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死者
醫院裡裡外外都已經檢查了一個遍,陸佐游依然沒有找到南郁馨,他站在秋章識的病床前,看著床上的這個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人。手術還算成功,體內的出血點全都止血了,只是再這樣折騰下去,對身體恐怕會有不可逆轉的損傷。
「組長。」楊建推門進來說道。
陸佐游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吵到床上的人,楊建點了點頭,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怎麼樣?」陸佐游關上了病房的門,一邊問道。
「南姐的手機已經關機了,陳璐在守著,一旦開機馬上就能知道她的位置。」楊建有點著急的說:「醫院裡的所有監控我們都已經檢查過了,有兩個攝像頭被損壞,剩下的攝像頭什麼都沒有拍到,如果真的是有人劫持了南姐,那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時間緊急,陸佐游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劫持了南郁馨,現在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在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的情況下,只能按照最原始的形式來判斷,劫持之後的最一開始的二十四小時之內如果找不到人的話,接下來找到活人的可能就會越來越小。陸佐游看了一眼手錶,距離南郁馨失蹤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組長。」李芹避開了人群,快步走過來說道:「我們找到一具男性屍體,屍檢人員已經到了,死亡時間跟你發現的南姐失蹤的時間相吻合。」
聽到這句話,陸佐游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放鬆下來了,現在至少知道在樓梯上發現的血跡不是南郁馨的,那她就還活著。
陳屍地點已經圍滿了人,不少看熱鬧的群眾圍在外面指指點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氣,蕪市的治安就變得越來越差,好像每天都可以看到有人橫死街頭,就好像是幾十年前安自成還在蕪市時候的樣子。
「陸警官。」旁邊的小警員看見重案組的人來了,自覺的退到了一遍說道:「這是我們剛才在巡邏的時候看到的,像是被犯人隨意丟棄在這裡的,屍體已經被**了,而且面部和指紋都已經被破壞了,身上沒有任何可以看出身份的東西,想要知道他是誰還需要一些時間。」
「有沒有上報的失蹤人口?」陸佐游一邊問著,一邊帶上了手套快步走上前查看屍體。
「暫時沒有發現。」警員搖了搖頭,神情凝重的說。
法醫已經檢查初步檢查過了,只等著重案組的人再調查一下,就可以把屍體運回去了,這樣說或許不夠準確,這個已經算不上屍體了,一定要說的話,只能說這是殘肢。
地面上很乾凈,沒有看到什麼鮮血,證明**屍體的地方不是這裡。陸佐游打開了裝著屍體的黑色袋子,血腥的氣味撲鼻而來。陸佐游皺了皺眉,好像是有點不忍心看裡面的東西。
「真是,心狠手辣啊。」李芹也蹲了下來,搖了搖頭看著袋子里說。
「疏散群眾,這裡的場面不適合讓他們看見。」陸佐游對著楊建說:「把整條路都封上,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楊建依言去做,周圍的群眾漸漸離開,陸佐游這才重新把視線放在了屍體上。屍體的斷口整齊,一看就是用斧子直接劈開的,下手毫不猶豫,是個老手。陸佐游把屍體從袋子中拿了出來,一一放在了地上。
「你有什麼想法嗎?」陸佐游看著李芹問道。
「看著不像是一個人作案。」李芹看著地上的屍體說道:「這個人肌肉發達,雖然屍體已經損壞,但是可以看出來這個人身體強健,只怕一個人很難控制住他。」
李芹說著,指著地上的一截手臂給陸佐游看。陸佐游看著他的手,突然心生疑惑,不由得翻過來看著這個人的掌心。掌心裡有幾處繭子,磨得發亮。陸佐游沉默著,摘下了自己的手套。旁邊的李芹不理解的看著陸佐游的動作,卻看見陸佐游突然就變了臉色。
「組長?」李芹好奇的叫他。
「這個繭子,是握槍磨出來的。」陸佐遊說著把自己的手心給李芹看,一邊解釋道:「因為握的槍不同,所以繭子的位置也不同,這個人手裡的繭子已經磨成了這個樣子,可以看出來他常年握槍,使用頻繁,看得出來槍法也不錯。」
蕪市最近動蕩不安,要是一個毒販子死在街頭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如果真的是毒販子,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折的毀掉所有的身份信息。毒販子這麼多,警察不可能一一去排查。而且這種反偵察手段,不像是一般的毒販子會用的,倒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知道這個人的年齡嗎?」陸佐游問道。
「法醫推測,應該在五十歲左右。」李芹搖了搖頭說:「要是想知道具體的年齡,還需要回去檢查一下。」
「拉回去吧,這裡不是第一現場,只是一個棄屍的場所,不會有太多線索。」陸佐遊說著,站起了身。
看著周圍的小警員在忙碌,陸佐游還在思考著這個人可能的身份。蕪市裡有槍的人太多了,毒販子、黑幫、殺手,每個人都會有槍,用槍的好手更是數不勝數,想要在這些人里找到一個失蹤的人太困難了。
「組長,程凡醒了。」楊建掛了電話,抬頭對陸佐遊說。
「這個案子先交給刑警大隊,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陸佐游一邊向外走,一邊對李芹說。
「從剛才開始我們就一直沒有聯繫上蔣隊長,剛才我問了問刑警隊的人,昨天晚上他救了我們之後,就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裡了,一個跟他一起行動的人說他說過要來醫院。」李芹皺著眉疑惑的說:「只是現在還沒有人見過他。」
李芹說著,拿出手機好像要繼續打電話,陸佐游卻突然心下一動,回頭看向了被警員收起來的屍體,一截沾滿鮮血的手臂突然從黑色的袋子里落了出來,掉在地上沾染了泥土。
「組長?」正要向前走的李芹卻看見陸佐游一下子就沖了回去,不由得詫異的叫他。
「陸警官?」小警員顯然沒料到陸佐游突然過來,怔怔的站在旁邊不知道該做什麼。
那一小截手臂還在地上,陸佐游深吸了一口氣,帶上手套重新蹲了下來,手臂上的傷疤明晃晃的在哪裡,刺進了陸佐游的心上。
「組長,發現什麼了嗎?」李芹跟了過來,看著失魂落魄的陸佐游問道。
陸佐游知道自己沒有想錯,這道傷疤他認識,這道傷疤其實還是因為他才來的。陸佐游第一次出外勤的時候,也不過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少年,即使經歷過了警校里的各種訓練,在見識到真正的戰場的時候還是會害怕。這一害怕讓他沒有察覺到已經有人從背後砍了過來,那時候蔣文就在他旁邊,一把推開了他,這一道就落在了蔣文的手臂上。
眼眶生疼,陸佐游顫抖著伸手去摸那道傷疤,想要說服自己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但是只是徒勞,這道傷疤就清清楚楚的在那裡,任他怎麼試圖擦去也沒有辦法擦掉,被擦去只有沾染在上面的鮮血,反而讓這道傷疤更加明顯。
「組長?」李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佐游,她小心翼翼的叫著他。
「叫蔣文警官的家屬來吧。」陸佐游閉上了眼睛,輕輕的說:「讓刑警隊的人集合,在秋局長沒有醒之前,由我代行局長職責。」
「組長?」李芹沒有明白陸佐游沒頭沒腦說的這番話,皺著眉看著他。
後者沒有回答,周圍的小警員面面相覷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陸佐游突然睜開了眼睛,戴著手套的手握成了拳頭。從李芹的這個方向看過去,陸佐游的眼裡通紅一片。
「這具屍體,是蔣文警官的。」陸佐游慢慢的說著,就好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一樣。
他怎麼會沒有想到,經常用槍的人還有一種,就是他們警察。這座城市從來沒有太平過,警察死亡的可能性幾乎是所有人中最高的。陸佐游失魂落魄的站起來,看著周圍全都懵掉了的警員,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他知道這些人都在等著他的命令,但是他現在只想像當年的安凜一樣,拿著槍直接衝過去殺了他們所有的人。
所有的事情已經都可以解開了,陸佐游察覺到自己的唇邊掛上了冷笑。整個蕪市可以殺了蔣文的人並不多,即使蔣文單槍匹馬也一定會有辦法離開。但是如果身邊加上一個南郁馨,恐怕形式就會逆轉,尤其是在遇到非常棘手的對手的時候。
「組長……」李芹的聲音有些顫抖,看著陸佐游問道:「是誰殺了蔣隊長?」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全都集中在了陸佐游的身上,陸佐游握緊了拳頭,看著蔣文的屍體,想起了昨天晚上想要放火燒死他們的人。這些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還有別的手段。
「溫宇。」陸佐游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