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邀請

「不過話說回來，再見到你未婚妻，你有沒有覺得她好像更婀娜多姿、出塵冷傲了？」納蘭長歌眯著眼，細細打量著遠處的兩人。「前段時間見到她，只覺得她氣勢逼人，但多是狂放。現下一看，卻又覺得更為內斂了。不錯，不錯！」

臉上的肉不可自制抽了抽，許皓軒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你既然覺得不錯，不如由我建議伯父去向她提親？」

納蘭長歌不以為意，反而用摺扇拍了拍許皓軒的肩，逗趣兒道：「那也不錯，只是許兄到時候可別心疼啊！」

此人臉皮厚得驚人，許皓軒冷哼一聲，打算不同流合污。

「哥！你們嘀嘀咕咕在說什麼？到底有沒有幫我看啊？」正美美的挑選著新衣服的納蘭雅詩叫了兩聲都沒人應她，憤憤然鼓起腮幫子。

「嘖。」別人家的美女納蘭長歌倒是有耐心和興趣陪同逛街，可這家這隻小母老虎，他是敬謝不敏。興緻缺缺用摺扇戳了戳據說是這一季新款的衣樣，語氣很是敷衍：「我看這套就不錯，反正你每次就穿那麼幾回，那麼大費周章做什麼？」

「皓軒哥，你瞧他把人家說成什麼樣了？我哪裡又只穿幾回，只是人家在長個子嘛！小的衣物穿不上，難不成你讓人家光著身子出去啊？」納蘭雅詩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又有上樑不正的哥哥，平日口裡沒個遮攔，幾個大點的孩子都沒拿她當姑娘，只當家裡多養了個弟弟。

納蘭長歌早就習慣她口無遮攔，白眼兒一翻，宛自打量遠處心不在焉的趙無雪。

許皓軒卻是皺了皺眉頭，他一向拿納蘭雅詩當親妹妹，對她自然也無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懲罰性的捏了把她挺翹的鼻子：「小丫頭片子，別跟你哥學。今年正月就及笄了，還滿嘴亂造，就不怕嫁不出去？」

納蘭雅詩才不將他挪揄的話放在心上，理所當然道：「哼，只想著束縛我的男人，我才看不上眼！以後我要嫁，就要嫁一個不倫我是什麼樣，都喜歡我，愛護我的！」

「嘖嘖嘖，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凈說些不害臊的話！」納蘭長歌睥睨她一眼，也不管她頃刻炸了脾氣，壓低聲音道：「趙家那老頭還真是食古不化，寧肯在人前丟臉，也不願將二小姐嫁給你。我瞧著，她比前幾日出落得更水靈了。再長几年，風頭定不亞於你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前未婚妻！」

「趙無雪？」許皓軒挑眉，目光不動聲色掃向不遠處坐下挑選衣樣的兩人。但見她正側目認真欣賞新作的衣樣，眸中清波流轉，慧靜內斂，又抒發傲氣，正頻頻點頭似很滿意。她妹妹端坐在她身側，目光同樣落在衣樣上，不曾挪動分毫，一副聚精會神，但他卻能看出她走神了。

「趙無雪？好熟啊！」聽到許皓軒囈語，納蘭雅詩在腦海中搜尋著這人，半響，惶然道：「是從二品太守趙靖的二女兒？是皓軒哥前未婚妻的妹妹？我前幾日收到他家裡的請帖，據說一個月後的夏至，是她及笄大禮，邀請我去參加大禮后的茶會。」

「及笄啊！」納蘭長歌雙眸一亮，用扇子抵住額頭，朝趙無雪偷取若有所思的一瞥。

「不過，我聽說，這次趙無雪的生辰是她姐姐趙無雙一手操辦的。這麼大的事，趙家竟然也能放心讓她著手去做。哼，也不怕賬本上入不敷出！」納蘭雅詩不屑撇唇，她是性情中人，雖然趙無雙的罷夫壯舉讓她又兩分欽佩，但對方拂了皓軒哥的面子，本著先入為主，她自然站在許皓軒這邊。

一聽這話，許皓軒和納蘭長歌不禁面面相覷，不過兩人眼裡也僅僅有些驚訝而已。要知道，大戶人家操辦兩壽，不單單隻是有能力就好，最重要的是掌權。像四大家族這種複雜的世家，權利是個很誘惑的東西。許皓軒是家中的嫡孫，又有世子身份。許家以後的一切，都已經註定是他的了，他自然不急。但納蘭長歌卻不一樣，他上頭不禁又個哥哥，下面還有個弟弟。不論文韜武略，還是品行良德，都是將相之才。而趙靖雖然是個老頑固，可也不能寵愛趙無雙到任由她捏著家裡的經濟命脈胡鬧。她到底有什麼本事？他們倆都很好奇。

而趙無雪眼瞅著姐姐替她相中好幾套衣裳，似乎很滿意，快要離開的樣子。心中很想去看看那人，卻又怕姐姐超出端倪。咬住下唇，趙無雪掙扎片刻，放棄般道：「姐，我內急，想去如廁。」

無雙瞄了一眼趙無雪，點點頭：「去吧。」若能避開，她也比較放心。

收回心思，納蘭長歌手中的摺扇吧嗒一聲打在納蘭雅詩頭上：「看夠了沒有，該走了！晚一點，還要去香山寺接祖母回家。」

「真沒耐心，以後誰要是嫁給你，算她倒霉！」納蘭雅詩可一點都不給這個二哥面子，指了幾套自己看中的衣服，沖侯在一旁的小二吩咐：「這幾個樣式我都要了，你晚點我讓人把我的尺寸送來。」

「是，不知納蘭小姐這衣裳趕不趕？若是不趕，下月十五再送到府上，不知可好？」小二麻利收好幾套衣樣，恭敬詢問。

納蘭長歌指出一套淺綠羅裙鑲湖綠寶石的衣服：「除了這套衣服這個月底送我府上，其他隨意。」

「是，幾位走好！」小二殷勤將三人送下樓。

經過趙無雙的桌子，清淺目光忍不住移向那人。卻正好對上一雙凌厲兀傲充滿殺氣的眼眸，微微愣神，許皓軒不禁駐步細查，再看時，她卻已經閉上眼睛，渾身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注意到許皓軒的異樣，納蘭長歌一手搭上他肩膀，一邊勾起一抹邪肆笑容：「怎麼？這麼戀戀不捨，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別唯恐天下不亂，上次的教訓還不夠？」許皓軒冷眼橫他一眼，率先下樓。

納蘭雅詩看了看趙無雙，狠狠瞪了眼自己親哥哥，陰陽怪氣的譏諷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皓軒哥交了你這樣的損友，真是遇人不淑！」說罷一腳踩在納蘭長歌腳上。

後者怪叫一聲，想捂腳，又顧忌著自己翩翩貴公子的顏面，只疼得臉都扭曲了還故作鎮定輕飄飄下落，只是心裡不免一番咒罵：納蘭雅詩，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白眼兒狼！休想我下次再借銀子給你！嘶，疼死我了！剛下去，納蘭長歌更是鎮定了，啪嗒一聲打開摺扇，笑得是風流倜儻，器宇軒昂：「趙二小姐，又見面了。幾日不見，小姐越發清麗端莊。」

趙無雪站在木梯下，仰望著漸漸向自己走來的俊朗少年，心噗咚噗咚直跳。被那雙日思夜想的深邃目光一看，頓時羞澀的彎下雪白優雅的脖頸，小巧玲瓏的耳朵也染上一抹羞紅。

「二小姐，別來無恙？」許皓軒微微一笑，清俊儒雅的氣質恍若韻竹。

趙無雪偷偷抬眼瞧著他，香腮粉嫩，嬌滴滴道：「多謝許世子關心，若不嫌棄，世子可喚我無雪。這月夏至，是我及笄大禮，望世子不計前嫌，能夠移尊舍下。」

「多謝二小姐美意，皓軒必定備上大禮，以賀二小姐及笄之慶。」許皓軒客氣笑了笑，側身讓趙無雪通過：「時辰不早了，一會兒我還要陪同雅詩去香山寺，就不多打擾二小姐逛街興緻了，請。」

趙無雪點點頭，緩步搖曳上樓。

待三人走遠了，納蘭長歌才好奇問道：「她及笄之禮你當真要去？我怕趙大人會亂棍將你打出來！」

「再過十日，就是娘親歸寧省親之日，我答應要陪她回去，給外公遷墳。」許皓軒搖搖頭。

納蘭長歌立刻又不正經了，不斷用目光挪揄許皓軒：「看來你是打算來個禮來人不到，可惜了趙二小姐還對你頻送秋波。皓軒吶皓軒，辜負美人恩，可會遭天譴啊！」

好友脾性著實讓許皓軒頭疼，沒好氣道：「這世上，最難消受美人恩！雅詩，別理這個登徒浪子，咱們走。」

納蘭雅詩對這話倒是十分贊同，瞥向長歌的目光里頗是鄙夷，也不等他跟上，自顧與許皓軒走遠了。

被兩人擠兌，納蘭長歌還不以為意，嘿嘿一笑：「可惜了，可惜了，這回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吶！」

而被幾人討論的趙無雪，一掃剛才低落陰霾的心情，蹬蹬跑上樓，剛到門口，掀帘子的手頓了頓。烏黑的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兒，想著，可不能讓姐姐看出自己剛才跟許世子打過照面。可……她剛才還邀請了世子來她的茶會，姐姐那麼痛恨許世子，會不會……

縮回手，趙無雪咬緊牙關，走開幾步，俏臉被猶豫之色佔據，連門帘被掀開了都沒注意。

無雙見趙無雪久久不回，決定去找她，豈料，才掀開帘子就瞧見她愁眉苦臉站在樓梯口：「你埋著頭在那兒想什麼呢？還不快過來。」

趙無雪被嚇了一跳，看向無雙，滿臉心虛：「姐姐，你怎麼……怎麼出來了？」

「你怎麼了？忽然臉色這麼差？」無雙伸出手探在趙無雪額頭，關切注視著她。

「我……我……」趙無雪手腳發涼，不敢看趙無雙的眼睛。

瞧出其中古怪，趙無雙前後一想，頓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薄冰似得眼神恍如罡刀般鋒利：「你剛才碰見許皓軒了？」

「啊！沒有！」幾乎是下意識就反駁，過激的反應反而讓趙無雙試探的問話變成了肯定。

被這樣有壓力的目光看著，趙無雪覺得頭皮發麻，逃避著她逼視的目光，咬唇僵持著。

「趙無雪，你答應過我什麼？還敢瞞著我！」趙無雙臉色沉得更黑了。

受驚似得抖了下肩膀，趙無雪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看向趙無雙，縮著脖子，半響才點頭：「我……我怕你說我嘛，姐姐……對不起，我一瞧見許世子就忍不住……忍不住想靠近他，我情難自禁還……還邀請了他來我的及笄大禮。」

預料之中！趙無雪的坦白讓無雙陰沉的臉色稍有好轉，凌厲的目光卻依然緊鎖著趙無雪：「恩，下次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你不想說可以拒絕，但是一定不能說謊話騙我。」

趙無雪吃了一驚，沒想到趙無雙竟然沒有責怪自己：「姐姐，你……你不怪我擅自請了……請了……」

無雙冷哼一聲，眉宇間滿是嘲諷。她倒要看看，許皓軒臉皮有多厚，還敢再進趙家門！並沒多說：「算了，我們進去瞧衣服，我替你選了幾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