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三星
還是記不起,不讓自己跟往事糾結,反而輕鬆很多,森爵只得抬起頭,斷定的說:「我以前應該來過這裡,也見過這顆彗星,至於其他,我不記得了。」
「好吧。」霍德希汶突然湧起一股無力,他懶得去計較無力背後掩藏的情緒是什麼,他平靜的說:「那我們先去休息?」
森爵點了點頭,和他並排走著,依然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那顆彗星市標。霍德希汶也不再試圖確認森爵和誰來過這裡,兩人之間的時間跨度是最大的鴻溝,他心有不甘卻毫無辦法。
霍德希汶性格較真,身為皇帝自我要求嚴格,事事希望佔據主導,森爵是唯一讓他感受挫折的那個,即使只是這段時間。
飛行器開到海景房,小憩一會兒,兩人換了沙灘鞋在人工海岸悠閑的散著步,這片私人海灘鮮有人至,伴著暖黃的日光,連空氣中都充滿著悠閑的味道,森爵索性扔了拖鞋,將腳掌踩進軟綿綿的細沙中。
就在這時,幾隻結隊的貓崽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兩隻灰貓,一隻黑白花斑的貓崽趴在森爵腳邊戲耍,不知道是不是霍德希汶的氣場太強,竟然沒有貓敢往他腳邊貼靠。
三隻小貓都是四肢伴地,咪咪嗚嗚叫的非常可人,森爵想著是不是它們長大了就變成停泊港那群兩腳貓的樣子?兩隻灰色的打鬧了一會兒就跑遠了,黑白色的那隻還捨不得走,扒著森爵小腿揉腦袋。
「這……」森爵受寵若驚的彎下腰,將小貓撈在懷裡,對霍德希汶說:「它好像很喜歡我的樣子。」
「反正它們肯定不喜歡我。」霍德希汶看著森爵懷裡的小貓,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它們的父母在哪裡。
森爵笑了兩聲問:「你要抱嗎?」
霍德希汶突然蹙眉:「不,我不喜歡毛絨絨的東西。」
「啊?」森爵還是第一次聽說他的喜惡,平時也沒聽他過說這些,感興趣的問:「為什麼不喜歡,你看它們眼睛多可愛。」
霍德希汶聳聳肩,顯得有些窘迫,「再可愛,不喜歡那也沒轍。」
說完,他突然揚了揚眉,「我更喜歡大花蟲子,越花越好,或者眼睛越多越好。」森爵總覺得他意有所指,卻找不出具體是哪件事,大花蟲子?這愛好也真是特別。
「全血是蟲族的天敵。」只聽他意猶未盡的說,「以前我變身的時候,啃過幾隻蟲族,那味道真是,嘖!」
森爵將黑白色的小貓放下,小傢伙撲哧的去追另外兩個小夥伴,他看著霍德希汶的表情,聯想到吃蟲子的噁心場面,忍不住胃部一陣抽搐。
「蟲子味道好?」森爵面容扭曲的問。
霍德希汶回憶著說:「你不懂,全血圈常討論這個。要知道蟲族處於咱們的食物鏈下端,礙於聯邦法則,全血不能捕獵它們,否則……蟲族的人口基數得砍去一半,不過我們一生中變身的機會太少,全血是戰爭利器,卻容易被情緒控制,失去理智,天性嗜血,親疏不分。」
「喔。」森爵以前從未聽過這些,只知道帝國的全血是很耀眼的存在,背負了一切期待和盛名,誰知道還有這些弊端。可是全血依舊很棒,世上應該沒有真正完美無缺的存在吧。
「你沒別的想問的嗎?」霍德希汶說。
霍德希汶提到帝國,提到族類的時候,雙眼總是充滿著熱誠的光芒,毫無疑問他很愛自己的國家,那副篤定又肯定的架勢,簡直……太英俊了。
森爵靜靜的看著他的側顏,霍德希汶的面龐被暖陽烘托出一股淡淡的柔光,挽著褲腳的他看著特別悠閑隨意,帶上堅定的眼神,森爵心中一震,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聽不清楚對方說了什麼,只能不經大腦的嗯了一聲。
嗯?霍德希汶轉頭看他,只見森爵愣愣的盯著他,不由嘴角抽動著:「你嗯什麼?」
「我?哦,咳咳,我看你衣衫上面有根線頭……」森爵老臉一僵,才不想承認自己被霍德希汶的容貌迷暈了眼。
「哪有?」霍德希汶竟然相信了,對形象特別在意的他立刻歪著腦袋往身上看去,今天他穿的手工布料套頭衫,質量柔軟,確實可能存在線頭。
森爵微微紅了臉,往反向轉過頭。
霍德希汶還埋頭和那根本不存在的線頭搏鬥著,他鬱悶再次詢問:「哪兒,我沒看見。」
霍德希汶找了一會兒,放棄的說:「你幫我找。」
森爵心想,根本沒有線頭你要我怎麼找?他還是裝模作樣的在霍德希汶肩頭看了一會兒,「咦,剛才明明在這裡,可能自己脫落了吧。」
「……」霍德希汶無語。
兩人沿著沙灘一路往前,走到有476米高的陀池塔,乘坐電梯到達頂部的全景餐廳,全方位無死角欣賞陀池的每一隅。地板採用全玻璃結構,連支撐骨架都做到了用透明材質,玻璃常年被打掃的乾淨剔透,踩在地面如同站在空中,看似毫無支撐,俯視著地面細如螞蟻的行人、飛行器。
森爵第一腳有些發軟,不過他很快適應了,霍德希汶本以為他會鬧個笑話,畢竟第一次來的人總會出現一些不適。誰知森爵第二步就踏踏實實,他根本不畏懼腳下,環顧四周問著:「我們坐那兒?」
霍德希汶有點失望,只是一點點。
森爵畢竟是軍人出生,霍德希汶忘了這一點,一個常年在宇宙中飛行的人,又怎麼會畏懼一座小小的高塔,即使它全景做的很逼真,也唬不到森爵。霍德希汶隨即釋然,在貓侍應的帶領下,兩人坐在了窗邊。
此時已是夜上,海岸上掛著半明半寐的星辰,淡粉色的霧塵從遠處一簇簇富有節律的出現。森爵托著下巴看著那抹淡色,聽見霍德希汶在耳邊說:「這是仿彗星光芒做的背景燈,射程大,足以照到半個喵星。」
森爵有些怪異的說了一句:「如果顏色再深一點……」
霍德希汶側了側耳度,「什麼,什麼深一點?」
森爵回過神,「沒什麼。」一談到那顆神秘的彗星,他的思緒總會飄遠,彷彿這天不該是深藍色的,還是帶著一種霧氣蓬勃的粉色,比現在這投影還要深一點,布滿整個天空。
「篤篤。」霍德希汶敲了敲桌子,流露出一些不爽,「和我出來不好玩,比不少戊己?」說完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想,瞧瞧,現在他已經淪落到和戊己相提並論的地步了。
森爵甩了甩頭,他確實有些不在狀態,這樣對準備許久的霍德希汶並不公平,他耐著性子問:「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不知道。」霍德希汶閉上嘴,天知道為什麼。
貓侍應將一盤盤菜魚貫上入,其中就有最出名的螺肉和厚切魚片。能讓森爵眼前一亮的只有餐后甜點,不過霍德希汶的預約菜單上並沒有。
「……」森爵失望的盯著他。
「生魚片含有豐富的蛋白質,螺肉調味很棒,龍蝦喜歡嗎,這裡只有海產品,還好沒上貓糧。」霍德希汶輕笑著轉移話題,為森爵夾了幾種不同的菜。他當然知道森爵在盼什麼,白天在飛行器上才吃了,他就天真到以為晚上還會準備甜食嗎?
不過只有這種時候的森爵最可愛,他最能把控的住。森爵看著碟中的厚魚片,苦笑兩聲,也不是不好吃,就是以為會有……白期待了。
「你也吃。」森爵嚼著菜,對霍德希汶說著。
坐在大廳中有一家老小,小孩是剛能到處跑的年齡,兩條小短腿撒著歡,風風火火在周圍轉著圈,他的母親將椅子微微往外挪,寵溺的看著小孩,時不時出聲提醒他不要影響到別人。小孩的父親則和桌上的長輩們談笑風生,顯得和樂融融,從面目上並不能分出他們來自那顆星球,可融洽氣氛足以感染別人。
森爵不由自主的看著那一家。
霍德希汶擱下餐具;「等兩個孩子大了,我們也可以這樣。」
「嗯。」森爵想到兩個孩子,露出一臉溫潤。
霍德希汶忍不住幽默起來:「到時候你就是那個招呼孩子的母親,我就是那個侃侃而談的父親。」那可未必,森爵心說。
飯後兩人回了旅店,霍德希汶坐在桌前進行遠程會議,森爵則在屋內和小谷管家通訊,然後和歐少尉通訊,最後和戊己通訊。戊己那個傻瓜不停的跟他逗樂子,說了無數笑話,把森爵逗得咯吱大笑,在床上笑的直不起腰。
笑夠了,才發覺霍德希汶早就守在門外,「說了什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才聽了笑話。」無非就是戊己賣蠢罷了,他怎麼會有這麼逗逼的手下,霍德希汶抽了抽嘴角,突然兩手一卷,將外衣脫了下來丟在床腳。
看著霍德希汶光|裸健美的的胸膛,森爵訕訕的垂下眼:「不冷?」
「我、去、洗、澡。」霍德希汶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像一陣風掠過森爵面前。森爵聽他將浴室門關上,幫他將隨處亂扔的外套撿起來放在一邊。
不到半分鐘,霍德希汶突然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風風火火的走出來,徑自往大門外走。森爵望著他的背影,那背脊泛著一層薄紅,他關切的問:「你去哪兒?」
「水燙,我要去泡海!」霍德希汶丟下一句,蘑菇型的別墅牆下就是大海,森爵追了出來,只見他站在牆邊縱身一躍,像一隻大魚一般落進了海里。水花四濺,有些沾在了森爵臉上,他勾著腦袋往海里看,水中冒起幾個巨大的泡泡,不一會兒,霍德希汶從遠處冒出腦袋,他頓時安下心。
霍德希汶在冰冷的海中划著雙臂徜徉,廣闊的大海足以包容一切,背脊的灼熱好像也不是那麼明顯了。剛才他蠢乎乎的開了滾水沖澡,更蠢的是他忘記調冷水,赤條條的從浴室跑出來。
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