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堅守
戰王把他帶來的三千士兵全部派到了水患最嚴重的地方,把當地的官兵組織起來系統的集中病患,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打戰王接手以後,西南的災情漸漸的到了控制。
唯一讓他們覺得麻煩的就是百姓對他們的不信任,在集中難民的問題上廢的功夫可不是一點半點,平白自己的親人家眷被拉到圃城等死,這任誰都難以接受。他們拚命地護著自己的感染瘟疫的親人,哪怕是自己的健康也在所不顧。
弦歌此時正在藥房外面熬藥,到遼州已經幾天了,大家都沒怎麼休息,時間都趕得很近,一分一秒都是人命。尤其是藍深,每天都是藥房和圃縣那裡兩頭跑,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感染瘟疫。
藍深昨天剛發現一種葯似乎能很有效的緩解癥狀,現在正在實驗。他們的癥狀看著都很嚴重,滿身水泡,嚴重的還會腐爛,更別說人還上吐下瀉了!
弦歌前幾天進去過一次,生病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靠在牆上,他們滿身都是臟污,蓬頭垢面,空氣中的味道也令人作嘔。那樣的環境讓弦歌看了心酸,他們的眼神渙散,只有在看到食物和大夫的時候才會好一些,不過大多數人也知道自己死期將近,整個圃縣都籠罩著一股沉沉的死氣。
藥房里每天都是草藥的味道,藍深的醫術很好,可在這種瘟疫面前也必須得從頭開始,所幸他提前準備好的方子能控制住他們嘔吐和腹瀉,至少讓他們的病情不會再加重。
弦歌拿著小扇子仔細的觀察著火候,這是藍深早上剛剛開出的新藥方,或許有用,她可絲毫不敢假手他人。
「弦歌,怎麼樣了?」藍深從裡面出來,平日里整潔的衣物如今早就變得污濁,臉上也儘是疲憊的神色。
「快好了。」弦歌一邊查看著砂鍋里的葯,一邊回答。
「你還是先去休息下吧,看看你這個樣子!你要是也病倒了的話,我們可就真的束手無策了!」弦歌看著眼前的人疲憊不堪的樣子,不放心的叮囑。
「我沒事。」沙啞的聲音聽不出原來的風采。
「唉~」弦歌嘆氣,「好了好了!你快去試試有用嗎!」弦歌從砂鍋里把葯倒出來,興奮的神情難以掩飾。
「真的嗎?快給我!」藍深也很高興,顧不上剛才的疲憊,急著試試這個新的方子。
那些葯的分量很足,藍深整整分給了五個人。這幾個人的癥狀也不盡相同,有一個腹瀉的厲害,別的都差不多,藍深和弦歌焦急的等著,期盼奇迹出現。
「弦歌姑娘,王爺找你呢!」帳篷外面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士兵進來,叫走了弦歌。
「那我先走了,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弦歌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大約也知道藍深這傢伙不會去休息。
皇甫寒正在發愁呢!河道的淤泥已經清除乾淨了,水患的問題雖然現在解決了,可難保再遇上這樣的天氣不會反覆,修繕新的排水河渠是一項巨大的工程,人力物力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可若放任不管,那這次的麻煩相當於白費功夫,反正下一年,下下年這個時候還會反覆。
連日來的排污哪怕是他帶來的那些人都難以支持,何況現在軍中也有幾個沾染瘟疫的了,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成大亂子!所以說,為今之計還是得儘快吧疫情控制住,那樣當地的青壯年們也能參與河道的修建,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瘟疫的治療絲毫沒有起色。
皇甫寒深吸一口氣,就近搭建的桌子上上的公文犯愁,這樁樁件件的都是麻煩。聽見弦歌掀門帘的動靜這才抬起頭來狠狠地揉了揉眉心,「弦歌姑娘過來了啊!我正找你有事呢!」
「王爺有話儘管說!」弦歌乾脆利落的答應。
這些日子為了行動方便,弦歌都是男裝示人,黑色的劍士服窄袖長襟,手臂處打著結實的綁臂,走動間能看得見白色的褲子,黑色的薄地長靴綉著金紋,全身上下看不出一點柔媚的氣息,在皇甫寒看來卻是動人無比。他現在有些後悔為什麼一開始自己就表明喜歡她的妹妹了呢?如若當初不是那種錯誤的心動,恐怕他也是有機會的吧,畢竟當時她和幕景檀還不是……
打住打住,在想什麼呢!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想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皇甫寒狠狠地唾棄自己,看著眼前靈動的姑娘,「弦歌姑娘,我這裡有一件事找不到別人去做,茲事體大,我也不放心別的人去做,只好拜託你了!」
皇甫寒的話說的情真意切,弦歌也不好拒絕,何況本來就是救災的事情,弦歌自然答應的痛快。
「馬上天氣就轉涼了,難民無家可歸暫且不說,光是這潮濕寒冷的天氣就得去半條命。我請鄰近的幾個縣做的衣服應該已經趕製成功了,還請弦歌姑娘去幫忙取來。」皇甫寒有些憂慮。
「弦歌自當儘力。」弦歌拿著皇甫寒的令牌,轉而又想起一件事,「王爺,不知道阿檀現在如何了?」
不在乎弦歌如今要想知道幕景檀得消息還得靠戰王,只因為自打來了遼州,幕景檀就一直窩在河道擁堵的地方研究水流的走向和山勢,身邊只有瑜宿陪著,也就是皇甫寒偶爾能帶回來他的消息,弦歌被他扔在藍深那裡自然和他見不上面。
「先生對這件事很費心,我來之前看著他有些消瘦了!這些日子真是辛苦先生了!」皇甫寒提起幕景檀也是感激不已,語氣中也有些心酸。
對這個能算得上是他的情敵的人,皇甫寒難以討厭的起來,本身他就是他的謀士,何況他的為人,品行,學識都是他所欽佩的。
弦歌聽到愛人的消息,心中也是難以抑制的酸澀,本來身體就弱,瘦的讓人心疼,現在倒好!也不知道瑜宿有沒有好好的照顧他,不過想來以他那執拗的性子,瑜宿恐怕是管不了他的!
「他那個性子,真是的……」弦歌小聲呢喃。
「還麻煩王爺多費心照顧他了!」弦歌請求。
「自然,先生的身體的確是大事,我自然得好好留心。」皇甫寒滿口答應,「先生能得弦歌姑娘這樣的佳人,真是幸福啊!」
聽著皇甫寒的話,弦歌有些不大好意思,「這都是他教我的啊!我所有的一切……」
皇甫寒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一開始自己就沒有機會了吧!
弦歌離去后,皇甫寒繼續手中的工作,那是要遞給商帝的奏摺,關於西南災情的表述以及救治進展,他還在裡面提及了關於整修河道,修繕新的引水渠的事情,希望商帝能夠同意並且撥款。
皇甫寒長嘆一口氣,自己果然還是把瘟疫這種事想的太簡單了,可那又能怎麼辦呢!如果不來的話,恐怕當年那些枉死的兄弟們的冤魂會讓他永生不得安寧,那些被所謂的瘟疫,其實是敵方的投毒所害死的三萬將士,哪怕是為了他們的在天之靈,自己豁出去也要讓這次的西南百姓走出這場災難……
皇甫寒寫完最後一個字,落筆,心裡卻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小心翼翼的封好囊袋,這才把摺子交給送信的信使。
一來一回浪費的時間太多,也不知道他那高高在上的皇兄還能否答應撥款,心裡還能不能裝著自己的百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