帶驚訝地詢問立銘瑄。

「嗯，今天休息。」立銘瑄沒有回頭看她，只是繼續盯著電視熒幕。

「哦。」莫施點點頭，沒再繼續發問。或許昨天之前立銘瑄這樣說的時候，她還會願意八卦八卦，再堅持問為什麼，顯然，經歷了昨天的事，她根本沒了那個心思，結婚之前，他們說好的，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沉默地走到餐桌邊收拾起立銘瑄吃過的早餐，雖然他有潔癖，卻十分不喜歡做家務，不到逼不得已，他幾乎不下廚。莫施早就習慣了立銘瑄的生活方式，倒也沒有抱怨他的理所當然，於她而言，這些家務不過是她鍛煉的另一種方法罷了。

而她卻從不知，在她沒有住進來之前，這個家裡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在負責，只是她的安靜不爭，倒是讓他坐實了「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夫妻模式。

他承認，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習慣了有人在背後默默為他做好這一切事宜的舉動。

見莫施沒有繼續問下去，立銘瑄的視線從電視屏幕上轉移，見莫施安靜地站在洗碗槽前認真地刷洗著餐具，他略微思考幾秒，起身行至她的背後，不發一言地觀看起她洗碗。

感受到背後強大的氣場壓迫，莫施加快速度沖洗好餐盤，正欲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卻不想被立銘瑄捷足先登，從背後抱了個滿懷。後背緊貼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上，莫施的心跳不由地加速跳動起來。

「幹嘛呀？」溫熱的鼻息噴洒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痒痒的，十分撩撥，使得莫施的內心異常躁動。

「抱抱你，不幹嘛。」立銘瑄把下巴抵在莫施的頸窩處，細碎的短髮蹭著她的耳畔，柔柔軟軟的感覺令莫施不能好好思考。

和立銘瑄更為親密的動作也是有的，卻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場合下，有一次這樣的擁抱，莫穗曾經說過，生命里最好的事，是遇到一個看見背影就感到安寧的男子。

可如今，她卻感覺，靠著一個溫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竟會令人如此沉迷留戀。

聞言，莫施動了動唇瓣，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時間瞬間定格凝固，兩人卻貪戀地誰也不願打破。

立銘瑄沒有告訴莫施的是，這個動作，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想要為之。早到他第一次帶她來他的公寓，第一次目視她為他下廚煮早餐。莫施說她貪戀他家庭的溫暖，他又何嘗不是貪戀這份屬於她帶來的溫暖呢。

「立銘瑄。」

「今天陪我到處走走吧。」

不約而同的開口打破沉默，莫施卻意外於立銘瑄的話。

「什麼？」她轉身，仰頭問，不是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是，想要確認一遍。她倒是不記得，他們之間會需要偶爾調節一下生活方式。

「我們結婚這麼多時日，為了對你的到來表示歡迎，我打算今天特地滿足你的意願，帶你好好看看這座城市，或許，你會愛上除A市之外的城市呢。」大概是心情好的原因，立銘瑄難得地與莫施開起了玩笑。兩個人要恆久地在一起生活，適時的幽默一把還是很有必要的。

莫施抬頭凝視著立銘瑄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才狀似無奈道：「立銘瑄，你終於想起要對我負責了。」

立銘瑄頭疼，苦笑著揉揉某人的秀髮，嘿，原來這莫三小姐才是真正的腹黑呢。

「快去換衣服，待會兒先帶你去吃東西。」

莫施乖乖地回了卧室去換衣服，然後關於昨天發生的一切，她決定暫時拋之腦後。以後這樣的事少不得還會再有，她真的沒有太多精力去一一與立銘瑄置氣。

B市確實是一座現代化氣息濃郁的城市，這一點，莫施很早之前就聽聞過。然而今天立銘瑄帶她所見的，卻是她從來沒有了解過的B市。

在這座城市的周圍，竟然存在如此多復古的鄉村建築，最具代表的，在莫施看來，當是西方小教堂無疑。

可能是初春的原因，乍暖還寒的日子，教堂附近並沒有什麼人。出門之前並不知道立銘瑄會帶自己去哪裡，而市中心的溫度顯然是具有欺騙性的，以致莫施很後悔穿得不夠厚。

在教堂周圍悠悠地走著，放眼不到百米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村落，青磚瓦房的低矮房子零次櫛比地排列著，在陰沉沉的天空下，黯然滋生出一種陰暗的凄涼。

立在原地矚望前方，莫施忘了要前行。立銘瑄走出一段距離，側身卻沒有看到莫施的身影跟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遠處的風景確實值得令人駐足欣賞。

這一帶的自然風光他也是在上大學那會兒偶爾發現的。關於這裡，有太多記憶存在，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好好說清的呢。

利用上班時間帶莫施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立銘瑄也說不上，只是，當昨天晚上回卧室睡覺的時候，看到她一個人靜靜地縮著身子躺在床沿邊，牆上的壁燈灑下昏黃的光暈，柔柔的印在她的臉龐，心裡忽然多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衝動。

睡在她身邊，想要用自己的溫度為她驅散夜裡的寒冷，卻不料她竟十分抗拒他的觸碰。

他以為她醒了，或者，她根本沒有睡。等了許久，以為她會說些什麼，甚至已經做好準備她話里的絕情，到最後，在耳邊響起的卻只是她安詳的呼吸聲。

到那時為止，他們之間的親密接觸中，她從來沒有像當時那般有過抗拒的舉動。

原來，她並不像她表現地那麼不在乎他的緋聞，她不喜歡他碰過其他女人之後又把她攬入懷中，所以才會在睡夢中也這麼防備他的碰觸，不是嗎？

這一點認知，讓立銘瑄心情複雜，不可否認的是，心裡的暗喜多過愧疚。

所以，當晨跑回來之後，他竟然就那麼不費時間考慮思量，毅然有了帶她來這裡看看的衝動。

他很確定，這裡，莫施會喜歡。

「這一帶的景比較特別，都是復古的建築物，各國比較有特色的建築這裡都有，最多的，是我國古代的建築，以徽式建築和江南水鄉建築為主。我們身後的這個小教堂是這裡眾多教堂中，歷史年代最久遠的。你現在正在看的這個小村落，最開始的時候是個繁榮的小鎮，不過後來世事變遷，很多人家都搬出了這裡，以致很多房子也空出來了。所以，現在其實真正的住戶並不多。」

立銘瑄很少會說這麼多話，大多數時候能一句話帶過的，他絕對不會多說一言，至於為什麼會解釋給莫施聽，他在心底的說法是，她喜歡這樣的景，理當知道這裡的發展。

「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莫施並沒有轉身看立銘瑄，在沉默一會兒之後，才輕輕開口詢問。

這裡的風景，真的是很漂亮。

「原本是叫落霞鎮的，現在我管它叫『舊居院』。」立銘瑄解釋道。

「你管它叫？」難道這裡和他還有什麼聯繫嗎？莫施不解，微微側頭，抬眸看向就站在身後的立銘瑄。

總算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立銘瑄點點頭，朝莫施伸出右手，挑眉看著她，「有興趣跟我進村落里走走嗎？」

看著他伸來的手，莫施低頭猶豫一會兒，緩緩放進他的掌中。

可能是他一直把手放在大衣袋子里的原因，在這冷風肆意亂刮的時候，他掌中的溫度竟然如此溫暖。

還沒有等莫施問什麼，立銘瑄已經把握著她手的大掌塞進了他的大衣袋子里。

莫名來的親昵，莫施微微怔了幾秒。

卻聽到立銘瑄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舊居院』是我在很多年前偶爾發現的一個地方，那時候，這裡並不是這樣的，因為建築物雜亂，位置偏遠的原因，這裡曾經是被劃為一個化學工廠的。後來當地的居民激烈地抗爭，引起了媒體的關注。於是社會各界人士開始研究這個小鎮的存在價值。你知道的，沒有歷史價值的東西，得不到開發和保護，久而久之也就這樣破壞或埋沒了。之後，我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我想要把這裡建設好，盡我最大的能力，去還原這裡的生存價值。事實證明，這裡的確是一個很適合生活的地方。我多年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吧。」

所以，這裡其實是立銘瑄的產業的意思嗎？難怪他會說他管這裡叫「舊居院」，這裡，真的是一處「舊居」呢。

「是你公司的產業嗎？」不知為什麼，莫施很在意這樣的一個地方是否與商業染上關係。

「算是我個人和幾個好友一起投資維護的一個生態度假基地吧。因為之前特意交代不許大肆渲染，所以，知道這裡的人並不是很多，這也就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一般來這裡休假遊玩的人，都是事先經過預約確認之後才能過來的。」立銘瑄說完，莫施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這也就是解釋了為什麼來這裡的人會那麼少，明明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沒道理被冷落才是。

點點頭，暗自在心裡誇讚起立銘瑄，沒想到這個滿身銅臭的男人，居然還會做這麼有文藝的事，怎麼看都不像是他的風格。

想著想著，莫施竟然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笑的意思是？」立銘瑄疑惑。

「沒什麼，只是想不到你還是挺有眼光的。」莫施說的隨意，臉上除了淡淡的微笑，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而聽的人卻不由地認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