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煎熬的婚程
風月久並非就此屈服於命運的玩笑,整一個婚禮進程,她還有最期待的一段,能否逃身在此一舉。
風月久蓋頭遮面不見前路,在輕煙攙扶下,她從側殿出來,繞過正殿,一條徑直路同樣寧聖宮正門,門外站立靜候的新郎便是央君臨,駿冷似雕琢,深眸足以隱藏一切,卓然超群,氣度非凡,他是國之儲君,更將成為她的「夫君」。
央君臨婚服在身,他注目走近的新娘,這是一場政治聯姻,而央君臨別無選擇。他早已相信自己註定不平凡的一生將有無數的無從選擇,眼前的只是其一。
在輕煙攙扶下,一身高貴拖累下,不長一段路風月久似是走了千萬里,她終於停步在宮門前。風月久知道她所面對之人是誰,在她心裡,央君臨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他人的夫君。
宮樂聲喜悅歡暢,卻並非所有人都為太子大喜而喜。寧聖宮外,二人不見彼此,卻靜靜佇立許久。
「殿下,殿下!」福公公稍稍一推央君臨做示意。
央君臨回神,他朝風月久抬舉手掌,而輕煙將風月久的手舉放在他的掌心之上,寓意夫妻之間攜手此生。
風月久不明情況地觸碰到央君臨的手掌,她下意識反應縮回,更輕易掙脫輕煙。一剎,福公公和輕煙的臉色都乍變,這手沒牽上可是不好徵兆,輕煙每一個步驟都千叮嚀萬囑咐過風月久,只是她聽時不在意,此刻更是盡隨己意。
輕煙和福公公錯然一臉短暫一刻,風月久的指尖擦過央君臨的手邊,眼看就要脫離成為分手凶兆。
輕煙無息一瞬,央君臨搶先一步抓住了風月久的手,緊緊握在手心,叫她無以掙脫。風月久心一急,扯動手臂無法擺脫,就差掀開蓋頭跟央君臨干一架了
「太子妃,別掙扎呀!」輕煙小聲說道。
風月久稍稍冷靜下來,手臂的力氣也消去,這才讓揪著的心的福公公和輕煙鬆了一口氣。
風月久盡量壓抑自己心頭的躁亂,由小到大,她從來沒跟哪個男子如此親密地牽手並肩而走,雖然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她代替別人承受的,可而她本身也不是一個拘於小節之人,可無論如何都無法消磨芥蒂。
風月久被央君臨牽上馬車,比那日所見的送親馬車更加華麗,四面空壁,精雕之頂,金絲紗簾拂風三面。
風月久與央君臨在車上平穩坐下,肩臂相倚,風月久刻意往一側稍稍移坐,她嘗試掙脫央君臨的手,卻沒有成功。
風月久心裡不悅,但她想起輕煙事前曾與她說過,太子迎接太子妃時,整場婚禮,除了特定的儀式,其餘時候二人的手必須不能放開,否則就是有姻緣破碎的惡兆。
「真麻煩!」風月久放棄掙扎,只在心裡暗暗埋怨。
「吉時到,啟程。」
馬車緩緩行動,從寧聖宮駛往宣慶殿。一路上,風月久雖然眼觀不見,卻能聽見宮人們的祝福聲聲入耳,無休無止。
「成親這種事到底快樂在哪裡,真搞不懂,還不如去山裡打野味吃來得幸福,更不如劫下一車財寶痛快!」
風月久心裡極度不滿,她渴望回到原來的生活,幾日在皇宮內,她受夠了金屋銀屋的囚禁,也深深了解到光耀之下的危機四伏,這地方,無論如何都不是她該或者願意留下之處。
宣慶殿內,金碧輝煌,奢華高貴,文武百官和皇親貴族兩邊坐席,上座有皇帝,蕭皇后以及太后。
高闊正門敞著,央君臨攜手風月久緩緩進前,風月久縱使有萬般不樂意,此刻也只能忍耐配合。
太子與太子妃二人就位,司儀官滿面春風主持拜堂儀式,一拜天地,二拜君王父母,央君臨從始至終都是表情淡漠。即便到了這最後一拜,兩位同拜而不同心之人也是隨意過之。
輕煙和福公公呈上同心酒,輕煙還特地囑咐風月久一句,極小聲道:「交杯酒。」
風月久和央君臨各自舉杯,敬天地,敬父母,敬夫妻彼此。二人不約而同上前一步,風月久一腳踩中了央君臨的鞋尖,她不動,他不躲,二人交杯飲下空有美好寓意之名的同心酒。
成婚儀式完畢,央君臨再次牽起風月久的手,二人面朝文武百官,太子與太子妃,一同接受百官恭賀。
宣慶殿禮畢,可下一步卻不是新娘送入洞房,而是太子與太子妃將乘坐婚車繞衡都一圈,這也正是整個婚禮進程中風月久唯一期待的儀式。
皇宮內院風月久自認插翅難飛,但一座衡都城門,不說輕而易舉但至少逃跑成功的幾率大過皇宮內千倍。雖然這一身貴重的裝束必然會拖她後腿,可事到如今,風月久只能拼力一搏。
車馬駛出宮門,風月久的蓋頭已然摘取,但央君臨卻從未對她表示有一絲的態度,只有冷漠,只有冷淡。
「看這太子的表現,她對那個太子妃還真是沒有一絲一點的感情可言呀。」風月久默默嘆道。
風月久與央君臨之間隔著一條空隙,她不由得側目偷瞄央君臨,風月久完全無視央君臨超絕出眾的堂堂相貌與非凡氣度,唯一給她第一眼便深入她心的只有他孤傲冷漠,似是目中無人的姿態。
一路上,風月久與央君臨毫無交談,二人各自側首一個方向,中央隔著的不大一道縫隙竟如同鴻溝一般不可逾越。只有一點二人默契十足,那便是無論百姓多熱鬧歡騰,他們面無表情,不露一絲笑容。
輕煙和福公公本是一人一邊跟在車馬旁邊,福公公倒是跟老百姓打招呼玩得不亦樂乎,只有輕煙心細察覺了風月久和央君臨之間的不對勁。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怎麼會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呢,是害羞嗎?還是……」輕煙心中有所猜測,卻苦無對策。
半個衡都城下來,輕煙所擔憂的事仍然困擾她。這一路,央君臨都置身於內心的寧靜,對風月久,不瞥一眼,全然漠視。
車邊隨行的輕煙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她抬手拉扯幾下風月久,說道:「太子妃,您和殿下怎麼都不講話呀?」
「為什麼,他不講話我有什麼辦法?」風月久側過頭對輕煙說道,一臉認真的委屈。
「太子他一向這樣,既然他不說,那太子妃就找話跟太子殿下說呀!」輕煙當真是操碎了心。
「不要,我跟他不熟,無話可說!」
風月久和輕煙的聲音已然降到最低,而且央君臨一路都能輕易排斥一切外界聲響,此刻卻聽見了她二人的談話,更不自覺一句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您就……」
「說了不要!」
實在受不了輕煙的軟磨硬泡,風月久竟一聲喊了出來,這一動靜可讓周邊百姓吃驚。風月久盯著眼前被她嚇到的百姓,心裡略慌,她稍稍往身後移動,便整個人靠在了央君臨身前,而央君臨,同樣因風月久一句話而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