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溫馨的早餐

莫施不確定認床和起床氣有沒有直接的聯繫，她只知道，當天蒙蒙亮的時候，被客廳的響動吵醒之後，她便再也沒能睡下去。睜開眼的第一個反應是蹙眉，然後想要知道，到底是誰吵了自己的美覺。

從昨晚起，她便沒能睡得安穩，大概是認床的緣故，直到半夜兩點多她才迷迷糊糊地入睡。好不容易睡了幾個小時，卻不想又被客廳外的響動吵醒。向來有起床氣的莫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掀開被子下床，打開門，正準備向噪音製造者理論，當看到立銘瑄一身運動裝站在吧台前，優雅地喝著水的時候，她才恍然驚醒！

天吶！這裡不是莫宅，這是立銘瑄的公寓？！

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麼也沒有說，莫施尷尬地抓抓頭髮，抱歉地朝立銘瑄一笑，訕訕地轉身關上門進了客房。

吧台前優雅站立的立銘瑄微微愣了幾秒，然後輕輕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半眯起眼睛，濃密的劍眉輕輕上挑，嘴角緩緩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一聲輕哼從鼻內傳出。

他有早練的習慣，不是特殊情況，他都是定時起床晨跑，冬天也不例外。

今天依舊是定時起的床，換好衣服后，他一邊看早間新聞，清醒一下神經，了解最近國內外發生的大事件；一邊等待著水壺裡的水燒開。一系列的動作都是習慣性的，完全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當聽到客房門打開的聲音，看到莫施散亂著一頭長發，一臉隱忍地站在門口，動動嘴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才想起，昨晚這個家裡，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看著莫施臉上不滿的神情，立銘瑄知道，這個小女人是有起床氣的。不過，她或許太過敏感了一些，他的動作雖然多，響動卻不是很大，而且，對於自己公寓的隔音效果，他是有足夠自信的。

微微怔忪片刻，他在莫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率先恢復了往日里的神情，半是期待地等著她的怒氣大發，卻不想，她的反應能力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

不過，看到她恢復理智后，臉上的尷尬神色，他的心情不由地大好起來。

呵呵，今天跑步的時間應該是會縮短很多的。

收回一直望著那緊閉的房門的視線，立銘瑄理了理衣服，邁著大步朝門口走去。

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打開鞋櫃，看著最上面一欄，最角落邊那雙安靜地擱置著的黑色高跟鞋，他不由地愣了片刻。這是有多久沒有在鞋櫃里看到除自己之外的鞋了？

三年多了吧。

如今有那麼一雙女鞋出現在自己的鞋櫃里，他的心底竟然隱隱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竊喜。輕蹙眉頭，立銘瑄自高跟鞋的下方拿出白色跑步鞋，安靜地換下鞋，便出了門。

這邊，莫施回到客房裡，站在床邊，尷尬地扶額，這樣的事真是太難為情了，還好她最終反應過來了，什麼也沒有質問，好在她最後也沒有理直氣壯。

被立銘瑄一鬧，她也沒有了繼續睡覺的想法。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六點一刻了，再過半個小時天就會大亮了。想了想，繼而轉身進了浴室。

莫施再從客房來到客廳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後的事了。

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此時還被厚重的黑色窗帘遮擋著，絲毫看不到窗外的光亮。看著昏暗安靜的客廳，她不由地生出一絲恐懼感。不是害怕黑暗，不過是害怕陌生的環境罷了。昨晚失眠到夜裡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不習慣客房裡完全陌生的氣息。

行至落地窗邊，用力拉開窗帘，昏暗的客廳瞬間明亮了起來。十五層的風景果然是與眾不同的。眺望著遠處一片一片的高樓大廈，黑夜裡的最後一縷氣息正在悄悄消逝。晨曦的光從鱗次櫛比的高樓中緩緩升起，與還未完全退出黑夜的霓虹燈交相輝映，出奇的和諧，毫無違和。

站在陽台上，任由清晨的寒風掠過臉頰，安靜地享受著這種安謐的感覺，莫施想，或許以後就不會有這樣的心境了。

從陽台回到客廳，天色還未完全真正大亮，掃了眼某人大門敞開的卧室，看他早上的裝扮，應該是去晨跑了吧。

忽然想到什麼，只見莫施從容地走近開放式廚房，打開一旁的冰箱，摸索了一遍廚具，這才動起手來，認真地忙碌著。

七點半的時候，立銘瑄跑完步回到了家。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香味傳入鼻間，他不由地愣了片刻，懷疑著站起身往客廳走去。

順著視線望去，莫施此刻正背對著他，有條不紊地攪拌著鍋里的東西。

把手裡的鑰匙隨手往一旁的吧台上一放，聽到響聲的莫施回過身，匆忙中瞥了眼他，自然而然地招呼一聲：「你回來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莫施，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的自己，多麼像一個妻子，為晨跑回家的丈夫準備早餐，認真而賢惠的妻子。

聞言，立銘瑄怔忪了幾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她剛才的話，儘管莫施早已轉過身去忙自己的事。

安靜地坐在吧台前，看著莫施忙碌卻不失優雅的動作，他不敢上前打擾，怕擾了這一刻的寧靜。

這樣的生活，他曾經也有過。

認識莫施的時候，他從沒有想過可以從她這裡得到這樣的待遇。這個女人，明明是莫氏的三小姐，本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卻不知，原來她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家裡吃過早餐了，不是因為沒有時間，也不是因為廚藝不精，而是一個人的生活單調慣了，早已習慣，不願再打破這樣的陳規。

莫施忙碌起來的背影有一種魔力，令人淪陷，好似所有的賢惠女子便該如她一樣，恬靜，溫和。立銘瑄不動聲色地欣賞著莫施帶給自己的震撼，全然不知自己的唇角何時揚起了一個迷人的弧度。

「我準備好早餐了，你去洗澡換衣服吧，不然就冷掉了。」把早餐準備好，莫施才發現立銘瑄坐在吧台前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看，好看的桃花眼中帶著絲絲研究和戲謔。

「嗯，好。」意外的，這次立銘瑄並沒有再和她作對，反而乖乖地聽了話，轉身進了卧室。

等到客廳里只剩莫施一個人的時候，她才發現剛才的氣氛有多曖昧，她和他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說著夫妻間最親密最尋常的對話，自然又溫馨。

深吸一口氣，她暗暗責怪自己得意忘形，太過自作主張，好在這次立銘瑄沒有給她難堪，否則，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了。

立銘瑄換好衣服出來吃早餐的時候，莫施已經坐在了餐桌旁，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莫施抬起頭，淡然地朝立銘瑄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你平時早餐都吃什麼。我看到冰箱里的東西不多，就隨便準備了一些，你將就著吃點吧。」

「嗯。」他淡淡地應下，抬手拿起身前的碗勺。

莫施的早餐確實很普通，無非是三個煎蛋，一鍋香菇肉末粥，還有幾片火腿。然而，就是這幾樣簡單的東西，立銘瑄卻從進門的那刻就聞到了香味。

「我沒有找到牛奶，就榨了蔬菜汁給你。要是不喜歡喝的話，就別喝了，我還燒了白開水的。」見立銘瑄一口一口地舀著碗里的粥喝，動作優雅從容，臉上也是一片雲淡風輕，看不出任何滿意，也看不出任何不滿，莫施不由地蹙了蹙眉頭，心想，這個立少爺也太難伺候了，她熬的東西，連大伯莫世邦那麼挑剔的人都說好喝。瞥了眼放在桌子一側的蔬菜汁，她淡淡開口解釋。

聽了莫施的話，立銘瑄這才發現桌上的蔬菜汁，雖然不喜歡喝那些所謂營養的東西，但轉念想到這是她的一番好意，便也不再挑剔，輕輕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訕訕地收回自己的視線，莫施低下頭，安靜地吃起了早餐。立銘瑄用餘光瞥了眼情緒不高的小女人，似笑非笑地揚起了桃花眼，不再言語。

早餐在兩人安靜和諧的氣氛中度過，莫施迅速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在立銘瑄剛準備回卧室的時候，一個箭步衝進了客房。

挑挑眉，立銘瑄的視線下意識地看向剛才那道匆忙的身影，她想做什麼？

莫施回到客房，把床上的東西重新整理一遍，看了眼一側的衣櫃，抱著被子打開了衣櫃門。看清衣櫃里的東西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安慰著自己，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某人不是故意的。

可是，這個說法連她自己都難以說服，更何況立銘瑄原本就不是那種很好對付的人。

「我昨晚忘了告訴你，客房裡都是有床上用品的。」

恰好此時，門口處傳來立銘瑄戲謔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沒事，到時候你把這裡的東西挪到你的卧室就行了。這客房就留著吧，以後萬一來客人什麼的，你也不必這麼麻煩了。」莫施轉過身，收起心裡的不滿，微笑著搖搖頭，善解人意道。她此刻只想趕快離開這裡，再也不想和眼前的人多相處一分鐘。

「倒也是，不然以後可有的你辛苦。」立銘瑄摸摸鼻子，認同的點了點頭，幽深的眼眸里卻帶著一絲狡黠的笑。

「……」莫施動動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他居然跟她開起了玩笑，真是稀奇。

把被子工整地放在床上，檢查一遍房間，見沒有任何不妥之後，她這才拖起擱在門口邊的行李箱，迎上立銘瑄的視線：「我和你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