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炸
走廊里的聲音越來越近,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灑滿了整個房間,秋章白站在背光處,槍已經頂上了膛,獵豹伺機而動,雙目炯炯盯著即將進入狩獵範圍的獵物。一陣海風從外面吹了過來,吹起了窗邊的窗帘,擾亂了秋章白的視線。
門被踹開,一個黑影竄了進來,誰也沒有看清楚站在對面的人是誰,只是憑了本能開槍,一槍一槍都是朝著置對方於死地去的。
一陣激烈的槍聲之後,秋章白就地一滾避開了子彈,單膝跪地抬起頭來,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安凜的槍已經遞了出去,子彈馬上就要出膛的瞬間挪開了槍,子彈打偏,打在了秋章白身旁的地上。
海風還在不停的吹著,窗帘不停的被吹起來,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安凜看著面前的人影,不知道為什麼再也沒有辦法繼續舉起槍來。秋章白緩緩站了起來,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女人。女人瘦了,瘦的離譜,比起昨天夜裡自己看到她的時候更加憔悴,秋章白覺得心一陣一陣的疼著,忍不住想要擁她入懷。
「好久不見。」秋章白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望著安凜說。
「是啊,好久不見。」安凜也一樣輕輕的笑著,只是不知為何紅了眼眶。
如果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對於這兩個人來說或許是最幸福的。秋章白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女人,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他想問她過得好不好,想問她一個人撐著累不累,想問問她有沒有想自己。
然而下一秒的上膛聲打斷了秋章白的思路,冰冷的槍已經抵在了他的腰上。秋章白舉起了雙手,後退著看向安凜舉起了手裡的槍。安凜的眼神變得狠戾起來,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
沒錯,這才是她,秋章白的眼神暗了下來想著。當年蕪市警局讓人聞風喪膽的女人,每一次開槍都是帶著滅神**的氣勢來的。而自己,現在是她的對手,秋章白的薄唇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似笑而非笑。
兩把槍都舉了起來,瞄準了對方的眉心,只需要輕輕扣一下扳機,對面的人就必定死無葬身地。微風掃過了兩個人的臉頰,帶著海上特有的味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卻可以感受到屋子裡的殺意。安凜的眼神是凜然而肅殺的,秋章白卻是依然的玩世不恭。兩股殺氣碰撞著,看誰先堅持不下去。
陽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這明明應該是相當溫暖的畫面,秋章白看著安凜手上明晃晃的槍,突然覺得如果現在讓安凜殺了自己,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一顆子彈突然從窗戶里進來,打亂了屋子裡的氣氛,安凜下意識的看向了窗外,秋章白看著安凜的動作輕輕勾了勾嘴唇,箭步衝到了窗前直接跳了下去。安凜甚至沒有來得及組織一下,伸出去的手抓了空。
「撤。」耳機里傳來了秋章識冰冷的聲音:「所有人員馬上撤離。」
剛想要追下去的安凜停住了腳步,眼睜睜的看著剛剛才出現在這裡的秋章白又一次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章白……」
一聲還沒有忍住的聲音從喉嚨里溢了出來,安凜站在窗前看著已經消失不見了的秋章白,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平靜的甲板上爬起來了一個人,秋章白一臉怨念的揉了揉摔疼了的肉,一瘸一拐的向雜貨間走去。剛才那一槍是在遠處的馬特伯恩射出來的,這麼遠的距離還有這種準頭,秋章白忍不住的砸了咂舌。
不過讓秋章白憤怒的是,為什麼又是這種從窗戶跳出去方式,難道撤退的方式就不能換一種,秋章白臉上的憤怒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吃驚就已經出現在了臉上,他看不見段城徹了。
「你在哪?」秋章白用冰冷的聲音問著對面的那個人。
「所有的警察都聚集在了一起,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捕獵的時候嗎?」段城徹的聲音里充滿了歡快,對著耳機說道。
游輪的後面是警察的快艇,所有的警察都會在這裡集合,如果一個人在這時候襲擊,效果只會是不堪設想。秋章白忍不住的激起了一身冷汗,急忙回頭向外跑去。
「你在哪?」秋章白幾乎是吼著又一次的問道。
「屋頂。」段城徹興奮的回答道:「這裡的視線最好,你要不要上來試一下,求求我說不定還會讓你也開一槍,不過你只能開一槍,剩下的都是我的,我要親手殺了這些警察。」
隨著秋章識的一聲撤退,警察們陸陸續續的向外走著,段城徹從瞄準鏡里看著這些人,彷彿已經聞到了鮮血的味道。舌頭舔著嘴唇,就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蛇,等著獵物自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秋章白第一次覺得三樓的距離竟然這麼長,他拚命的跑著,一邊扯掉了話筒,拿出手機撥通了安凜的電話,那是他離開警局之後就再也沒有試圖播出的號碼。
「喂?」安凜的聲音傳了出來。
「馬上讓你的人離開快艇,動作要快。」秋章白喊道。
手機里傳來的生意能讓安凜有了一瞬間的猶豫,這個聲音太過熟悉,熟悉的讓她一瞬間忘了回答。
「你聽到了嗎?」大喊著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喚醒了安凜。
「聽見了。」安凜回答著,一邊拿出了對講。
聽到了肯定的回復之後,秋章白掛斷了電話,直接把手機扔進了海里。安凜通知了其他人,再一次拿起手機的時候,聽見的卻是一陣忙音。
「段城徹。」秋章白一腳踢開了門,就看見了趴在那裡隨時準備開槍的人:「你瘋了嗎?」
「你怎麼這麼慢才來,我都不想等你了。」段城徹的聲音有一點抱怨,回頭看著秋章白說道。
甲板上的警察已經向外撤去,秋章白剛要鬆一口氣,就看見了段城徹手裡拿著的一個小小的鐵片,在陽光下此刻正在熠熠生輝。這是炸彈上的壓片,秋章白只從一個小小的壓片上就可以看出來這個炸彈的威力,足以炸碎整個快艇。
爆炸聲還沒有傳進耳朵,段城徹就已經撲到了秋章白,帶著他躲開了炸彈帶來的氣浪。火焰瞬間席捲了整個快艇,沒有逃出來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尖叫,就已經支離破碎。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節目,看來接下來會好玩很多。」直升飛機上,溫宇看著爆炸之後的火焰笑著說。
「你是說那個男人好玩?」麗貝卡趴在溫宇的身上,指著快艇頂上的秋章白說道:「要是下次再讓我看到他,我絕對會把今天的事情都還上的。」
這麼說著,麗貝卡忍不住扭動了一下自己紅腫的手腕,還不都是拜剛才的那個男人所賜。溫宇倒是笑了,他也一樣很好奇,秋章識的親弟弟會有什麼樣的手段,今日一見,倒是真的有點本事。
「別急,過不了多久,就都是你的了。」溫宇的手托在了麗貝卡的下巴上,看著她硃紅色的唇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什麼最有魅力?」麗貝卡人已經倒在了溫宇的身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說道:「我就喜歡你掌控大局的樣子,所有人的命都在手裡,生殺予奪都隨了你性子。」
溫宇的唇邊盪開了笑意,他俯下身子吻住了麗貝卡的唇,女人的唇上少了點少女的甜蜜,卻多了溫宇喜歡的血腥。
熱浪已經消散開來,海面上重歸了平靜,有不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遊客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看著外面。灰頭土臉的秋章白掙扎著推開了段城徹,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看著已經成了碎片的快艇愣在了原地。
「怎麼樣?」段城徹站在秋章白的身後問道。
回答他的是帶著秋章白所有憤怒的拳頭,段城徹甚至沒有躲,任由秋章白的拳頭打在了臉上。血腥的氣息蔓延了整個口腔,段城徹喜歡這個味道。
「你以為你能救他們嗎,還是你以為你還是一個警察,你早就已經不是了,現在的你只是一個殺手,冷血無情的殺手。」段城徹擦掉了臉上的血,冷笑著說:「這些警察把我抓到監獄里呆了那麼長時間,他們該死,而你是親手把我抓進去的那個人,今天這個禮物,是我送你的。」
段城徹的話再秋章白的耳朵里變得模模糊糊,好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什麼也聽不清楚。秋章白只能感受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心臟的快速跳動,膝蓋一軟,他竟然直接跪了下來。雙唇失了血色,雙眼中全都是悲憤。
「走吧,還是你要等著他們上來抓你?」段城徹說著,扔給了秋章白一個氧氣面罩。
這是他們的撤退方案,擊殺安自成之後,馬特伯恩會在海面上等著他們。而秋章白本以為,這次之後他會和這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秋章白看著氧氣面罩狠狠的笑著,他沒想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馬特伯恩有一句讓我帶給你。」段城徹笑著說道:「他說你永遠都是他的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