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一三七章 被沉湖的忠犬暗衛(三)
被沉湖的忠犬暗衛(三)
前朝的皇室並不姓寒,和寒也沒有一點關係。
不過寒謹晟的娘親是個江湖人,她是魔教教主之女,生下寒謹晟就是為了培養一個合格的魔教教主。
所以寒謹晟才會被這麼蹉跎,以往淮南世子雖然辛苦,卻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不把人當人看,只是淬鍊兵器一樣的打磨。這麼說來,寒謹晟其實也挺可憐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慕安言斂下眉眼,細細查看自己的身體。
這具幼小的身體真的是稚嫩極了,上面是各種模樣的傷痕,都是在訓練的時候留下的。慕安言最不贊成的就是這種養蠱式的訓練,浪費了不知道多少好資源,,最後擇出來的還不一定是最優秀的那個。
簡直愚蠢。
他眼眸微深,叩著桌子沉思。慕家他是一定要拿到手裡的,嫡系的子嗣問題也應該解決一二。這麼多世,他手裡也有幾張方子,讓他爹多多耕耘,弟弟妹妹都會有的,繼承人也會有的。
得到慕家的最好方式就是讓慕家得到好處,他要維持絕對忠犬的人設,所以這個好處還要寒謹晟主動給,並且他還要給得心甘情願。
寒謹晟這種人,救命之恩也不怎麼管用,最管用的還是利益牽扯,或許他要想想辦法,讓寒謹晟和慕家的戰船綁得再牢固一些,最好是一損俱損的那一種。
「影玄,你怎麼還不睡?」英俊的男人皺著眉頭,推開了房門。這是教授他們武藝的連師傅。
慕安言一驚,他抿了下唇,低聲說:「馬上。」隨之就躺在了床榻上,做出一副馬上要睡的模樣。
「……快點睡吧。」連師傅嘆了口氣,關上門就出去了。
慕安言默默被被子拉過臉,打個滾就睡熟了。
易容術很難學,並非朝夕之間就能學會。所以在慕安言養了五六天傷,疤都沒結好的時候,他就要和寒謹晟對練了。
原主擅長匕首短刀,而寒謹晟擅長劍,兩個人打起來也用劍,經常是寒謹晟勝,原主被抽的一身淤青。
慕安言也沒想過改變現狀,他倒是想,但是男主的設定就是武功奇才絕世根骨,這個世界上他武力值第一,除了女主沒有人能制服他。
所以慕安言只能被動挨打,只不過他躲閃的角度極為巧妙,看起來是被抽了,實際上一點傷都沒有。
偶爾寒謹晟狀態不好,他還能贏那麼一兩局。
時間就這麼很快過去。
慕安言身上有多多少少添了一些疤痕,有一些看起來還極為猙獰,是和寒謹晟對練時留下的。
不過他肩膀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會再影響兩人對練,寒謹晟出手也就越來越狠,有時候甚至會讓慕安言生出他是真的想殺了他的錯覺。
幸好,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劍尖抵在慕安言柔軟的咽喉部位,一動不動。慕安言後背滲出了些汗水,他眼神明亮,同樣一動不動,緊緊盯著寒謹晟。
過了似乎只有幾秒,卻對慕安言而言顯得極為漫長的時間,寒謹晟才把劍從慕安言脖頸上撤下來,他臉色冰冷地道:「影玄,我不需要你讓,你知道不知道?」
嗯?
那有意無意的放水行為被看出來了?
慕安言倒是不驚訝,畢竟寒謹晟身為淮南王妃的兒子,再凄慘也不會被丟在一群孩子中和人廝殺。這種對練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原主更加擅長一擊必殺的刺殺,一擊不成馬上逃跑,他又不是將軍,只是一個暗衛。
那麼多孩子,原主能從那裡面殺出來,靠的只有他自己,和他手裡的一把短刀。
所以和寒謹晟對練的傷勢實在不算什麼,因為這些傷勢不算什麼,原主會忍耐,但是他可不會。
小小的孩子抿著嘴,看起來似乎有幾分不知所措,他神色中有點惶恐,張了張嘴,還是說:「……屬下、屬下錯了。」
寒謹晟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地收拾刀劍,他隨手把短劍扔在兵器架子上,轉而說道:「影朱,你過來陪我。」
「殿下!」
影玄明顯有些急了,他一張小臉緊緊繃著,眼中有些掩飾不住的慌亂:「屬下錯了——屬下會好好打的。」
寒謹晟冷著臉,繼續說:「影朱,過來。」
一旁還拎著一具屍首的影朱有些猶豫,他又想過去,又不想影玄失落。可是等到寒謹晟第二次叫他的時候,他就下定了決心。
「殿下。」影朱慢慢行了禮,他瞥了眼高一點的小少年身後那個矮了他整整一大截的小包子,又瞥一眼,又一眼。
慕安言見兄弟如此配合,連忙湊上去拉住寒謹晟一點衣角,板著一張嚴肅老成又慌亂無措的包子臉,出賣色相以求寒謹晟心軟。
寒謹晟臉很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鬆手!」
小包子垂著眼睛,兩隻肉嘟嘟的手反而抓得更緊。
「鬆手!影玄!別讓本世子說第二遍!」寒謹晟一張小臉寒氣四溢,他伸手去掰那雙手,卻死活掰不開。
「殿下,殿下我錯了——影朱打不過我的,您和他練練不出來的!屬下以後一點好好打!——」慕安言逼出來兩眼淚花花,要哭不哭地揪著寒謹晟的袖子。寒謹晟皺著眉,一張小臉陰雲密布。
慕安言不為所動,他硬生生抗下了小號男主的喜怒無常的氣勢碾壓,依舊死死抓著他衣角。
兩個人僵持不下,最後寒謹晟還是沒爭過慕安言,心不甘情不願,皺著眉頭,冷冰冰地道:「最後一次。」
「是!屬下明白!」影玄明顯很是歡喜,他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那雙眼眸卻極為明亮,飽含喜悅。
寒謹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彆扭了一下,有一些不情願,但是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他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影玄卻明顯是把他的話都聽了進去,兩個人還沒準備好,一道小小的身影就猛地沖了過來!
影玄?!
寒謹晟瞳孔驟縮,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緊接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就已經貼上了他的脖子。
寒謹晟有些口乾,他瞳孔微縮,一動不動,後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影玄似乎還有些不安,他木木地道:「殿下?」
寒謹晟驟然回神,慕安言已經鬆開了他,他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艱澀:「……這就是你真正的水平?」
慕安言裝著惶恐不安的樣子,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嗯。」
「……………」
寒謹晟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極為複雜,他看了眼因為他的沉默顯得格外不安的孩童,嘆了口氣,小大人一樣地道:「以後就這麼打。」
嗯?
慕安言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眼轉身就走的寒謹晟,趕忙道:「是。」
這孩子還不錯嘛,他喜歡。
慕安言雙眼微亮。
下午飯剛吃完,就有人來叫他。
「怎麼回事?」慕安言明知故問。他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心裡卻說這就是聖旨來了。
寒謹晟的娘親是一個強勢的女人,因此淮南王只有寒謹晟一個兒子,不像其他王爺那樣遍地撒種,因此對於寒謹晟也極為重視——哪怕他其實不愛寒謹晟他媽。
慕安言想了想劇情,寒謹晟在一開始就是一個可憐兮兮的爹不親娘不愛的小可憐,於是這個小可憐最後長成了一個大渣男,最後炮灰了無數小可憐。
這真是一個悲劇。
慕安言進到主院的時候,那個宣旨公公正諂媚地笑著一張老臉,和淮南王假裝極為親近地寒暄。
見他進來,這老太監也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
慕安言樂得被他無視,自顧自地走到了一群人身後的位置,與已經先來的影青眉來眼去。
影青憂心忡忡,緊緊皺著眉頭,苦巴巴著一張小臉,見到熟悉的小夥伴,連忙伸手把人拉了過來。
「影玄你可知城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聖上怎麼就忽然傳旨了?」
影玄的消息一向靈通,他畢竟不是真的暗衛,而是慕家的嫡長公子。朝堂上有了大動靜,慕家勢必會派人告知他一二。
慕安言微微皺眉,板著小臉,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影青嘆了口氣,有些焦慮。
接旨前需要焚香凈身,無人敢怠慢當今的聖旨,等到最後病歪歪的淮南王妃到達之後,所有人立即跪下接旨。
慕安言排在寒謹晟身後,他隨著眾人深深叩首,垂下了眼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淮南王世子聰慧早智、處事沉穩,今朕有先祖入夢………特召淮南王世子寒謹晟入京伴駕………」
宣旨太監尖利的嗓音似乎一柄利劍,早熟的寒謹晟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瞳孔驟縮,全身都在不可置信地輕輕顫抖——這分明就是要讓他去做質子!
當今是怎麼回事!他連個弟弟都沒有——根本沒人能替他去!如今皇室衰落,但是各個藩王表面上的功夫還會做,犧牲一個孩子而已……
皇位遲早是要易主,被送到京中的質子幾乎是十死無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今怎麼忽然就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