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箭毒木的消息
?「第一次遇見她時,我正在書院中看畫,輪椅沒有固定住,順著一處滑坡就滑了下去,我正手忙腳亂間,她伸出手扶住了我。當時她扮作了男裝。」沈逸風笑了笑,從第一面說起,「可惜我有眼無珠,認不出她的身份……」
「而後是黛山大雨滂沱那一日的相助,被宋硯用藥迷暈了掉下了山崖的,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那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失血過多,一根樹枝從腹部穿過……」
「當時加上醫治腿。」沈逸風笑了笑,「也她助我良多,我卻幫不上她。她已經救了我四次,這次我們來到海安,也是為了去瓊州取一味葯來治我的腿疾。」說到這兒,沈逸風也已經基本把自己這一路上的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好友說了清楚。
王兆銀一臉唏噓,沒想到自己這個好友一路發生了這麼多驚險的事情,如果不是李姑娘,想必好友現在也不能平安的坐在自己的面前。
「這個李姑娘是什麼來歷?怎麼會如此好的醫術,竟然能夠斷的出這正德大師才斷的出的毒,竟然還能夠解開。」
「黛山不是富家小姐,她在很小的時候被一位老神醫收養了,然後就一直被教養在神醫的名下,前段時間神醫過世了,她才出了寨子。」沈逸風下意識的向好友隱瞞了李薇竹是謝家女的身份,倒不是信不過王兆銀,如果信不過,也不會和他說自己這一路的遭遇。只是現下既然李薇竹不想相認,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沈逸風一路上見著李薇竹醫治了多少的病人,也從白芨的口中知道了李薇竹的舊事,她不過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卻在醫道之中投入了這般的熱忱,每當醫治好一個病人,她會露出會心淺笑,炫目的讓他也勾起唇角。
「不過這毒,是她的乾娘交予她的。」沈逸風說道,想到了李志庭,端起了茶盞,「我在她的乾娘面前流露出了求娶之意。」
「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這事在書裡頭是不少見,少見的是身為男子,要給女子報恩,以身相許。」王兆銀同沈逸風說笑,說完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正色說道,「靈涵,李姑娘不是一般人,不需要所謂的以身相許,你若是開口,反而是讓她為難了。」
「是。」沈逸風說道,「當時一口被回絕,我心中詫異。」
王兆銀覺得有些好笑,他自然知道這位好友在京都里是眾人眼中的佳婿,沒想到李薇竹竟是一口回絕了沈逸風,心裡對李薇竹越發敬佩了。
「我才知道,我不是銀票,怎能人人都喜歡?府里又是一攤子爛事。難怪別人瞧不上我。」沈逸風笑道,不過若是他當時沒有突兀地開口,沒有李薇竹的拒絕,或許他也不會起了對她的遐思。
「你又太過於自貶了。」王兆銀搖搖頭,下了結論,想到了自己未求娶段清之時,也是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倒也能夠理解沈逸風。
想到了這一重,王兆銀就問道:「靈涵,你對李姑娘是動了真感情嗎?你能確定自己不是因為感激而對黛山姑娘充滿了好感嗎?」其實在聽了沈逸風家中的這些齷齪事,再加上李薇竹這一路的傳奇,使得王兆銀心裡隱隱覺得沈逸風並不是最適合李薇竹的,因為李薇竹這樣的女子不該被束縛在世家的後院里,而是應該像鵬鳥一樣翱翔於藍天之上的。
沈逸風正色道:「現下自然是心悅之。」心悅到,想到若是他再次開口求娶,若是只得到她的拒絕,心尖兒都會隱隱發疼。「只是,我擔心,若是再次求娶,她仍會拒絕。」
就算沈逸風不良於行,也是王府世子,俊秀的面容,滿腹的詩書,哪一項不能吸引一大片的女子來?
王兆銀看著沈逸風黯然的表情,王兆銀也明白,自己的好友是真的動了心的。當即勸道:「我見李姑娘也不是對你全無感覺的,只要有你在的情況,她就算是和別人說話時,也會下意識的關注著你的動靜,這可不像是一個對你全無感覺的女子做出來的事情。」
「潤然,你不懂。」沈逸風的聲音有些苦澀,「她想過的是簡簡單單的生活,求得是醫道上的臻於極致。」身為棄女,她明明渴求親情,她覺固執地喊謝家二夫人喊華夫人,她不需要那些榮華富貴,不需要那些勾心鬥角,只消在自己的一小方天地里歲月靜好。
王兆銀笑了,「你竟是鑽了牛角尖,她想要什麼日子,難道你不能給她?」
沈逸風心中一動,卻道:「只是京都里…」想到了京都裡頭的事情,沈逸風捏了捏眉心,麻煩的還有李薇竹的身世,想到這些便覺得頭疼。謝二夫人這些年的執念,當年棄女的真相,那個心懷鬼胎的貝思怡。
「若是你連護住她的決心都沒有,她又怎會下定決心跟著你?」王兆銀反問道。
沈逸風聽言身子一震,李薇竹所要的不過是一小方自在安寧的天地,他難道為她撐不起?
想到了這裡,竟是豁然開朗,對著王兆銀說道:「多謝潤然點撥。」
王兆銀對著好友擺手道,「說不上點撥,只是我求娶清兒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的心情,都是過來人了。不過就算有一天,李姑娘同你成婚了,你一不要弄些其他的女子,二不要把她束縛在後院里,若是這樣,我就瞧不起你了。」
沈逸風心中揣摩剛剛王兆銀所說之話,聽到王兆銀說到此處,鄭重點頭,「這我當然知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只要黛山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一生只會有黛山一個女子,絕不再娶。她學醫十餘載,有如此本事,我怎會讓她放棄了?她喜歡醫術,我便陪著她去尋名師,尋孤本。」
王兆銀聽到這番真情流露,剛想笑著調侃幾句,抬眼就見到段氏和沈逸風朝著這邊走來,當即也停住了嘴。
沈逸風當然也看到了李薇竹二人的到來,雖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話李薇竹聽不見,可是還是有些不自在。
李薇竹耳朵伶俐,卻只聽到了末尾,以為從瓊州島回去的路上,沈逸風要和自己去尋孤本,便對他淺笑。
王兆銀見著李薇竹的笑,也笑了出來,只把李薇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才把手放在沈逸風的肩頭,「好了,我得去衙門了。」
段清小跨步跟在夫婿的身後。
轉眼間,沈逸風和李薇竹一行人已經在王兆銀府中住了三四日。在王府的每一日,都過得是舒心自在。期間,李薇竹也將八段錦的口訣和起式都毫無保留的教給了段氏,段氏學的用心,加上身體也是穩定,並無大礙,李薇竹一直記掛著沈逸風身體中的餘毒,所以這一日用早飯後,李薇竹就和沈逸風提了一下出發去瓊州的事情。
「靈涵,我們在海安也耽誤了不少時日,雖然你身體中的毒素已經去除七八,可是畢竟毒素還殘留在你的體內終究是不太好的。況且也打擾了王大人不少時日,現在段夫人的身體已經穩定住了,我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們還是早日啟程的好。」想了想又說道,「等到在瓊州島尋到了箭毒木,再回海安就是,我還有教她八錦圖。」
「黛山說的有理,我會找時間同兆銀兄說一聲,要是沒什麼問題,我們就儘快啟程。」
王兆銀來到這裡之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幕,男子與女子對坐在長桌兩側,旁邊茜草和白芨側立。女子低聲說著什麼,男子含笑頷首。
「兩位在說些什麼?可否讓我也聽一聽?」王兆銀含笑高聲說道,一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安寧的氛圍,沈逸風轉頭一看,就見王兆銀一臉促狹的表情看著自己。
王兆銀此人,表面看起來很是成熟穩重,辦事雷厲風行。可是熟悉了起來就會發現,在好友知己和家人面前,在生活中,王兆銀並不嚴肅,為人洒脫風趣。
李薇竹在府上也住了三四天,也是有些了解到了王兆銀的性格的,面對王兆銀的打趣,只能夠裝作沒有看到。
沈逸風忙開口道:「我還正想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卻不請自來了。」
一聽到有事情要說,王兆銀就收斂了笑意。
「我和黛山二人在海安也耽擱了不少時日,之前我也和你說過,原本我們幾人來到這邊也是為了去瓊州島去尋找一味藥材的,現在嫂夫人的身體也已經穩定住了,也是時候啟程了。」
「靈涵去瓊州是要找什麼藥材,我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沈逸風說道:「我們是去尋箭毒木。」
王兆銀神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就是那個被人稱為見血封喉的箭毒木?」
李薇竹見王兆銀竟然聽說過箭毒木的名頭,先是一愣,接著問道:「王大人知道這種葯毒?」
「略有耳聞,因著前些年一場大火,現只留下了一小片,所以想要這葯毒很難。」王兆銀皺著眉頭回道,似乎沒想到好友要去尋的藥材竟然是這個毒物。
李薇竹也知道箭毒木的難得程度,不然化骨散也不至於稱為無解的劇毒,只是因為其他兩味藥材雖是難得,但是只要家中有些勢力或是有機遇總會得到,但是這最後一味葯,太難得,而且就算偶爾得到,也是畏懼其毒性不敢配藥的。
「其實說是葯毒,實際是□□還差不多,這種□□只要接觸到人畜傷口,就會使中毒者心臟麻痹,血液凝固,已至窒息而亡。」李薇竹解釋說道。「所以這箭毒木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只是大家不知道的是,這箭毒木如果用的好,也是難得的解毒良藥,也就是俗話說的以毒攻毒。」
「我知道你要箭毒木肯定是用來治病的。」王兆銀說道,「只是,這箭毒木留了一小片,恐怕不會給你們。」
「我乾娘認得瓊州島上的上官大夫。」李薇竹說完之後,見著王兆銀仍然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