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可是若一間鋪子幾十兩餘利,十間、二十間呢?幾十兩便是幾百兩,甚至千兩,一年下來也是不小的數目。

現在還看不出日後遍地開花的遠景,不過已見雛形,眾人的盲點是只知盯著大酒樓,渾然不知米、香葯是尋常百姓的日用品,平時不覺重要,但人人都用得到,誰也少不了。

「娘,女兒是激勵姊姊要長進,不要整日發獃,傻乎乎的混日子,我們很快就長大了,她要是再這麼漫不經心,娘你都要發愁了。」哪像她有上輩子的記憶,做什麼都事半功倍,領先別人好幾步。

聽著小女兒嬌氣的話,徐氏落在大女兒臉上的眼神多了憐惜。「慢慢來,別急,有賺錢就好,娘不嫌少。」

她和小女兒的想法一致,開酒樓才是賺大錢的正當經營,酒菜賣得好,每個月幾千兩的入帳是小菜一碟,大女兒的米鋪、香藥鋪要賺上一整年才及得上酒樓月余的營收,即使酒樓尚未開業,她彷彿也能看到人群擁擠的榮景。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她心疼大女兒的不如人。

徐氏和趙若瑜一樣,被「才女」之名晃花了眼,以為有才名在外便是聰明絕頂,人有才智就一定會賺錢,她信之甚篤,從未有過懷疑,打心眼裡高興小女兒有這等本事。

「娘,我沒急呀!你說賺多少都是我的私房,以後我就不向你報帳,盈虧自負。」她要有自己的銀錢。

「呿!還盈虧自負呢!娘就眼界窄,會貪你那點小錢?」真給她還嫌少呢!不夠她買件月華裙。

鼻頭被點,趙若瑾傻笑道:「小錢也能生大錢呀!拿在手上才實際,你看我鋪子開了一個多月,已經賺到第一個一百兩了,一年以後我就能再有一間鋪子和買四、五十畝良田。」

有田有地就有出產,有出產就有銀子,除去買賣后約三成銀子給莊子上的人,剩下的七成全是她的。

第一年買一間鋪子,四十畝地,第二年便能買下兩間鋪子,六十畝地,第三年……以此類推,只要不遭遇較慘重的荒年,她的地就會一直有米糧供給,鋪子一間一間的開。

原來一個月不只能賺幾十兩,能有上百兩的收益啊,不錯不錯。

「嗯,想得很好,娘原則上支持你。」她的原意是支持但不看好,真若做不下去,她也會貼補一二。

「還買鋪子買地呢!你賺的錢不花嗎?今天買個鐲子、明天打支簪子,你還有餘錢在手上?」見不得人好的趙若瑜大聲地嘲弄姊姊,哪有人只賺不花,趙若瑾也想得太天真了。

同樣地,就算一個月百兩的進帳她也看不在眼裡,平日揮霍慣了,富貴窩裡養出的嬌嬌女,誰在乎那點零頭。

「妹妹,你也傻了不成,有公中呀!娘每一季都會為我們裁衣買首飾,我們吃穿都在府里,每個月還有月例銀子,我都花用不完了,哪會用得到賺來的銀子。」她日子過得樸實,不重視華而不實的物質,連珠花都少用,只用頭繩綁發,頭繩下系著各式各樣的鈴鐺,一次用一樣。

「聽到了沒,不許說姊姊笨,瞧她多聰明,日常開支懂得用府里的,她賺的都是她的,省下不少銀兩呢!」誰說大女兒傻氣了,她是務實,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腳踏實地幹活,笨鳥慢飛,飛得再慢也會到棲地。

為什麼她的月例銀子總是不夠用,難道娘偷塞銀子給姊姊?聽不得別人讚美的對象不是她,好勝的趙若瑜有些氣悶。

「娘,女兒開了米鋪子,不能不知道田裡的作物,我想到莊子住幾天,看看地里的糧食。」稻子一年一獲,收成后再種上些白菜、蘿蔔太浪費了,她試試能不能改良土質,使稻米如南方的稻種一年兩獲,多一季的收成。

其實是趙若瑾想出去玩了,趁著年紀還小能四處走動,等大一點就沒有那麼方便了,出個門就要戴上帷帽,人都蔫了,她打算藉看地為由行遊玩之實,一舉兩得。

「我也去……」

趙若瑜興匆匆的開口,但她還沒說完,徐氏就不悅的橫來一眼——

「你姊姊乾的是正事,你跟去幹什麼?別忘了你的鋪子還沒弄好,老夫人正滿心歡喜地等著分紅呢。」

一提到尚未完工的酒樓,趙若瑜就敗下陣了,臉色不快的嘟著嘴,心想:有什麼了不起,等我酒樓賺了錢,我馬上買個比孿生姊姊還大一倍的莊子,附上良田百頃,怎麼也要把姊姊比下去。

大家等著瞧!

今天天氣好晴朗,路邊野花香……野花香野花香……趙若瑾心情愉快的哼著曲兒,身邊坐著的是她的丫頭溫香、軟玉,還有管她院子的花嬤嬤,加上趕車的車夫一共五人。

她娘給她的莊子就在城外,不遠,坐馬車不到半日光景就能到,走的又是官道,太平日子誰敢在天子腳下打

劫,於是她婉拒了府里家丁隨行,覺得太過張揚。

她是去莊子,不是赴宴,想嚇死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老百姓嗎?

當然一切從簡,輕裝上路,不然哪有什麼遊玩的樂趣,後頭跟著一群人像粽子,光看就煩了,哪能快活得起來。

甩甩甩,全甩光,一個家丁也不要。

不過駕車的老馬可不是一般的車夫,他是有硬底子功夫的,早年也在戰場殺敵,後來傷了胳臂才退下來,曾當過百夫長,如今領著百夫長的薪餉管著侯府的馬車,有時跳上車轅兼做車夫,他只給他認定的主子趕車。

老侯爺、侯爺夫婦、大公子、小公子以及大小姐要坐車,他都殷勤得很,主動拉起韁繩上位,但若是二小姐就另當別論,他理都不想理,鼻孔朝天地悶頭睡大覺,還打呼。

「小姐,這裡的稻子長得好高,這時節在奴婢家鄉那邊稻苗才種下不久呢。」還小小的一株,蔫頭蔫腦的。

「喔!軟玉,你家鄉在哪裡?」一路上沒事,閑磕牙打發時間,趙若瑾頗感興趣的問。

「在東北,靠近遼寧邊上,有座大山,地少人稠,作物長得不好。」能有收成便是老天爺賞飯吃。

軟玉和姊姊是被她姥姥賣掉的,那年鬧飢荒,田地都龜裂了,家裡過不下去,生女兒是賠錢貨,還要貼上兩副嫁妝,划不來,為了讓家裡的男丁能存活,只好賣孫女。

軟玉的姊姊被一名走商的商人買走了,去向不明,軟玉的樣貌好,所以被人牙販子帶到京城,賣給大戶人家,賞銀也較多,運氣好的她被挑進待下人和善的興武侯府。

調教了一段時間,才三、四歲的她就跟在兩歲大的大小姐身邊服侍,可說遇到好主子了,直伺候至今。

和家生子不同,她在府中比較孤立無援,唯一能依靠地只有主子,離了大小姐她什麼也不是,連個洒掃的僕婦也能踩她一腳。

但是,也因為是外面來的,所以不像自小生長在府里的丫頭那般拘謹、無趣,刻板的奴性一個樣子雕出來似,軟玉較活潑、愛笑,常提起外面的事,鮮活的性情像個人。

趙若瑾點頭道:「嗯,那邊雨水少,夏天熱得可以將人烤枯,到了雨季就會好一點,可是乾枯期較長,大部分地區種黍麥不種稻。」以麵食為主,米飯是昂貴的奢侈品,很多人吃不起,有個窩窩頭吃就滿足了。

軟玉一聽,小臉驚得發亮,「小姐去過遼寧?你知道得好清楚,奴婢只記得一座山,山上光禿禿的只長草。」

其實家鄉的事她很多都記不得了,連爹娘的面孔都模糊了,印象最深的是高入雲霄的大山,大得足以將她壓成肉泥。

看到丫頭滿眼的崇拜,趙若瑾很想摸摸她的頭,說句:孩子,你去過的地方太少了。

「你傻呀!書上寫的,你家小姐才多大,府里的侯爺、夫人哪能放心我遠行,到莊子是我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

她的這一世很短,七年。

坐在前頭戴著草帽駕車的老馬聽見馬車內孩子氣的對話,他壓壓帽檐,露出一抹微笑。

「說得也是,小姐打小就愛看書習字,再過幾年,侯爺書房的書不夠小姐看了。」小姐真的很厲害,每一個字都看得懂。

「我現在也很小。」打小?能有多小,這丫頭沒別的詞好用呀!

看著自己一身細胳膊小短腿的,趙若瑾不由得想起十七爺那根大柱子,人家那才叫長大,她還只是根小豆芽。

「是呀!小姐很小,比奴婢和溫香姊姊都小。」對喔!小姐還是小孩子,個子矮她半顆頭。

軟玉有時會忘了小姐是小孩,因為小姐常表現得不像同齡的孩子,比她和溫香聰明,現在還開起了鋪子,簡直是第二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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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若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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