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我早該還手了

第184章:我早該還手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個字從周奕琛口中說出來,我覺得格外諷刺。

不可否認,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單單隻是周奕琛的關係,可傷我最深的人,確確實實也是他沒錯。

他說的十分輕鬆,祝我幸福,我特么真想繼續扯著他的衣領讓他仔仔細細看清我現在的處境,我還能幸福嗎?就算把曾經的一切當做一場夢,都很難。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真實,這麼痛徹心扉的夢?

我死死地盯著他,他說完這些,就不再開口了,看著他雲淡風輕的模樣,我突然就笑出了聲,笑得還十分肆意,捂著肚子,笑著笑著又流出了眼淚,不用照鏡子,我都能想象到我此刻的表情有多猙獰。

我覺得周奕琛真的很無情,就是現在,說完那麼決絕的話,他連安慰我一句都沒有,望了我一會兒,又拿起財經雜誌繼續看,全當我是空氣,不存在。即使我現在那麼鬧騰,他連眉頭都不曾蹙一下。

等我哭得腦袋嗡嗡作響,渾身都發軟的時候,我暗暗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這下我算是用足了力道,疼得我整個人都是一懵,也是這份疼痛,迫使我清醒了幾分。

其實我來,並不是想和周奕琛吵架的,說到底,他現在這副模樣,也是因為我。但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我想吵,也吵不起來,無論是什麼時候,周奕琛這人都異常冷靜,我甚至會想,究竟有沒有事是能動搖他半分的。

病房再次安靜下來后,周奕琛才合上雜誌,抬起眼皮,輕瞥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說。

「哭夠了?很愧疚是嗎?蘇南,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收起你的眼淚和同情心,走。」

最後一個字,他咬得很重,臉色煞白,薄唇也有些微微顫抖,像是在忍耐著什麼。這會兒我才發現,大抵是我方才太用力,下手也沒個輕重,他的衣服被我弄得亂七八糟的,原本纏得好好的紗布也鬆了,那血跡就更顯眼了。

我胡亂地擦了一把臉,盡量忽視他說的話,問。

「疼不疼?」

話落,周奕琛冷笑了一聲。坐起身,慢條斯理地繫上扣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才回。

「你不在,我當然就不疼。」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許桃看見我,滿臉全是震驚,但很快被憤怒所替代,她直直地朝我走來,不由分說就扯住我的領口,抬手就是一巴掌,速度之快,壓根就沒給我躲開的餘地。

許桃瘦瘦小小的,力氣倒是出奇的大,我本就腦袋疼。她這麼一扇,我唯一僅存的理智也被她扇沒了,我背對著周奕琛,也看不清楚他現下是怎樣的表情,只感覺後面發出了些動靜,他似乎起來了。

不過一時,我身後籠上了一片陰影,我看著周奕琛向我伸出了手,作勢想把我拉到後面,我沒給他這個機會,牟足了力道,反手就甩在了許桃臉上。

我這一掌不比她輕,她似乎也沒想過我會還手,腦袋都被甩到了一側。

再回頭,她瞪圓了眼睛,我能看見她雙眼中的紅血絲,在配上她的表情,簡直絕了。

有一種恨不得手撕了我的架勢。

片刻,她才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蘇南,你還嫌害他不夠?他死了你就高興了是不是?你還敢來?你為什麼還敢出現!」

她的這些話,字字句句均落進了我的心裡,我嘴角不免爬上了一絲苦澀,眼睛也發澀。周奕琛繼續和我在一起,真的會死嗎?他這麼厲害,他怎麼會死。他肯定能活得好好的,比我更長更久。

可說實話,我不敢賭。

畢竟他也真的受了很重的傷,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我甚至不敢去細想,若子彈稍微偏那麼一點,我是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或許很多年知道,我才會後知后覺地發現他這個人沒了。

我真的特別害怕誰再離開了,一次兩次就算了,第三次,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承受。

逼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我看著許桃,哼笑了一聲,垂眸看了一眼被她扯壞的扣子,也沒管它。深吸了一口氣,我眸光一緊,整個人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去。

女人打架,無非就是扯頭髮扇耳光,我比許桃高,加之方才我被刺激得不淺,幾乎把對周奕琛所有的憤恨全數發泄在了許桃身上。我都不知道自己竟還有這麼大的力氣,對著許桃,基本是壓倒性的優勢。

看著許桃被抓花的臉,我心底莫名就是一陣暗爽,我還挺後悔的,剪什麼指甲?我應該留得更長一些。正好,她來的也巧,偏偏也要惹怒我,既然她願意做這個讓我發泄情緒的人肉沙包,我為什麼不成全她?

拉扯了幾下,許桃就被我壓到了地上,我們旁邊落了一地髮絲,一小把一小把的,我也不清楚是我的還是許桃的,總之我現在也感受不到什麼疼痛,就是胸口堵得慌。我順勢坐在了她的身上,單手死死地抵著她的肩,打了個痛快,起初許桃還十分劇烈地掙扎著,我收緊了腿間的力道,就是不讓她起來。

直到打得我手心火辣辣一片疼痛,我才鬆手,這會兒許桃已經被我扇懵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瞪著我看,滿臉滿眼全是恨。

很突然地,她反握住我的手,猛扯了我一下,稍稍仰起腦袋,附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音量道。

「蘇南,算是我求你,你別再坑周奕琛了,他不好過,你愛他吧?你真愛他,就不要那麼自私。」

說罷,她就收回了手。

我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腦海里她說的話揮之不去。

對視了數秒,許桃『哇』地一聲捂著臉開始哭,哭得跟殺豬叫一樣,也不顧什麼形象了。

嘴裡也不停地在告狀,聲音含糊不清的,我只聽清幾個音節。

「奕琛,蘇南打我,她打我……」

「她哪來的底氣這樣對我?她憑什麼?」

就跟小學生告狀一樣,幾個詞不斷重複。

她完全沒必要這樣裝可憐,我當著周奕琛面打的,我就是打她了,怎麼了?再者是她先動手的,若不是現在肚子不舒服,我還能再戰一個小時。打到她鼻青臉腫,打到她媽都不認識她是誰。

「哈,我怎麼就沒底氣,許桃,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欺負?我上次就警告過你,你敢再碰我,別怪我不客氣!」

周奕琛蹙著眉,靠近了我們,見他伸手,我也不知道他是想扶我還是拉許桃一把,我猜他應該是想把許桃弄起來,畢竟許桃比我狼狽多了不是。但我死皮賴臉地就抓住了周奕琛的手,想借著他的力道站起來,可他沒用力,我這麼一拽,還沒能站穩。他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我們就一同朝後面倒去。

大約是我的手指纏到了許桃的頭髮,我這麼一抽身,許桃又咋呼了一聲,聲音極為尖銳,刺得我耳膜疼。

聞聲周奕琛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但我擋在他們之間,他看不到許桃現在委屈巴巴的模樣,他踉蹌了數步,我們一直保持著一個很怪異的姿勢往後退,期間試圖甩開我的手,可我抓得十分緊,有種我現在鬆手了,就再也無法觸及他的感覺,到後面,我乾脆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手腳並用的那種,由著我肚子也大了,我們貼得也不是那麼緊,周奕琛也有意識地弓起了身。

但他總不至於讓自己真這麼摔下去,只能環住我的腰,長腿往後一邁,支住了我。

他動了動唇,壓低聲音道,「自己站好!」我沒動,仰著下巴定定地看著他。

許桃依舊在地上撲騰,嗓音越提越高,最後還是外面的護士聽到動靜,把許桃扶了起來。她極不配合,好幾次差點把無辜的小護士推到。小護士大約也察覺到了病房內氣氛不對,可仍十分耐心地勸道。

「病人需要休息,醫院也不允許大聲喧嘩,你們實在有事要說。可以出去說的。」

周奕琛空出的手別開了我的臉,目光饒過我,看向了我身後的許桃。

「別鬧了,出去把臉弄乾凈。」

周奕琛的話就是好使,幾乎是一瞬間,許桃就止住了哭聲,安靜了好一會兒,我特別想扭頭看看她現在的表情,但周奕琛掐緊了我的下巴,不讓我動。

「奕琛,你別忘記你是怎麼答應伯父的。」

撂下這句話,許桃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病房,聽見關門聲,周奕琛惡狠狠地把我從他身上扒拉了下來,並推開了一步。

他應該是想離我更遠點,可他雙腿均抵在了床邊。退無可退。

短暫的沉默后,周奕琛稍稍側開了臉,十分僵硬地說。

「你也去把臉弄乾凈。」

他這麼一說,我才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掌上還真就沾上了那麼點血跡,我更仔細地摸了摸,除開臉有些腫,也沒覺著自己哪兒受傷了,就回。

「我沒事,一點也不疼,都是許桃身上的……」

話音未落,周奕琛抬手捂了一下我的嘴,很快也就鬆開了,並再次看向了我,嘴角好似還勾了勾,像是在笑,只是弧度太淺,我不是那麼確定。

看著周奕琛滾了滾喉嚨,我已經做好被他教育的準備了。其實我自己也沒想過,我會有這麼潑婦的一天,我也不後悔,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照打不誤。

但他卻沒有。

他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說。

「蘇南,我真看不出來,你挺能耐的,打得開心嗎?」

他語氣雖沉,但其中沒有半點責怪的意味。

我笑了笑,攏了一下蓬亂的頭髮。

「還好,說一點也不開心是假的。」

「我也沒什麼能耐,比起許桃對我做的這些,我算是輕的了。從前是我太傻,總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其實說到底也怪我一直逃避。我早該還手了不是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沒人有資格打我,還打我的臉,憑什麼?」

周奕琛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沒說任何,就坐在了病床上,拉開抽屜翻了好一會兒,摸出了一支藥膏,轉過身,沖著我招了招手。

我想問他要幹什麼來著,可身子先一步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他,我順勢想做到他身邊,他攔了一下,虛指輕點了一下自己的身前。示意我蹲下。

我大著肚子,也不是那麼好蹲,只能俯下了身,這一下,我們的臉就挨在了一起,鼻尖差一丟丟就挨上了。

周奕琛抿了抿唇,輕嘖了一聲,「太近了」

我乖乖地往後挪了挪,他才擰開藥膏的蓋子,將白色的藥膏擠在手指上,很認真地替我擦方才被許桃打過的地方。

他的力道很輕,饒有一種怕弄疼我的模樣,時不時還問我疼不疼之類的。

由著他的手在我臉上掃來掃去,我偶爾只應幾聲。

等他的手再放下,我心裡空落落的一片。

「蘇南,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回家行不行?」

他的語氣中滿是無奈,跟哄孩子一樣哄我,完全沒了之前的強勢。

聽著他的聲音,我眼眶又是一片濕潤,這次我沒哭,吸了吸鼻子,極為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周奕琛,其實你也捨不得我,我們別分開了好不好?」

作勢,我拉住了他的手。這場景似曾相識,以前我好像也這麼和他說過,只是他那會兒拒絕了我,這次,也不例外。

「不好。」

他並未掃開我,只是看著我說。

「你那麼聰明,應該明白。」

是呀,我當然明白,我想活著,也希望周奕琛能好好活著,起碼不至於陰陽兩隔不是。等我熬到周連瑞壽終正寢,或許我們之間還會有轉機不是。好歹我肚子里還有他的孩子,說馬上放下,也不可能,這麼多年的感情,試問誰能說不要就不要。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並昂首挺胸地告訴周奕琛,他這個人,我不稀罕!

好久,我才沙啞著嗓子,說。

「我會走的。你送送我吧,你看我挺著個肚子,還要頂著烈日打車,多心酸。」

話音落下,周奕琛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小腹上,他微微張開了薄唇,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這個孩子,真的是梁毓言的?」

我差一點就否認了,我想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事兒了,就算分開,起碼留那麼一點美好的回憶,也不是不行。我也不執著什麼可笑的報復了,我想我們都可以心裡好受那麼一些。

只是周奕琛並未聽我說話,霍然就站起了身,他大抵恢復得不是那麼好,走路的步子有些紊亂。可他腿長,還是走得很快,至少比我快很多,一路出醫院大門,他都沒有要等我的意思。

我追在後面,十分吃力,又不敢跑。

醫院人來人往,我擠在人群中,眼裡全是他的背影,一個不小心,我也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麼,身子一斜,就差那麼一丟丟就能摔個狗吃屎,周奕琛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立馬轉過了身,一個大步靠近了我。他緊緊地拽著我的手臂,扶著我,黑著臉凶了一句。

「我會送你上車,你急什麼?我能跑了?」

我搖了搖頭,還想沖他笑笑,可他神情十分嚴肅。

「總是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我爺爺以前養的狗,都比你聰明!你還是人嗎?」

我抬起腦袋,明明這麼近,周奕琛的臉卻埋在了陽光之下,連他的表情,我看得都不是那麼真切,恍恍惚惚的。

我望著他,也很想摸摸他的臉什麼的,但我怕他把我拍開,我手很疼,也不全是因為打許桃打的。

暗暗地吸了一口氣,我說。

「我當然是人,我要是狗,見到你肯定藏不住尾巴,因為會搖得根本停不下來!」

說出這串話,我都覺得自己挺搞笑的,現在這樣,我們真的很像兩個小學生在吵架,就差做一個鬼臉了。

周奕琛擰著眉,不再開口,他先一步轉身,只是刻意放慢了步子。他牽著我,我暗搓搓地就換了個姿勢,和他十指相扣,他身子微微一滯,但還是任著我這麼牽著了。

我還是跟在他身後。站在馬路邊,我還想,車一定不要那麼快來。可這是什麼地方,醫院啊,路邊早就有泊好等待乘客的的士。

看著的士向我們身邊靠近,我十分排斥,也很想大吼一句別靠過來,我很想在和周奕琛呆一會兒,哪怕是安安靜靜地站著,什麼都不說,也行。

可我無法阻止,就像我無法阻止我們真的要分開,徹徹底底分開這個事實。

周奕琛親自為我拉開了車門,且很細心地向司機師傅報出了我公寓的地址。

我站著沒動,雙腿均是一片僵硬。

周奕琛拍了拍我的背,想說點什麼,就在他出聲的那一霎,天空淅淅瀝瀝落下了雨。之前還晴空萬里,這場雨來得十分突然。落在我的臉上,落在周奕琛的睫毛上。

他眨了眨眼皮,說。

「上車。」

我仍不動,想抬手揪住他的袖口,說不要走。但最終我還是忍住了,我忽地想起周奕琛的那句話,蘇南,你想讓我也失去父親嗎?

短暫的沉默后,周奕琛又道。

「快上車,我不能淋雨,傷口會發炎。」

他知道我最擔心什麼,那麼地了解我,明白什麼話能戳到我心窩子里。

直到我上車離開,我還能在後視鏡中看見周奕琛的身影。他直直地站著,可看得卻不是我這個方向。

車子拐彎,我再也看不到任何,才收回目光。

就是這一刻,我坐在車上,明白一切真的就這麼結束了。我特別想哭,也流不出淚。他又不在,我委屈給誰看呢?

我註定這輩子都得承受孤寂。

其實也不算多孤獨,我還有孩子,等他出世后,我還能和他相依為伴,不至於真的一個人。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回了公寓,倒在床上,我睡了整整一天。

其實我睡得不是那麼踏實,在夢裡總覺得有人在倒騰我,一會兒摸摸我的臉,一會兒用熱毛巾替我擦擦汗,好像還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但我聽不清。到星期一早上的鬧鈴響起,我才睜眼,爬起來后,我不僅喉嚨干,整個人都十分疲憊,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疼。

收拾好下樓,客廳的沙發上擺著我的行禮,桌子上還放了一碗粥,大抵是天氣暖的關係,現在還在冒著熱氣。

我想了想,應該是梁毓言來過,只是他怎麼進來的?端起粥的那一霎,我看見了碗底下壓著的彩超,如果我沒猜錯。是周奕琛之前偷偷拿走的那張。將粥送進嘴裡,我的腦子清醒了一些,我才反應過來,這公寓的鑰匙除了我,也就周奕琛有,多半是周奕琛把鑰匙給了梁毓言,把寶寶的彩超一併還給了我。

這下我們也真是撇得十分乾淨利落了,我該開心才對,我再也不用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也不會覺得周奕琛哪個晚上就悄悄摸摸地進了我的公寓陪我。

胸口一陣刺疼再次來襲,我撫了撫小腹,忍著反胃把粥喝得乾乾淨淨。

*

我只離開幾天而已,蘇氏久泰便亂成了一鍋粥,之前我手上收集了不少股東受賄的資料,在我出發去S市的那一會兒,全數曝光了出來。

蘇紹堂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畢竟這些也只有蘇紹堂本人最清楚,他現在就是長了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股東們自然十分憤怒,那種又辦了事,還要被反咬一口的滋味,沒人會心甘情願地接受。

蘇紹堂也不好解釋,不承認僅僅只能挽回一點情面,承認了,公司上下幾百個員工都會認為他也參與其中。

周一的例會完全變成了質問蘇紹堂的會議,我看蘇紹堂面上還算冷靜吧,至少沒有當場發脾氣,對於別人的問題,也算是耐下性子回答了。

大抵他會以為就這麼結束,還沒站起身,就有人推薦我上位了。

「蘇副經理也是股東,她帶的項目給公司贏得了不少利益,除了年紀輕點,其他方面還是很靠得住的。」

「我記得蘇氏久泰也算是繼承製,前蘇董也說過,蘇副經理是他唯一的女兒,蘇氏久泰交給她,也是情理之中,合情合法。」

其實有人會這麼說,我不算太驚訝,一家這樣的公司,總不能沒有主心骨。讓我驚訝的是,說這句話的是之前油米不進的陳董事。

我僵僵地側過頭,看著他,他大約也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可他直接無視了,目不斜視地望著蘇紹堂。

蘇紹堂表情終是綳不住了,陰惻惻地眯起了眸,反問。

「那陳董事覺得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讓蘇副經理接替董事長的位置。」

「你一個人說的不作數。」

面對蘇紹堂的冷言相對,陳董事毫不示弱,不過他確實有這個底氣,他是股東中持股最多的一個。

「我們大可以召開股東大會,票選出蘇氏久泰最高職位。蘇董,您當初接任,也只是臨時的。因為前蘇董住院昏迷不醒,這麼長的時間了,我們也該正正經經地看待這個問題。畢竟前蘇董已經過世了,他走前,肯定找好了律師,我們就先聽聽律師怎麼說吧。」

聞言,蘇紹堂哼哼一笑,其實我看得出,他已經開始慌了,但在人前,他還把持得不錯,總不至於失了風度。到他這個歲數,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他以為自己不會這麼輕易被擊垮。

散會後,蘇紹堂隔著數米的距離,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眼底化開了一片寒潭。

我一點也不畏懼,就這麼與他對視了數秒。

雖然我現在不是很清楚,是誰替我把這些底子揭了出去,但那人不做,我找到時機,也不會放過蘇紹堂。

到現在,我始終認為,錢真的不會比一個活生生的人重要。即便蘇敘不是死在蘇紹堂手下,我也不會忘記他給蘇敘帶來的傷,簡直就是歷歷在目。我猜年潔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只是兒子沒了,她不願意再失去老公罷了。

蘇賢明的律師是嚴松,我們私下見過一面,下班后,我特意聯繫了他,也不為別的,只問他當初對我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他給我的答案當然是確定的,只是放下電話,我心底又有些隱隱擔憂。

嚴松對我說話的語氣很冷,並未說什麼過激的話,但字裡行間全是排斥。因為他,我不免又想到了嚴煜,自從蘇敘去世后,我也沒再關注過這麼一個人,我心底也會猜,是不是嚴松知道自己兒子和蘇敘的關係,我和楊語本是夾在中間做他們之間愛情遮光板的人,我先一步抽身了,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他們會不會因此記恨上我?

在我思緒正深的時候,一記男聲將我扯回了現實,「南南,低著腦袋是不是在想我?」在公司門口,我看見了來接我的梁毓言。

對比先前在S市分開,梁毓言此刻一臉平靜,好似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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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判處終身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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