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你讓我逃向了黑洞（2）

會議開始了。

看楊佳辰閉著眼睛，施允去戳她。楊佳辰瞪她一眼，「你傻啊，哪次頒獎領導不得講話，書記講完校長講，校長講完團支書講，團支書講完恨不得各院系院長也得來講一次。還有企業領導什麼獎學金負責人，這一群人都是帶講話癖的，呱啦呱啦講完至少也得半個多小時，還不如補覺。」

有時候，施允真的相當佩服楊佳辰的「先見之明」。

儘管，偶爾這種先見之明一再不準——

正當施允攏了攏大衣，也打算睡一覺的時候，校長發話說這次程序一切從簡，只簡單的感謝了下相關企業。而且，雷鳴般的掌聲一次次響起——楊佳辰的預告再次不準。因為不光有那個大獎，還有大學生激勵獎九名。

九個人被挨著叫上主席台，一溜排開接受閃光燈的檢閱，獎金一人四千塊錢。發獎的是學生工會的書記，老女人笑顏如花站在正中央。楊佳辰戳她，「嘿，看來這妝白化了。」

「本來就沒指望。」施允翻出包里的駕校教材。

但是說不難受是假的。儘管沒有感覺自己一定會拿獎，但是起碼還寄予了那麼一點小小的希望……

「嘿，你別難受。獎還沒發完呢，」楊佳辰小聲安慰，「還有仨三等獎，倆二等和一個一等。」

「你聽著吧，我背題。」

話這樣說著，其實耳朵還一直支在頒獎的事情上。掌聲再一次響起，三等獎也頒完了。施允頭越來越低，拿出手機來，裝作是在玩遊戲。

恰巧手機響了，來自於靳淮寧，「在忙什麼？」

這個一向只喜歡電話發號施令的主子，怎麼想起發簡訊。施允想了半天，才將信息發出去，「自強未遂。我本來想拿到獎學金付學費和生活費的，但是……」她發了個哭臉，「領導眼光太差。」

早知道就不和靳淮寧說獎學金的事了，反正也不可能得到——施允漸漸坐不住，抓耳撓腮的同時還不忘把課本翻得嘩嘩響，楊佳辰又掐她，「你別這麼大動靜，上面都看著呢，」隨即指了指前面，悄聲道，「你家老情人也看著。」

原本還要撓腮幫子，聞言施允趕緊放下手，倏然抬頭，果真見容禕回頭看著她。

作為獲獎者，她在第五排的正中央坐著，而容禕這群老師都坐在偏西的第二排。其實這樣遠，他看的也不一定是她，而施允只覺得心跳如鼓，就如同小時考試作弊被老師捉到，連臉都燒了起來，懊喪的往下挪了挪身子，「死楊佳辰，你也不早告訴我。」

楊佳辰給她個白眼，「是你一直像只發春的跳蚤一樣。」

「好吧好吧，我安靜。」抬起頭，二等獎的女生正笑靨如花，還在那一派激情的發表獲獎感言，對迄今為止的人生履歷進行了豐富的總結，連小學的合唱團首唱獲得街道辦大獎都說上了。施允聽著聽著又想打哈欠，瞄了眼容禕的方向後才又戳楊佳辰，「你說我是不是可以提前退場了？」

「只要你能出去。」

這話說的有理。施允環顧了一圈四周，這是十四座的一排。左邊有六個人，右邊有七個人。在哪兒出去都是興師動眾。

她又絕望的安靜下來，台上黨委書記正一派激情要隆重邀請某領導頒布一等獎，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此時真是聲如洪鐘，完全是餘音繞梁。施允低頭將課本收進包，深深嘆氣，「早知道就不來……」

「獎……施允！」

她的手停住。

「商學院工商專業2班的施允同學。」台上的人又重複了一遍，「請上來領獎。」

施允猛的抬頭，剎那間差點驚掉下巴——

那個剛從香港回歸，彼時還發簡訊問自己在做什麼的男人，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但那笑容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眉頭一皺，笑意頓斂。

彷彿她又做了什麼不招他待見的事。

接下來，施允完全是被楊佳辰擰上了主席台。周圍全是熱烈的掌聲。上主席台大概有差不多五層的台階，她剛踩上第一階，突然有人喊她，「施允，」是容禕，他沖著她眨眼睛，舉起大拇指，「祝賀喔。」

施允咧著嘴沖他笑了一下，滿腦子卻是靳淮寧這個傢伙剛才的表情。獲獎人要對頒獎人表示感謝，到了主席台，她幾乎是被他給拉了上去。他的手勁這次出奇的大，拽的她手都疼，施允齜牙咧嘴，忍不住暗中狠掐靳淮寧的掌心，抬頭瞪他。

靳淮寧瞬時放開，兩人轉身交接獎盃證書的剎那，台下掌聲雷動。

大家都以羨慕的眼光盯著台上，但是施允卻覺得靳淮寧非常奇怪，剛開始真的彷彿心情很好，但以現在的反應來說，怎麼看怎麼像是晴轉多雲。她轉頭再看他，大概看了幾秒胳膊便被搗了一下，靳淮寧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唇角，「注意表情。」

施允一愣，這才發現他們已是眾人焦點。趕緊勾唇，扯出來一個「燦爛」的微笑。

校方自然要安排靳淮寧說話，靳淮寧揮手，微笑說自己有演講恐懼症，伸手往後示意，主席台上的幻燈片徐徐下降，轉而出現的是司振同那張大臉，「作為新興科技企業，雅中十分注重與各大高校建立友好關係……雅文獎學金是雅中總裁司振同親設的第一例高校獎勵，對於雅中來說意義重大。司振同總裁雖遠在香港，但還是給同學們帶來了一些話……」

聞言同學們立即有些躁動，司振同雖不是娛樂明星，但托池筠的福氣，一段時間內也上過多次娛樂報道。再加上原本長的就算帥氣，又執掌著當今發展最快的雅中，自然有一大幫學生粉絲。

趁著司振同在那說話，施允站在一旁抱著獎盃偷偷打量靳淮寧，應該是剛下了飛機就趕過來，靳淮寧眼底仍有些泛青，狀態並不是特別的好。靳淮寧正皺著眉頭和校長講話，看來是想走，但是剛邁出幾步便被校長一把拽住，只是稍稍一招手，另有兩個領導模樣的人又圍在他的身前，笑容滿面將他圍攻的嚴嚴實實。

不想攙和這些事就乾脆不要來。既然來了，校長們能讓大讚助商就這麼輕易的走？

施允抓了抓頭髮，完全是看好戲的樣子，手無意中要觸到鼻尖的時候，靳淮寧突然一個眼神看過來，他那眼神冷厲，居然像是警告。施允伸手捂著眼睛，趁著其他人不備，齜牙咧嘴給他一個鬼臉。

司振同講話內容除了激勵，更多講的是評獎的緣由。施允雖總體成績不出色，但曾有一經濟學論文獲登商業專刊，這對於本科學生而言實屬不易。雅文獎學金崇尚更個性與精英的學生，這樣可以更好與商業社會對接，而不是泛泛的全能型人才。

原本台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於人才濟濟的清北大學，施允實在算不上是多亮眼的人物，無論是學習還是外貌。但司振同這樣一說……好像還蠻有那麼些道理。

最後，獲獎者與頒獎人合影。快門按下的瞬間，靳淮寧突然去掐她的手背，施允直覺反應是一腳踩上他的腳背，但是台下突然有聲音響起，「施允！你太帥了！」

是楊佳辰。站起身來高舉著手，樣子比她還要興奮。

手捧著獎盃，施允擺給她一個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