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我就在原地等你

第161章:我就在原地等你

周奕琛走了有一會兒,我仍站在原地,手臂舉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放下來。

梁毓言側目望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壓下了我的手背,並反握在了他的手中。我稍稍掙扎了一下,但他完全沒有鬆手的架勢,拉著我就去了前殿。

路上,他問我。

「總之都來了,要不要許個願?」

我搖頭。

說白了,我不太信這個,拜神求佛不如靠自己,如果許願能實現,我也不是不能一試,然,我向來不受老天的眷顧。

梁毓言靜默了片刻,無視了我的拒絕。

「聽說這個寺廟十分靈,只要你有足夠的誠心。」

他這話我莫名地覺得耳熟,與昨晚我和周奕琛說得差不多,我手心一冷,暗暗地瞥了梁毓言一眼,除了稍顯疲憊,和往常無異。

其實我還挺怕他昨晚並沒有離開,還在後庭中。倒不是擔心他偷聽到我和周奕琛之間的對話,我們的過去,梁毓言也知曉,並沒有什麼好刻意隱瞞的。

但周連瑞的那些話不同,就連我聽了都覺得格外無情,更何況是梁毓言,他若聽到了,心底一定會十分難過,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人願意看見自己的母親在別人面前這般委屈求全,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爹。

我本想試探性問問梁毓言,可他很突然地就加快了腳步,雖然牽著我,但卻留了個後腦勺給我。

我微微動了動唇,想了想,便把話咽了進去。

我們到的時候。周連瑞與梁薇已經拜完佛像,才起身沒多久。對於我的出現,他們沒有半點詫異。

許桃跟在後面,也十分虔誠地上了幾柱香,唯有周奕琛直立在一側一動不動,原本許桃跪下前,順手把周戀遞進了他的懷裡,他僅做了個動作,便小退了兩步,低聲說。

「給梁姨。」

他的聲音很平淡,不喜不怒。

梁薇接過周戀時,臉上並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還眼帶笑意地逗了逗周戀。那感覺。就像昨晚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一樣。但我也沒太過驚訝,能嫁進周家的女人,想來也不是那麼簡單,在外人面前,能十分好得拿捏住情緒,不露一絲破綻。

我的目光全程落在周戀身上,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其實周戀真的挺可憐,才那麼小,就要被人算計利用。梁薇對他虎視眈眈,許桃也借著他求上位,周連瑞更是把養他當成一種施捨。當真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實意對待他的,縱使面上再風光,也不過是裹了層鍍了金邊的外殼罷了。

許桃起來后。梁毓言暗暗地推了我一把,我硬著頭皮拿了幾柱香,學著他們的模樣跪在了佛像前,起初我不算很上心,可跪下的那一刻,我心底不免就泛起了一絲崇敬。

佛若真能普渡眾生,我多麼希望,我也會是眾生中的一個,即便我之後做出什麼違背意願的舉動,也會祈求被原諒。

梁毓言在我身邊,眼睛閉著,喉嚨還輕輕地滾動了一下。

跪了數秒,也不知道為何,我胃裡就是一陣翻滾,十分反胃,嘴裡也開始發苦。我盡量壓抑著,等梁毓言插上香,我才緊跟其後。

我再轉身,周連瑞和梁薇已經離開了,許桃抱著周戀,笑著說。

「蘇南,謝謝你為周戀祈福。」

我沒啃聲,也不好直白地否認,緩了緩,我就急急地離開了前殿,喉嚨就像堵了團棉花似的。又癢又澀。我出去前,不自覺地用餘光瞥了周奕琛一眼,恰好就對上了他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尷尬,他就極其自然地挪開了目光。

春天早已來臨,我此刻才感覺到吹在臉上的風帶著絲暖意,我穩著步伐朝一個花壇走去,蹲下身就開始乾嘔。

吐了半天,只吐出些苦水。

等我雙腿蹲到發麻的時候,眼前遞過了一張紙巾,緊接著,我就迎上了梁毓言帶著關切的雙眸。

「你沒事吧?」

我借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用紙巾擦拭乾凈嘴角,才回。

「興許是有點感冒,不用擔心。」

話是這樣說,但我心裡沒有緣由地隱隱不安。

梁毓言上下打量了我好一陣子,才點了點頭。下一秒,他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頭,說。

「散散步,再去吃早餐,這樣應該會舒服一些。」

我沒拒絕,跟在他身後。他還算細心,事事也會為我著想。大約也不想我和周連瑞他們打上照面,刻意讓我們錯開了用餐的時間。

這個寺廟的規模頗大,我走了一身汗,還沒走完一半。期間他也不說話,很悠閑地漫步,偶爾遇上一些小佛像,他均會停下腳步,雙手相合,微微俯身。

返回前殿的途中,梁毓言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南南,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考慮清楚沒?」

「什麼?」

他和我說過的挺多,我不知道他具體問的是哪件事。

「回家住。」

他不提,我險些就忘了。

「我回去再想想吧,你也知道,我真回去了,再搬出來就很困難了。有些事也不是那麼方便,我現在……」

「沒關係,我們的問題可以晚點解決。」

梁毓言側過腦袋,輕笑著打斷了我,眼底是他慣有的輕浮。

我暗自翻了記白眼,還沒開口,他又道。

「回去之後,要小心蘇敘,盡量避免和他接觸,知道了嗎?」

由著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只知道他說話的語氣嚴肅了幾分。

我應承了一句,之後也沒人再出聲。

我總覺得梁毓言知道些什麼,他不說。多半是沒有把握。

*

我們一連在寺廟裡呆了三天,完全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累,平時除了有小僧來提醒用餐,幾乎不會再有人打擾,很自由。

多半時間梁毓言都呆在客房抄寫經文,我沒想過,他毛筆字寫得還挺好看,短短几天時間就抄了小半本。我閑來無事,也會陪陪他,但他十分認真,我同他說十句話,他基本只回一句,還是特別敷衍的那種。偶爾我會在走廊上碰見周連瑞。他只是很客氣地沖我抿唇一笑,基本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來之前想好的那些理由和借口,統統沒用上。

周奕琛也神出鬼沒的,白天壓根看不見影子,好不容易打上了照面,他也一言不發地避開我。

周連瑞和梁薇走得更早一些,提前就回H市了,走的時候,把周戀一同帶走了。

最後一個晚上,也不知是誰先提議,我們下了山,去了山腳旁的小鎮。起初周奕琛不願意去,許桃撒了好半天嬌,他才勉強陪著我們,但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一點笑意。

這裡恰好在舉辦廟會,我們趕上了最後一天,雖然比不上前幾天,但也熱鬧非凡,主幹道兩旁均是小吃。

遠遠的我就聞到了烤羊肉的味道,瞬時就勾起了我肚子里的饞蟲。

說實話,吃了幾天的齋飯,我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無肉不歡了。

才逛了一小段路,我手中就拿滿了小吃。起初梁毓言會頓下腳步等我,但隨著次數增多,加之這條道幾乎是人擠人,他也不能時時刻刻都看著我。最終我們還是走散了。

其實我是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我視線之中的,我也試著扯高嗓音喊他,但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了人群里。

我以為我能追上他,等著接過最後一份章魚小丸子,周奕琛和梁毓言均沒影了。

讓我詫異的是,許桃一直陪在我身邊,看模樣,她也沒有想找他們的意思,一臉淡定,就跟在我幾步之遠的位置,默默地望著我。

我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淡淡地說。

「我以為你會一直纏著周奕琛,沒想到你那麼有閒情逸緻,只跟著我。」

相視無言了片刻,她主動替我拿了一些打包盒,文不對題地回。

「你慢慢吃吧,反正有手機,這個小鎮不大,我們也不至於走丟。看來奕琛說的沒錯,你呢,從來都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是不是希望所有人都跟著你、圍著你轉?很失望吧,會等你的,也只有我了。」

我沒作聲,先把手頭上的食物吃了,才笑著問。

「有話想對我說?」

我不信她真那麼好心。

許桃聳了聳肩,反問,「我們能說什麼?」旋即就撇開了腦袋,大約是不想看見我的吃相,可我自認為我吃得足夠淑女了,我到現在都有些反胃,但不想浪費,全數一口口吃了下去。我也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吃,她很嫌棄。

許桃是孕婦,雖然肚子不是那麼顯懷,但我也看得出,她走得十分小心翼翼,還刻意地避開了人群。

行至側邊的一條小道,她默不作聲地摸出了手機,該是在和周奕琛打電話,說話的聲音嗲到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也聽不見周奕琛在那頭具體說了些什麼,許桃臉頰就這麼一紅,稍稍地垂下了腦袋,笑著說。

「好,我就在原地等你,哪兒都不去,等你來找我。」

她說這句話時,完全忽略了自己身邊還有個我,說起情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看著她一副戀愛中小女人的姿態,我心底覺得怪噁心的。

等她放下電話。似乎還沉溺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幻想中,也不知道她具體在想什麼,時不時的,嘴角就會揚起一抹極淺的弧度。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想潑她涼水,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用很認真的口吻。

「是不是懷孕就可以嫁給周奕琛了?」

聽到我的話,許桃先是一愣,而後十分警惕地望向了我,語氣對比之前完全變了。

「哈,你說什麼呢?」

「蘇南,你不用故意刺激我,我和周奕琛之間的感情,我最清楚,如果你以為懷孕就能嫁進周家,那你先前也不會流產。你要實在不服氣,可以再試試。」

她口氣不善,握著手機的手也收緊了幾分。

見我不說話,她的眸光微微眯起,視線緩緩地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你別告訴我,你……不可能,你不可能再……」

望著她發白的臉色,我咧嘴一笑,「是不可能,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別放心上,乖。」

許桃的嘴角隱隱一抽,哼笑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肚子,譏諷道。

「蘇南,我勸你別動什麼歪腦經,沒人可以分開我和周奕琛,沒有人!」

「你不用重複那麼多句,你這樣,我會以為你著急了。許桃,你怕呀?你怕我搶走周奕琛,對不對?」

我始終笑著,站在台階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許桃千變萬化的神色。

「我這還沒怎樣,你就怕了,我要真做了什麼,你豈不是要瘋了?仔細想來,周奕琛除了那張臉,也沒什麼可取之處,性格又差,也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你這麼跟著他,委不委屈?好不容易吃到點甜頭就能那麼開心,你也挺容易滿足的。」

我故意這麼說,私以為能從許桃口中套出一丟丟話,畢竟她情緒挺激動,可片刻的沉默后,她收斂住了眼底所有情緒,攏了攏頭髮,又恢復了往日的淡定。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周奕琛能和你分手,並不止一次,已經說明了一切。你也別想套路我,蘇南,識相點,就好好嫁人。我看梁毓言就挺合適,指不定以後你還得叫我一聲嫂子,撕破臉,多難看。退一萬步,你不跟梁毓言在一起,憑你的條件,也可以找個老實人嫁了。總之有你爸給你撐腰,你別總盯著別人的了。」

她說完,我點了點頭,心裡半點都不惱。

看誰能膈應死誰。

我本還想說幾句,可周圍不知從哪跑出一群小孩子,圍在我和許桃身邊鬧,他們手中均舉著棒棒糖,笑得天真無邪,說實話,我還挺羨慕的,沒有顧慮多好,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大抵是他們玩得太歡,其中一個男孩跑著跑著,就扭到了腳,直直地就朝許桃撲去,許桃一臉驚恐,才躲了一步,就又頓住了腳步,陰惻惻地望著我,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心一沉,瞬時明白了許桃的意圖,以最快的速度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反身一甩,壓著我的身子就朝後倒去。

其實這個石梯不長,但每一節的間隔距離頗大,我想她應該是故意的,雙手雙腳都桎梏著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呈自由落體狀摔下去,我開始還動了動手腕,可仔細一想,她這麼嬌弱,真出了什麼問題,誰負責?她要真賴上我,那就跟狗皮膏藥毫無區別,我就是長了十張嘴都說不清。

再者我心底最痛恨的,就是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賭注。

那群孩子知道自己惹了事,一鬨而散,迅速地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也摔了個實在,腦袋疼,腰疼,全身都疼。

而周奕琛和梁毓言也適時的出現在了我們眼前,梁毓言先一步拉住了許桃,卻是看著我問。

「疼不疼?能站起來嗎?」

我極為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許桃就軟若無骨地騎在我身上,梁毓言怎麼扯,她都不起來,不斷地揉著手肘,極為委屈地說。

「蘇南,我都說過,這裡黑,要注意腳下的路,你看……」

我心底一陣冷笑。許桃反咬一口的功夫果然厲害,我撐著地面坐了起來,梁毓言鬆開許桃,準備扶我一把,但我掃開了他的手,拍了拍許桃的肩頭,說。

「眼實在瞎,回去好好補補維生素,都是半條腿踏入豪門的人了,不會這點錢都捨不得吧?」

許桃臉色一青,瞪視了我一眼,也不管梁毓言願不願意,扯著他的袖口就站了起來,並像個八抓魚一樣纏著他的胳膊。

梁毓言就是想,都沒法兒空出手顧及我。

我咬著牙站了起來,學不會許桃的那套矯情,就是身上再痛,我也沒吭一聲。

我這會兒才想起來,全程都是梁毓言在,那周奕琛呢?稍稍側過身,我就看見了站在一米外的周奕琛,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雙手均插在褲子口袋中,絲毫沒有想管我們的架勢。

等許桃鬆開梁毓言,周奕琛才轉身,淡淡地說。

「回去了。」

許桃剛想跟上去。梁毓言就扣住了她的胳膊,大力地將她扯到了一邊,冷著臉壓低了音量,我就是豎著耳朵聽,都沒聽清他對許桃說了什麼。許桃臉色越來越沉,抿著唇,惡狠狠地推了梁毓言一下,錯過我身邊,還斜了我一眼。

由著我身上受了傷,上山比起之前艱難了很多,數次梁毓言都想背我,均被我拒絕了。周奕琛走在最前面,期間沒有回過一次頭。許桃也很吃力地追著他。

漸漸地,他們的背影就愈來愈遠。

等他們完全消失,梁毓言大跨了一步,背對著我蹲下了。

「上來,我背你。」

我乾乾一笑,看了眼階梯,到寺廟還有好一段路,這不比平坦的路,他再有力氣,背我還是會十分累。

「算了吧,我能走。」

話音落下,梁毓言仍保持著一個姿勢,數秒后。他把手繞到身後,輕拍了一下我的小腿,再次複述。

「上來。」

他的語氣嚴肅了幾分,並不容抗拒。

我猶豫了數秒,還是趴了上去。

不得不說,梁毓言的體力意外的足,背我上了數十層台階,都不帶喘氣的。

進了寺廟,他也不願意放我下來。

我稍稍挺起了背脊,剛想說話,梁毓言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打斷了我。

「南南,桃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哥的。」

他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一句,我愣了至少三秒才回過神,雙手圈緊了他的脖子,問。

「你怎麼知道?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周奕琛知道嗎?」

我一連問了數個問題,梁毓言都沒回答,文不對題地又說。

「還有一個月。」

「什麼?」

「因為周戀病情反覆不定,婚禮推遲了。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真的感興趣,可以自己去查,我會幫你。當然了,我不會白白幫你。」

梁毓言這麼說,我才想起來,周奕琛和許桃婚禮原定的時間確實已經過去了。

「你想說,就直接告訴我吧,我沒多餘的心思分在這種事上。」

「我不知道是誰的。」

梁毓言很快地否認了,聽語氣也不像在說謊。

我眉頭一蹙,其餘想說的話均卡在了嗓子眼裡。不知為什麼,知道了許桃肚子里的孩子並非周奕琛的,我胸口更悶了,半點欣喜都沒有。那麼,周奕琛娶許桃的原因會是什麼?我絞盡腦汁都猜不到。許桃喜歡周奕琛,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但周奕琛並不,他對許桃面上再忍讓,但我敢說其中沒有一絲愛的成分。

快到客房,梁毓言調笑著抱怨了句。

「南南。你快把我勒死了。」

我一懵,才發覺自己的手臂還勾在他的脖子上,收回的一瞬間,梁毓言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了下來,我們一前一後往客房走,我還是不禁低聲問了句,「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梁毓言沒出聲,我繼續問。

「你不怕你告訴了我,我會繼續纏著周奕琛?你也知道,我對他那麼失望,也參雜了許桃的原因。」

「你不會。」

他說得篤定。

「你從來都沒有,南南,一直在背後追的人,不是你。」

他這話說得十分小聲,我僅聽見了幾個音節,不確定他具體說的是什麼。

「梁毓言,你別以為自己多了解我,事事都有個萬一,萬一……」

我話才說到一半,梁毓言就暗暗地緊了緊我的手腕,扭頭用眼神示意我別說話。他身子一斜,我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的周奕琛和許桃。

周奕琛背對著我們,許桃則靠在牆邊,雖然也只有個側臉,但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發紅的眼圈。莫名的,我覺得氣氛格外尷尬,就像不久前,他們剛大吵過一架。

聽到動靜,許桃身子一僵,極快速地抹了一把眼角,扭開腦袋,快步進了房間,她把門甩得很響,似乎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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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判處終身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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