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因為弱小

當張世平一行人到達姑兒山的同時，青鳥氏的商隊也翻過重重山嶽來到了空桑山系之尾的尹山。

泰一併沒有太過關注青鳥氏的眾人。這些時日，他一邊梳理地氣，一邊著手打通姑逢山的地脈，還要完善神術體系。真心時間不夠。

在山腳下，青鳥氏的商隊以三方玉璧作為神靈的祭品。泰一按照程序接受了祭品，並釋放善意。之後便由著他們去了。

當青鳥氏的商隊停留在山腳之下，由子瑜帶著三人前往山上尋找有陶氏的蹤跡。

兩邊幾乎同時發現了對方。這些日子以來，有陶氏的三個獵手都可以開始使用神術的力量。作為泰一的眷屬，他們在尹山山陰有著足以媲美青鳥氏的敏銳。

不過兩邊並沒有發生衝突，剛剛祭祀完泰一的青鳥氏商隊身上有著泰一的氣息，這讓察覺到的鷹保持著相當的剋制。

「你們為何而來？」

鷹手持一柄相對精美的石矛，警惕的問道。

這柄石矛是泰一神術下的傑作。這些天來，第二個神術『化石』已經開發完成。其作用是在短時間內改變石塊質地的神術，比如軟化或是堅硬。

本來泰一的原意是為有陶氏提供更有效率的工具，但這『化石』神術第一時間被用到了三個狩獵者的武器之上，其他的什麼石刀都被擠到了後面。

現在鷹手裡的石矛在加持神術之後，基本上可以與髮長到巔峰的青銅器相互對拼。

「我是青鳥氏的子瑜，知道尹山有新的氏族誕生，特意前來。」

子瑜對於鷹的警惕並不是很在意，雖然他發現了鷹身上神術的波動。但看著鷹那粗糙的戰鬥姿勢，他便明白，鷹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威脅。不過現在關鍵的是如何取得對方的信任。想了想，子瑜拿出一柄小巧的玉刀，那是張世平給他的。

「這是你們的巫贈與我的禮物，我想你應該認識。」

出於前世的習慣，張世平所制的玉刀有著獨特的弧形，而不是這個時代那種方正的形狀。並且張世平也喜歡在刀柄處銘刻著太極的圖案。

鷹曾經見識過張世平的玉刀，現在火工手裡還有一柄張世平贈與的玉刀。對於這種外形獨特的存在，鷹記憶很是深刻。

「這確實是泰一的刀，既然這樣，那你跟我來吧。」

鷹收起了戒備的姿態，拿著石矛在前面為子瑜他們開路。一邊走著，他還一邊遺憾的說著。

「上個月有三個華胥氏的巫到我們這兒來，可惜那時候我在外面狩獵，回去的時候她們已經離開了。不過你們這些外面的人看起來都很厲害啊！」

「這是先祖的遺澤，你們有陶氏有了神靈的庇護，以後自然會變得更強。」

子瑜輕鬆的回答著。然後好奇的指著鷹手中的石矛問道。

「你手上的石矛很是精緻，看起來還是新打磨的，看來你們氏族有著製作石器的好手啊。」

「這是泰一的贈禮！」

鷹頗為自豪的說著。

張世平曾經用權柄幫助身為狩獵者的鷹三人改造過武器。不過當火工將泰一視為神靈后，那三柄長矛現在已經作為禮器供奉在駐地之中。

現在鷹手裡的石矛，是他學會神術后，自己一點一滴的打磨出來的。聽到有人稱讚，他自然是高興的。

有著熟門熟路的鷹領路，幾人快速的來到了有陶氏的駐地。在那裡，腹部已經初步有了懷孕跡象女人們安靜的用葛藤搓出來的細繩縫製著獸皮。幾個小孩子也拿著木棍在做狩獵的遊戲，有陶氏雖然依舊弱小，但卻有了勃勃的生機。

「火工，我帶來了青鳥氏的客人。他們是神靈帶來的朋友。」

站在洞穴外邊，鷹大聲的喊道。

「哦，又有客人來了啊！」

火工學會神術后，又有泰一暗地裡不時地調養。現在看起來面色紅潤，精神健碩，在活個十來年也沒什麼問題。

「來來來，請坐。這兒正好還準備了些食物，咱們一邊吃一邊說。」

火工熱情的將子瑜一行人拉到洞里，從一個陶罐里取出幾根葛根，分給諸人。

「不知青鳥氏的諸位遠道而來有什麼事嗎？」

火工客氣的等到子瑜他們吃完后才問道。

「沒什麼，我們青鳥氏本來就是往來於各個氏族之中，以通有無。既然尹山有新的氏族出現，我們青鳥氏自然需要前來看看。而且我們商隊在華胥氏那裡得到了你們製作的陶器，希望今後可以用海鹽或者其他氏族的特產和你們交換。不知道可不可以？」

子瑜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著。

「陶器？若是只需要幾個的話，我們送你一些也無不可，但若是多了我們這兒也沒有啊。」

火工皺著眉頭，有些無奈的說道。雖然他最近也燒制了些陶器，但效率比起用神力作弊的張世平那是差遠了。也就是足夠平時使用而已。

「您也不用太過著急，畢竟今年是第一次，東西不多，我們就先少交換些。我們青鳥氏以後每年都會過來，到時候你們多做些就好了。」

四大氏族的交易已經持續了數百年。需要什麼，付出什麼，也都是心裡有數。像火工這樣的情況倒也是子瑜第一次見到。不過他腦袋轉得快，很快的給出了解決的方案。

「我們商隊有青鳥氏的海鹽，朱離氏的暖玉，白鳥氏的明珠和海貝，還有華胥氏的各式藥草。您看你們氏族能拿出多少陶器，嗯，向這樣的石矛也可以。我們每樣換一點，其他的明年再說。」

火工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便算了算，讓鷹他們提出十個陶器再拿出兩根備用的石矛。跟著子瑜一起向山下的商隊走去。

到了山腳的火工、鷹他們見了青鳥氏那一字排開數十精壯男子的商隊，心中大吃一驚。

雖然對青鳥氏的強大有著模糊的映像，但沒見到之前，火工他們也就以為青鳥氏大概是個比全盛時期部落強大一點而已。

但看到青鳥氏的商隊之後，火工他們清晰的明白，這裡隨便四五個人就可以把現在脆弱的只有不到二十人的有陶氏輕鬆解決。

有了這個想法的有陶氏諸人緊張的和青鳥氏交換完東西后，頭也不回的竄進了山林之中，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得青鳥氏不高興，生出什麼想法來。

「就這樣的存在也能被稱為氏族？」

青鳥氏商隊之中，一個人搖頭說道。

「雖然真的很弱小，但不能輕視他們啊！」

搖了搖頭，作為商隊的頭領，子悍拿起有陶氏交換過來的兩根石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感嘆的說道。

「是啊，這種打磨的技藝，也就是朱離氏可以比擬了。比起我們青鳥氏的石矛，要好得多。」

一個商隊的老手，點亮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石矛，比較到。

「不要太過在意他們的弱小，有著神靈的庇護他們必將強大起來，這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他們的巫可是很強的。」

子悍制止了商隊里眾人交流的聲音，下了定論。

「不過這種名為陶器的東西用起來真不錯，可惜就是少了些，而且不那麼結實。」

一個和子瑜差不多大的男子有些遺憾的說道。

子瑜聽了，不由笑罵一聲。

「這個月來用那兩個陶器煮出的食物基本都進了你的嘴，而且那個陶器就是你不小心弄碎的吧。」

「好了好了，都別鬧了。今年繞了一圈，回去的路要加快速度了。一個個被給我磨蹭，誤了秋祭我饒不了你們！」

子悍站在商隊的前面，大聲的呼喊著。商隊眾人也都順勢停下了話語，開始向南方的祖地前進。

火工帶著東西回到洞穴內不住的徘徊，雖然知道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但就像沒有人會喜歡呆在一頭熟睡的老虎旁一樣，沒有人希望待在隨時能終結自己性命的存在旁。

「他們已經離開了。」

鷹跑了進來，告訴火工到。

輕輕舒了一口氣，火工有些感嘆的搖了搖頭。

「我們的力量還真是弱小啊！」

鷹也讚歎的點了點頭，他過去是部落里最強的獵手。知道外面的世界后，雖然知道自己今後肯定會遇到更強的存在。

但直到遇到青鳥氏商隊時才無奈的發現，商隊里的每一個人都有著不輸於自己的能力。這讓他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看著火工和鷹因為弱小而發出的感嘆，端坐於神殿之中的泰一發出了會心的笑意。自從青鳥氏的商隊來到尹山之後，泰一便抽出一部分目光關注著有陶氏諸人。

因為明白自己的弱小，所以迫切的希望自己變得強大。有著這樣心情的有陶氏，才能擔當起泰一未來的期望。

不過有陶氏現在只是剛剛發芽的幼苗，雖然為他的成長而喜悅，但泰一現在更在意的是另一顆即將成熟的果實。

由巨虎鬱壘看守的那片山坳，其中孕育的冥土已經開始胎動。一團黑色的陰影已經隱約出現在端坐於神座上泰一的左手。當冥土孕育而出的那一天，泰一便會執掌幽冥的權柄。

到那個時候，泰一便可以和尹山陽面的那個存在掰掰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