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趙若瑾一臉「憐憫」的拍拍他修潤的手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都有疏於防備的時候,要知道有些人真的很無恥,他們明著不行就暗搶,什麼設陷阱、暗算的,叫人防不勝防。」

「小瑾兒。」她的頭髮真好摸。

「嗯?」她隨口一應,忽然發現不對,她幾時多了小名,小瑾兒聽起來像在喊小太監。

「以後在人前喊我十七爺,人後就叫十七哥吧!」他看著自己被拍過的手,不懂他怎會容忍她的碰觸?

或許是因為她很有趣?十足十無害的小東西,讓人聯想到深山野林里捧著核桃殼啃的蓬尾松鼠,墨黑大眼骨碌碌的轉著,很是討喜,叫人越看越愛。

「十七哥……」嘩!他家兄弟真多,家族旺盛。

趙若瑾若知曉上官靜的真實身分,只怕她臉上的羨慕會轉為同情,以他家的情形,兄弟多肯定不是好事,即使是一母所出的兄弟,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兄友弟恭、兄弟齊心。

因為家主的位置只有一個,人人都想要,為了爭權奪利,爬上主位,眾人皆使出陰毒手段,將前頭的那一位拉下來,踩著手足的屍身往上爬,一步一步接近那至高無上的寶座。

「我不殺你。」一說出口,他又困惑了。

為什麼不殺?她冒犯了他。

心裡另一道聲音又說了:不過是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門牙還掉了一顆,她行事仗義,言談有物,死了有點可惜。

趙若瑾一驚,暗暗地往後退了兩步。「你要殺我?」

怪了,她做了什麼?

「你碰了我。」這世上敢對他無禮的人並不多。

她暗啐一口:果然人美都有怪癖,兩人明明「相談甚歡」,誰知他卻暗藏殺機,碰一下就要大開殺戒。「但你不想殺我。」

「你還說了我好看。」犯了他的忌諱。

她幾乎要翻白眼了,這人毛病真多。「十七哥,我這是羨慕,如果你的臉換在我臉上,我肯定天天上街讓人看。」

擲果滿車,側帽風流,她只要搖扇一笑,一個月的蔬果肉食就有了,還有整車的香帕、鐲子、發簪,她都能開間鋪子賣了。

全是無本生意。

「我不喜歡。」那些人的眼光太淫邪,活似要將他生吞活剝,讓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戾氣又蠢蠢欲動。

「你不喜歡自己的臉可我喜歡呀!賞心悅目,宜室宜家……啊!後面那一句刪掉,我說太快了,宜室宜家是形容姑娘家。十七哥,我的意思是越在乎它就越放不開,人的樣貌是天生的,只要放下它,你就不會在意了……」

旁人說什麼與己何干?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自有清風明月的自在,心境一片清朗。

既然改變不了自己的容顏——那麼好看拜託也不要變,那就去適應吧,等習慣了各式各樣的眼神,別人再怎麼看也只能在心裡意淫,對本人不痛不癢,不構成身體上的傷害,這世上不能控制的是別人的思想。

「好看就是好看,幹麼要執著別人怎麼說,你是讓我看了歡喜的好風景,我多留戀一刻,心舒坦了,等等還不是就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對了,十七哥,金鈴可以還我了嗎?」她磅礴大氣的話鋒一轉,忽地怯生生的一眨眼,小臉還沒少年的巴掌大。

「不給。」上官靜將刻上梵文的金色鈴鐺一上一下的拋擲,逗貓似的一收一放,鈴聲忽左忽右。

「十七哥,那是我的金鈴。」他怎麼可以佔為己有?

「我拾到便是我的。」上官靜美若白玉的臉龐清逸秀麗,但開口說出的話卻無禮至極。

「鈴鐺里刻了我名字中的瑾,你不還我就是私相授受,日後我會被沉塘。」她故意說得很嚴重。

「沒我的允許,誰敢將你沉塘!」他說著,順手解下腰上深綠色貔貅玉佩扔給她。

「咦,這是祖母綠……」好貴氣,這塊玉佩相當值錢……啊!不對,她在想什麼,怎麼想到銀子上頭。

懊惱無比的趙若瑾一抬頭想把價值不菲的玉佩還人,再要回自己的金鈴,誰知她頭一抬,美得如詩如畫的少年居然不見了,讓人有種恍如在夢中的感覺,這是南柯一夢。

找不到正主兒,她一跺腳,忿然地走開。

小小的粉紫色身影消失在小徑的轉彎處。

「主子,需要屬下替你下手解決嗎?」一名身著黑衣的暗衛現身,單膝跪地,面無表情地道。

「不必。」她的碰觸並不讓他厭惡。

「主子要放過她?」那細細的頸項多脆弱,不及他腕粗,「嘎吱」一折,一條小命就沒了。

「她有我的貔貅玉佩。」一名明明是古靈精怪卻說自己是傻子的丫頭,何妨等她七年後,看她有何變化。

暗衛聞言,露出訝色。「那是能調動黑煞軍的玉令……」居然就這麼隨便給了她?!

太不可思議了。

「她叫我十七哥。」柔柔的軟語有股糯乎勁。

「主子……」他若想當哥哥,多得是人想叫。

「去查查她的話是否屬實。」興武侯府的嫡長女趙若瑾,全府公認的傻子……到底是誰傻?

「是。」

一片葉子落下,原有兩道人影的樹蔭下空無一人。

回到正堂的趙若瑾還有點氣呼呼的,她手握著留有餘溫的貔貅玉佩不知該往哪放,索性往袖袋一藏。

這會兒大家都差不多拜完壽了,徐氏還因為她的缺席而瞪了她一眼,小聲地要她找個位子坐下。

此時,定國公的小女兒巫素靈走了過來,她和趙若瑾她們姊妹同齡,但大上三個月,在府中最小的她喜歡當老大,一看年紀比她小的孩子就自稱姊姊,拉著一群夥伴四下玩著。

趙若瑾有幸成為被她照顧的人,至於趙若瑜早就不知跑哪兒去了,自有她的玩伴,趙若瑜和巫素靈一向合不來。

「素靈姊姊,你們府里是不是有一位十七爺?」那人太可惡了,搶了別人的東西就跑,跟無賴沒兩樣。

「十七爺?」她想了一下,很果決的搖頭。

「不是你們府中的?」可是那態度好似來去自如,有如走自家園子,他比她還熟門熟路。

「從我祖父那一代算下來,到我這一輩一共二十四個堂兄弟,我們依出生先後排行,十七哥外放到離京城一千多裡外的秀水縣,他趕不回來給祖母過壽。」定國公府枝葉繁盛,人多到有時她也認不出誰是誰,跟著長輩胡喊。

「那你認不認識誰家的少爺被人喊十七爺?」金鈴一定要討回來,貔貅玉佩還不還倒在其次。

巴掌大的祖母綠玉佩,在現代的拍賣會場上可是能叫價上億,她看過雷同的,但玉質沒這麼通透,入手溫潤。

巫素靈想了想今日的來客,以她的年紀要記全有點困難。「我所知道的人當中是沒有人叫十七爺。」

趙若瑾一聽,急了,「長得很好看,高得我得要仰頭,十四歲的模樣,痩高的身材,他說他叫上官……」

趙若瑾忽地被巫素靈捂住嘴巴。

「你遇到我表舅?」她驚喜地大叫。

「你表舅?」她目光狐疑,那人和定國公府的孫輩年歲差不多,怎就差了一個輩分。

「你以後見到他盡量要離遠點,他的脾氣不太好,常常莫名其妙的發火,我們府里的人都不敢招惹他,有多遠離他多遠。」長得美惹不起呀!還不是像了表姑姑。

「那他到底是誰?」她好上門尋回失物。

聞言,巫素靈一臉詫異,「你知道他的名字卻不曉得他是誰?」太離譜了,這丫頭得有多傻呀!

「他又沒說。」她心裡嘔得很呢!被美少年擺了一道。

「他跟皇上同姓,是皇上的……」

靜王。

上官靜居然是年紀輕輕就受封多年的靜王,他的封地在偏遠的西南,雖然地處偏僻,離京約三千里,往返一趟要三、五個月到半年,但物產豐饒,是玉石和藥材的主要產地,每年的稅收幾乎是國庫的一半。

這還是明面上報上來的帳面,私底下誰知道隱匿了多少未報,光是玉石的產量可多可少,報高報低也就靜王一句話,他拉了一車玉石說是廢石,沒人敢說那不是石頭。

所以他究竟有多少身家,大概只有他自己曉得吧!每年進貢給皇上的寶石和稀有藥材,只怕好的全在他的私庫里,真正面聖的是他挑剩下的,論起財富,西南他稱第一。

不過他真正回封地卻不到幾回,每一回都來去匆匆,五歲就封王的他一直住在宮裡,直到先帝賓天,那年他九歲,有點像被趕走似的匆促上路,五百侍衛送他回到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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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若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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