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想多了吧?

第185章:想多了吧?

我看了梁毓言一眼,沒有接話。

怎麼說呢,他這個樣子我差不多也習慣了,我想,就算我們前一秒吵得不可開交,后一秒他還是會對我笑。

只是這點他和周奕琛很像,不會給我任何吵架的機會。

他們總是有許多大道理,教育到你不得不服的那種。

路上,我們基本也沒說什麼,多半時間車內都十分安靜。等車子停穩在我公寓樓下,我推開車門,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梁毓言也沒有任何要跟下來的意思,好像只是很普通的送我回家而已。

關門前,我小聲地說了句。

「謝謝你幫我把行李送回來」

聞言,梁毓言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但很快便舒展了,緩緩側過臉,正對著我,笑了笑,只是這笑很勉強。

繞過車子,我還沒能走幾步,梁毓言冷不丁地問。

「你看到大哥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聽不出任何喜怒,我還未作聲,他又說。

「南南,你覺得這樣去見他一次。心裡就能更舒服了嗎?我看不能吧。實話跟你說,大哥這次受傷挺重的,但這也僅僅只是一個警告。我勸你早點放下,否則下次,那顆子彈可能會對著他的腦袋。」

大抵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梁毓言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幸災樂禍,我僵硬地側過身,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心更是涼了一大截。

他竟然在笑。嘴角揚起起了一抹很深的弧度,就這麼定定地望著我。

我艱難地滾了滾喉嚨,順著他的話繼續。

「梁毓言,如果周奕琛真的出事,你會難過嗎?哪怕只有一點點。」

話音未落,梁毓言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而後移開了目光,幽幽地望著遠處的虛無。

「這都是他的選擇,他自己都不難過。我為什麼要替他難過?南南,人是活給自己看的,死了,不過就是一把塵土,誰在意?而且他真怎麼樣了,我該開心,這樣就沒人跟我爭搶任何了,不管是你還是周氏集團。」

我第一次在梁毓言口中聽到這麼薄情的話,且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莫名地我覺得他這話像是故意說給誰聽的一般,我條件反射般環視了一圈四周,可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人。我稍稍垂下了眼帘,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是這一刻,我覺得他十分陌生。他的心也挺狠的,說到底,周奕琛也是他的哥哥。

我先前竟還以為,他們兄弟多多少少會有些感情。事實上我想多了,我把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看得太簡單。

他這話我也實在沒法兒接,頓了頓,我便轉身離開了,剛進公寓大樓,身後就傳來一記刺耳的油門聲。

出電梯,我在走廊上碰見了許久未見的楊語,她立在我公寓門口,大夏天,她穿了一件襯衫外套,牛仔褲到腳踝,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是她第一次來H市時帶的那個。那天,我也在,我親眼看著蘇敘把她接進這個公寓,可一轉眼,買下這間公寓的人說沒就沒了。從前的一幕幕,還歷歷在目呢。

我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扯開嘴角,故作淡然地和她打了聲招呼,她側過身,臉上架著墨鏡,始終沒有摘下來。

「要回去了?」

楊語點頭,靜默了數秒,苦笑道。

「他不在,我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你也還年輕,以你的條件,怎麼著也可以找一個比我哥更好的人,至少是真心愛你的人。夾在中間,不會幸福的,別以為時間久了他會感動,那是我哥哥,我了解他。他從小就很固執,認定的東西不會輕易改變。」

我也不想惡毒,更不想戳她的傷疤,起初也只是想安慰她幾句,可說著說著,就變味了。

聞言,楊語不怒反笑,將額前的碎發繞至耳後,身子一斜。給我讓開了一條道。

「我們聊聊吧。」

開門時,我還猶豫了那麼一下,可最後還是讓她進來了。

我想倒杯水給她,她卻先一步阻止了我的動作。

「我只呆一會兒,太久我會趕不上飛機的,我怕我這次不走,就再也沒勇氣離開了。」

楊語極力地掩飾著聲音中的顫抖,由著她戴著墨鏡,我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無言了片刻,她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支錄音筆,塞進了我手中。

「好歹我和你哥差那麼一點就合法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前嫂子。蘇南,我知道我這麼做挺自私的,但除了你,沒人可以幫蘇敘了。我也曾去找過蘇姐,但她一直迴避我……」

「蘇敘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他肯定告訴過你,他那會兒住院壓根不是自殺!」

楊語終是剋制不住。低泣了幾聲,腦袋也越埋越低。

「你多半會覺得我很愚蠢,明明知道一切,為什麼還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只是我沒得選,我太愛他了,這麼多年,我拒絕不了他任何請求,他也知道。所以才會選我。現在他走了,我也算完成了他曾交代我的任務,我呢,也沒什麼遺憾,只是不想他到死還被人誤會,他是無辜的……」

楊語握著我的手掌,溫度極低,我身上也不自覺爬上了一片涼意。

有那麼一霎,我突然覺得很慶幸,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牽挂著蘇敘的。說來也可笑,蘇敘正真在乎的人,基本不顧他死活,反倒那些他沒放進眼中的人,為他日夜流淚。

看著這支錄音筆,我大概能猜到裡面的內容,我剛想問,她從哪來的這東西,我不信是蘇敘親自錄的,他對蘇紹堂縱使再失望,也不至於這麼防著。

我僅動了動唇,話還卡在喉嚨里沒吐出來,楊語就迅速地打斷了我,「蘇南,你別問我,什麼都別問,我只想離開。讓我走吧」

「就看在我為蘇敘做過那麼多的份上,就在看我為他失去了一個孩子的份上。你做過母親,你會理解我的痛楚,不要問……」

興許是她太激動,在她抽回手之際,沒有把持好力道,僅是一瞬間,我在她用袖子遮蓋住的手臂上,看見了觸目驚心的疤痕。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楊語也慌了那麼一下,極快速地將手臂藏在了身後。

再抬頭,我只看見楊語匆匆離去的背影。

我怔了數秒,回過神追出去的時候,楊語已經按上了電梯的門,看著不停跳動的數字,直到變成數字『1』,我才折回公寓。

關緊了門,我做足了心裡準備才點開錄音筆,可真正聽到蘇紹堂和蘇敘之間的對話后,我還是忍不住哭了,大抵是公寓只有我一個人,我哭得毫不顧形象。

他們的對話中,重複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爸,您怎麼對我都可以,放過南南。」

「南南已經背負得足夠多了,我從小到大,沒有對您提過任何請求,唯有這一次,放過他……」

到後面,我幾乎也聽不進去蘇紹堂的冷嘲熱諷,只覺得心裡揪著疼。

我從來不知道,蘇敘對我感情那麼深,他說他把我當妹妹,都是認真的。

哭累了,我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再睜眼,整個公寓都是一片漆黑,我走得很慢,摸索著上了樓,從頭到腳都覺得十分疲憊,感覺像是有塊無形的巨石壓在我身上。

楊語走後,我每每回到公寓,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總覺得我隔壁仍住著人,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能在聽到一些動靜,很細微。

可我爬起來將耳朵貼在牆上,想仔仔細細聽清楚的時候,聲音又沒了,反反覆復將近大半個月。

我大抵是因為懷孕所致,有些神經衰弱,為此,我還刻意去看了中醫。

那個老中醫在H市算是十分權威的了,為我把完脈。絮絮叨叨地不停勸我要保持心情愉悅,既然做了母親,就得負責,不能事事按著自己的性子來。

我也和他說過我聽到的聲音,他就笑著安慰我,是我神經太緊繃的關係。

走前他給我開了近二十副中藥調理,但我依舊無法徹徹底底安心,反而更嚴重了,我甚至覺得有人在跟蹤我、監視我。

除開這些負面情緒。我白天還得打起十萬分精神對付蘇紹堂,之前在會議上說的股東大會,被他一再延期。

我在公司也有點話語權了,但還是敵不過蘇紹堂的強勢,他總能找出各種借口懟的我無話可說。總之我們也算徹底撕破臉了,他在我面前絲毫不會顧及任何情面。若是眼神能殺死人,我一天要被蘇紹堂千刀萬剮好幾遍。

累極的時候,我真的想過放棄,把股份和公寓統統賣掉。帶著肚子里的孩子走得遠遠的,遠離這些是非紛爭。可我還是做不到,因為心底不甘心,不想白白便宜了蘇紹堂。

這天,我下班回公寓,還是梁毓言送我回去的。

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我,就是那種暗搓搓地看著,也不說什麼。等紅燈之際。我側過身,揉了揉眉心,緩聲道。

「別看了,專心開車。」

梁毓言默了默,滿臉擔憂地問我。

「南南,你最近黑眼圈好重,睡得不踏實嗎?我看你也沒少吃,感覺好像瘦了很多。」

他玩笑了一句,完全沒能緩解下氣氛。

車子再次啟動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了一眼我的肚子。我假裝沒看見,本想轉移話題,可細細想了想,我就說。

「梁毓言,你能不能重新幫我找個公寓,這段時間,我老覺得有人在跟著我,晚上也是,總能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我挺怕的,這麼下去,太折騰了,我倒是無所謂,我就怕肚子里的寶寶難受。」

我這麼認真地和他說,他沉默了好久,揚了揚唇角,眸光微微閃了那麼一下。

「南南,你想多了吧?可能是之前發生的事太多,你太敏感了。誰能跟蹤你?除了你那大伯,我也想不到別人,但他最近自己都顧及不過來,哪有閑工夫管你?」

半天整出這麼一句,我抿緊了唇,覺得自己白白浪費了口舌。與此同時,我真的覺得特別心酸,每天過得和打仗一樣,沒有一天是能舒坦的。

除了林向月,我也沒朋友,沒法兒找個人陪我一起住,想請個保姆吧,又不是那麼放心。

到了公寓樓下,我剛解開安全帶,梁毓言突然一連串問了我數個問題。

「南南,你去醫院檢查過嗎?醫生怎麼說的?這胎穩不穩?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我一個轉頭,嚇了一跳。

梁毓言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肚子,眼珠子都不曾動一下,看著怪涔人的。

我條件反射般捂住了肚子。往後縮了縮,不明所以地問:「怎麼了?」

聽到我的聲音,梁毓言有些迴避地移開了目光,側著臉,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形,感覺能夾死一隻蒼蠅。

「沒什麼,就是擔心你,我怕你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孩子還沒生就把自己弄垮了。」

他聲音還算平靜,至少對比他的表情平靜很多。可我總覺得他話中有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默了默,我也沒把話說開,我如果直接問他為什麼突然提這個,想幹什麼?他肯定又會埋汰我腦子裡胡思亂想太多,索性挑了一個問題回答。

「預產期是十月份。」

我說完,梁毓言好似如釋重負地緩了口氣,抿著唇一笑。就像刻意掩飾什麼一樣,抬手十分僵硬地揉亂了我的頭髮。

我身子一僵。沒有緣由地手心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可他卻十分輕巧地繞開了話題,「南南,你實在不放心,不然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就是離市區有點遠,我不一定每天都可以開車送你上班,你自己早起一些去公司,可以嗎?」

他目光淡淡,毫無波瀾,語氣也溫柔了許多,眼底的關心一點兒也不像裝出來的,我提在嗓子眼的心瞬時落了下來,抬手就捶了他一拳。

「梁毓言,你以後再陰陽怪氣沒事兒嚇我,我就跟你絕交!」

梁毓言但笑不語,暗暗地就反握住了我的手,很緊,我想抽回來都不行。

半響,他才鬆開,對著我一字一頓輕聲說。

「南南,我說過,你相信我就行了,不論之後發生什麼都相信我。」

我僵僵地點了點頭,覺得他今天很奇怪,可具體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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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判處終身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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