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相鄰而居
與杜且相鄰而居的竟是厲出衡。
杜且慌忙起身見禮,厲出衡身後的小童阿松朝她眨了眨眼睛,「郎君說要謝謝女君的針線還有膏藥,多虧女君施以援手,我家郎君才能免於傷痛。」
杜且忙道:「舉手之勞。」
厲出衡的臉色不佳,行走間動作遲緩而僵硬,看來徐氏的手下並未留情。
「沒想到是女君。」厲出衡對她的出現深感意外,卻無半分不悅,甚至還帶了一絲欣喜,但他很快換了淡漠的神色,「大師告訴厲某有人破了殘局,某還不信,方才前往一觀,不得不佩服女君棋藝精湛。」
杜且只好道:「妾只是胡亂弈棋,誤打誤撞罷了。」
「能誤打誤撞,說明女君的棋藝之高明,某佩服之至。不知女君師從何人,棋藝這般了得。」他態度恭謹,似乎他與杜且只是初識,並未有婚約糾葛一說。
杜且臉都紅了,擺手道:「妾瞎琢磨的。」
難道她要說,她師承曲靈源,依杜如笙的品級,她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這位國手,更不可能拜他為師。
厲出衡也不再追問,「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女君手談一局。」
「這……」
「某忘了,某這等無名小卒,怎配和女君弈棋。」厲出衡話鋒一轉,面色沉了下來,向妙蓮大師告辭,「在下傷勢未愈,先回去歇息,改日再向大師請教。」
情勢急轉直下,阿松看得一頭霧水,追著厲出衡出了大殿。
他臨走時,眸中那抹未及隱去的傷痛,讓杜且久久難安,向妙蓮大師匆匆一禮,追著主僕二人而去。
*
厲出衡一路疾行,徑自回了廂房,背上的傷口撕裂,血水滲透灰袍,看起來甚是可怖。
阿松忍不住抱怨:「郎君說好要謝謝女君的,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
「你可知道那位女君是何人?」厲出衡換了一身衣裳,胳膊撐在書案上,勉力維持坐姿。
阿松搖頭,機靈如他頓時明白了,「莫不是那杜府的女君?」
厲出衡讚許道:「還不算太笨。」
「看來四爺和夫人當年還是給你訂了一門靠譜的親事,這位杜女君沒有想像中的粗鄙。」阿松轉念又道:「只是這杜府之人太過兇殘,將你打成這副模樣。若是讓夫人知道,必定不會再讓你與杜氏往來,最好是親事作罷,才能遂了夫人的願。」
厲出衡厲聲道:「我在京中發生的事情,都不許向夫人提,聽到沒有?」
阿松勉強應了。
「你若是瞞著我向夫人通風報信,我就把你送回河東老家。」
阿松吐了吐舌頭,「阿松不敢!」
「若是杜女君求見,你就說我不見客。」
「郎君為何不見?」阿松好奇,他到京之時,總是數著日子到杜府提親。
厲出衡睨他,「照辦就是。」
還沒等阿松再問,屋外已經傳來杜且婢女白芍的聲音,阿松驚得下巴都快掉了,豎起拇指對厲出衡頻頻點頭,直嘆他神機妙算。
「我家郎君傷還未愈,方才回屋時已經歇下。」阿鬆開門相迎,「女君還是改日再來。」
杜且放心不下,「你家郎君的傷嚴不嚴重?」
阿松斜眼與厲出衡使了個眼色,回道:「郎君一介書生,平日只知讀聖賢書,何嘗受過如此毒打。唉,阿松看著心疼,無法以身相代。」
杜且一聽更是愧疚,「還請小童進去通傳,妾想親自向你家郎君致歉。」
阿松冷哼一聲,「女君不必如此,就當我家郎君不姓厲,也不曾與女君有過婚約便是。杜府的門楣,我們高攀不起。」
杜且更急了,「父親是粗人,胸無點墨,難免魯莽,可也沒想傷及郎君。」
「依女君的意思,相信我家郎君就是厲氏,也與女君是有婚約的?」
杜且被阿松繞了進去,坦言道:「厲氏是何等顯赫,又何必強行與杜家認這門親事。厲氏重諾,天下皆知,只是父親一時糊塗,未能認出厲家郎君。」
「那麼女君有何打算?是打算履行婚約,與我家郎君結百年之好?還是遵父命悔婚?」
「阿松,你與何人說話?」厲出衡不得不阻止阿松的咄咄逼人,低聲咳嗽,表示自己傷勢嚴重。
阿松慌道:「阿松和自己說話呢!郎君歇著吧。」
杜且受到阿松的為難,又不能硬闖,只得訕訕作罷,「妾改日再來打擾。」
阿松看著她走遠的背影,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來。
「滾進來!」
*
隔著門縫,厲出衡能清楚地看到杜且清瘦而玲瓏的身形,細腰如弱柳扶風,不盈一握,雪峰因氣急難堪而急促起伏,雙頰嫣紅似漿果,齒貝咬住下唇的模樣,恨不能一親芳澤,舔噬那咬出的血痕。
厲出衡胸口一窒,身體因強忍渴望的翻湧而繃緊,背上的傷口有再度裂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