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剖心語舊怨難平,診奇脈新愁又生

103.剖心語舊怨難平,診奇脈新愁又生

宮九心裡一凜,伸出的手緩緩地收了回來「南王?」剛剛的激動歸於平淡,至少表面上已然是一派雲淡風輕,只是雙手握的死緊,骨節處泛著淡淡的白,甚至有些不自覺的顫抖,真的很想問問她到底會怎麼樣,卻害怕的怎麼也開不了口……

他悲哀的發現,不論她對他如何,他從沒想過要她死,即使是聽到她會死,也不行……你還真是下賤,宮九在心裡狠狠的鄙視著自己,又忍不住豎著耳朵聽小老頭喋喋不休的訓斥。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小老頭忽然轉了口風,讓人猝不及防,又有幾分得意「花滿樓是瞎子,又不是傻子!」而且,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小老頭心下嘆氣,宮九性子雖陰,手段卻不高明,真的是他們的對手嗎?太平王想謀朝篡位,至今看來,也僅僅只能是一個想法了,可他怎麼也不甘心,半生奮鬥,怎麼能半途而廢,他不願意,不願意就這樣輕鬆的承認自己輸了,自己永遠技不如人「指不准她的毒早就解了,只是可惜了……」他親自調配的□□,藥效如何他最了解,僥倖解了又怎麼樣,有些人,讓她活著,還不如死了,想到這裡,小老頭心裡就湧上一股快意,如蛇般纏繞著他的心臟,讓沉寂到麻木的心臟急促的跳動起來……

「真的嗎?」宮九沒有仔細的思量小老頭的話,反正,只要她活著,一切就都有迴旋的餘地,就有他帶走她的一天。小老頭狠狠的白了宮九一眼「孫秀青可是明目張胆的住在了花府,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決鬥,一旦敗了,數不清的仇家都會去找孫秀青母子報仇,這麼大的麻煩,花滿樓心性再仁慈,也不會拿花家冒險,除非,花滿樓欠了西門吹雪一個不小的人情……甚至是整個花家,都欠了西門吹雪的人情,比如,西門吹雪救了花家的七夫人和大姑娘……」小老頭頗有些唏噓,宮家的人向來不拿感情當回事,居然能出這麼一個痴情種子,可能,這孩子更像他短命的娘親吧……

「也就你,傻到了家!」小老頭頗有些恨恨不平的意味,他的眼睛轉的飛快,本來還略微有些光彩,如今卻是半分不剩,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烏龜,縮著脖子,隨時準備給別人致命的一擊「還有,那個沙曼在哪裡?」

「不知道……」宮九搖了搖頭,對於沙曼,當初把從那種她救了出來,說不存了心思,任誰都不會相信,如果不是後來的風雨,他大概會真的愛上她「她既然想走,那就讓她走吧。」

「太平王府可不會養吃裡扒外的東西!」小老頭被宮九灰心喪氣的模樣一激,立時一掌劈了過去,擦著宮九的臉險險的打在柱子上,分毫之間,內力竟沒有一絲泄露「包括你!」

「我知道了。」宮九能感覺到冷冷的風擦著臉頰飛過的痛,本就黯淡眼睛此時就如同黑洞,比花滿樓還無神,彷彿死了一般。

花家別莊的客房外,花滿雲正緊張的踱著步子,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屋內,又很快的低下頭去,握著劍的手已經汗濕,滑膩膩的一片。房門響起了輕輕的吱呀聲,花滿雲應聲抬頭,葉星士皺著眉頭,低聲的和水溶說著什麼,見花滿雲看過來,葉星士搖了搖頭「若是宋問草還在就好了。」

「可恨!」四大神醫中宋問草最擅解毒,卻因著鐵鞋兄弟無端喪命,先有毒瞎花滿樓之仇,後有害死宋問草之事,就是已經殺了他們,也難解花家之恨,花滿雲之恨!

「不過倒也不是無法,我觀這位公子脈象,近幾日倒是好了些,許是新的湯藥有用也未可知。」葉星士百思不得其解,從脈象來看,這幾日他日日問診,總覺得這脈象古怪的緊,幾乎是判若兩人,可看面相,分明還是那位公子,他雖不是多事之人,看花家上下的陣仗,還是要多問兩句「花公子,在下有些事,可否斗膽問一下七公子夫婦?」

「自是可以。」葉星士只知養病的是黛玉的師兄,具體情況,自然是要問花滿樓和黛玉的,花滿雲略微沉吟,便應了下來「七弟和弟妹今日應在府內,葉神醫請隨我來。」

江南極少下雪,即使冬日裡最冷的時候,也不過是薄薄一層冬雪,落了地,就化作了水,一滴一滴的從屋檐和廊上落下來,叮叮咚咚格外的溫潤,如玉一般打動人心……黛玉今年似乎特別怕冷,早早的就裹上了滾著狐狸毛的絲棉小襖,抱了手爐和孫秀青坐在屋裡,臨著窗子看外面幾個小丫頭和晏晏在院中玩耍。

「晏晏這小傢伙,一到冬天,倒是越發活潑了……」黛玉笑著瞟了一眼懶洋洋的打著瞌睡的小白,捂著嘴打趣。

「這小東西聰明的緊,仔細它聽見了撓你。」孫秀青的肚子大了不少,坐一會兒便覺得腰上酸困的厲害,背後靠了靠墊,半卧在榻上,手裡捻了綉繃子,也不停手,只抬眼看了趴在爐邊小床上的小白,強撐起一片笑意「這兩個小東西倒也有趣,尤其是小白,連名字也有意思,倒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晏晏本來是要叫雨深的,當年七哥哥剛晏晏送過來的時候,我父親剛剛去世,滿心滿眼都是凄苦,晏晏也沒了母親兄弟,總覺得物傷其類,起的名字也凄涼,還是七哥哥說太悲切了些,便改了晏晏,言笑晏晏,總會開心一些。」再提起當年的舊事,黛玉已經沒有那麼難過了「小白來的時候,想開了很多,起名字純粹隨了本心,反而像我的小時候。四妹妹還笑我,小白這名字可不像林姐姐這樣的人物取的。」

「我倒覺得,小白比晏晏好聽多了。」孫秀青琢磨了片刻,便笑了「世間的東西,大家都好分個雅俗,好像這陽春白雪比陽春麵平白高出了幾個檔次,卻不知大俗即大雅,旁人覺得俗,咱們倒覺得好看的緊。」

「可不是這個理兒。」黛玉也笑了,她本覺得孫秀青和她師姐妹一樣,是個不好相與的,處多了,反覺得她性子疏朗,倒也沒有那麼拎不清「這綉繃子你攥著有半天了,到底這一針要下到哪兒呀?」

「我也不知道……」心不在焉的孫秀青乾脆一個用勁兒,把綉繃子拋到了小白的窩裡,嚇得它立刻跳了起來,橘色的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對著綉繃子轉了兩圈,就毫不客氣的伸出爪子一腳踩了上去,上好的鵝黃錦鯉如意紋綉鍛就被它生生毀了「讓我舞刀弄槍可以,讓我拿繡花針,可真是難住我了。」她自嘲的笑了「和七夫人比,我們全都是粗人了……」

「你瞧著我舒服,我何曾不羨慕你。」黛玉歪著頭,淺淺的酒窩軟軟的全是笑「這些日子,越發沒有趣了。」

「這倒是好辦,開了春讓七公子帶你出去走走,只別到時候,你又捨不得離開家了。」孫秀青的目光落在院門口,不一會兒果然見花滿樓走了進來,晏晏直接撲了過去,也不管自己滿身的泥水,像貓兒一樣在花滿樓身上爬來爬去。

「晏晏快下來!」黛玉坐正欲起身,就被花滿樓用空著的手按住了「不礙事的,你先歇著。」花滿樓輕手輕腳的把晏晏放到了小白身邊,小白立刻把頭蹭了上去,枕著小白的肚子,毫不在乎小白冰冷的毛皮,還極為舒適的蹭了蹭「西門夫人來得正好,今兒有信傳過來,說西門莊主他們還有三日就回來了。」

「當真!」孫秀青立時跳了起來,驚得黛玉差點叫出來,她的臉上充滿了喜悅的光芒,兩隻手扶著肚子「寶寶,聽到了嗎?爹爹回來了,爹爹回來了……」她的聲音一點點哽咽,眼角也有隱隱的淚花,竟然比知道那場比武的結果還要激動,過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多謝七公子,對了,玉兒,我先回去了,他回來了,回來了……」

「客氣了。」花滿樓讓人把孫秀青送出去,轉身便進了內室凈手,換了一件衣服才出來「葉神醫想見你,可能是想問你師兄的事。」

「我知道了。」黛玉已經讓人抱了小白起來,給晏晏擦乾淨,收拾妥當了,還叫了雪雁過來不知道吩咐什麼,也不管花滿樓說了什麼,只一個勁兒的應了下來。

「你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嗎?」花滿樓走到她身旁坐下,一手扶著黛玉的肩膀。黛玉握了他的手,放在膝上「聽到了,葉神醫要見我,沒事的,不是還有三哥嗎?」

「聽到了就好。」花滿樓食指微屈,敲了敲黛玉的腦袋「想四妹妹了?」

「嗯,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好不好。」

「林姐姐,我回來了!」黛玉話音未落,就聽到有人叫她,錯愕的抬頭,便看見惜春衝進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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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玉樓春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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