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血玉聖獸
雖然昨晚直到月上東頭才睡,但曲雅曦仍感覺精力很充沛,身體似乎比平時最佳狀態還輕盈。她想了半天沒琢磨出來怎麼回事,最終自侃,將之歸結於昨晚吸了半個晚上的月光。
早飯還是她做的,無言在餐桌上有些沉默。她一臉淡然,彷彿昨晚的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摸不准她還是不是不高興,因此他沒敢和往常一樣大嗓門。
其實,如果不是有時揭下人皮面具,看到鏡子里自己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他真的把自己融入一個怕徒弟的老頭的角色中去了。每次貼上面具,再面對著她,他的性格就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感覺很自然。
兩人毫無交談,不聲不響地吃完早飯,無言偷偷瞥了她一眼,見她直接起身回自己房間,就忍不住了,「咳,乖徒兒,今日不做實驗了嗎?」做實驗這個詞還是曲雅曦教給他的,叫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曲雅曦回過頭,定定地直視他,「師父,徒兒是今天晚上就離開的人了」
「咳……」無言有些尷尬,眼神微微一撇,躲開了與她對視的目光,「那個……為師的意思是,你要什麼東西,為師都會給你準備好……對了,你帶上送給三個門派的禮物」他突然想起要事,面容一下變得很嚴肅,手中眨眼間出現三個紅底金絲的小盒子,上面花紋繁雜,讓人分辨不清那繡的是什麼。
她挑了挑眉,伸手去接那三個小盒子,感覺手猛地一墜,毫無準備的她差點把東西扔出去。
好沉!這是什麼,怎麼這麼重?她一時有些咋舌,看上去挺普通,實則分量足得很。
有些疑惑地看向無言,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擺擺手,示意她回房間吧。她只好嗔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屋。因為她的心思一直在那三個盒子上,所以沒注意到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無言眼中的那抹擔憂。
回到房間,她立刻打開其中一個盒子,一枚朱雀形狀的血玉雕靜靜地躺在金絲鍛軟墊上,沒有平時看到的玉的溫潤柔和,相反,她竟能從中感受到一絲血煞之氣。她沒察覺到的是,她的眼睛在看到朱雀的那一刻起,被血似的艷紅色慢慢浸染。
再打開另外兩個,同樣是血玉,分別是青龍,白虎的形狀。三隻血玉聖獸一起露面的結果就是,血煞之氣如驚濤駭浪迎面翻滾而來。
她的血液瞬間沸騰般跟著翻滾起來,「哼……」她忍不住悶哼一聲,迅速一揮手把三個蓋子一塊兒蓋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清涼的空氣。這三個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內心會躁得想殺人?
隨著體內的煞氣越來越重,她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迅速被完全染紅,頸部顯現出艷紅的藤蔓,延伸至左肩部位,不斷生長,抽長,花苞開了一點縫隙。心頭那抹咆哮著的嗜血之意無論怎樣都壓不下,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
朦朧間她一掌打翻了其中一個盒子,「嘭」,一聲悶響,卻不是那種珠圓玉潤的脆響,但讓她有了一瞬間的清醒,她如溺水之人看到繩子般,立馬抓住那一瞬,原地運功,引來一股自然之氣,硬生生劈散那殺人嗜血的慾望。
眼中的嗜血紅色逐漸消失,最終恢復了一片清明。她一下脫力,癱坐到地上,頭垂著,呼吸很重。
過了大約一刻鐘,她才抬眸去看那塊兒血玉雕,掉落出來的是朱雀,幸而它身上的血煞氣還少一些,對她的影響也就相對小了一些。沒有摔壞,這真的是血玉嗎?將血氣如此之重的東西送給三個本來就走火入魔的人,不是間接弄死他們嗎?
她想起意識模糊時聽到的那聲悶響,伸手直接把地上的朱雀撿起來,狠狠摔在地上。
「嘭!」更重的一聲悶響,血玉毫無損傷。看來她沒有聽錯,這不是血玉落地的聲音,至少,絕不是普通的血玉!
仔細觀察手中的朱雀,不放過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通體殷紅鮮艷,似血液在裡面流動,讓人有一種錯覺,這朱雀是鮮活的。終於,她發現了一小點污漬,因在刻痕處,所以極不容易被發現。
她取出金針和玻片,輕輕刮取那點污漬,將玻片放在白紙上,那點東西呈黑色,碾壓了一下,有種滑膩感。似曾相識,她的心裡冒出這麼個詞。
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思索間眼睛無意瞥到醫架上放的她昨天取的小白鼠的血,瞳孔猛地一縮,終於知道這是什麼了,這是……已經幹掉很久的血!
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似曾相識了,三年前,那個黑色的書箱,上面覆蓋的,厚厚的居然全是乾涸的血!
想起那時無言的舉動,那般緊張,為什麼?呵呵,這又是什麼陰謀?
她嘴角勾著完美的弧度,眼神卻冰冷無比,把玩著手中的朱雀,回憶無言昨晚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突然,她的笑頓了頓,「解救」,她抓住了這個詞,無言要她去解救那三個人,還把這血玉送給他們。
解救?呵呵,你能這麼好心嗎?她嘲諷地笑了笑。
她一直都知道無言的脾氣,除了三年前替她解毒,這三年來,對來到雲荼谷的人,無論是尋醫問葯,還是無意間闖進,都是殺無赦。一開始,她還在提防,怕他會不會哪天也把她殺了,但是,沒有,她一直活的好好的。而且,無言有時似乎很怕她,不是那種恐懼,更像是……敬意,沒錯,就是敬意,連她都不明白為什麼。
那這裡的解救,不會是送他們上天堂的意思吧?呵……她感覺有些好笑,記得當時她和無言在說天堂時,他居然相信世上有天堂和地獄,相信有鬼神的存在,想想就覺得挺好笑的。
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了,真的是送他們去天堂啊……
殺人,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如果現在她還在曲家,早該接受繼承人的訓練,考核,考核中就有殺人這一項吧,這樣看來,無論在哪都要過這個坎。
那這些血玉呢?泡入他們的鮮血中嗎?
看著這些血玉突然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這些,是要用多少血才能染成這個樣子?
門外的無言目光閃了閃,眼神一時晦暗不明……
收拾好東西,陪無言吃完最後的晚飯,曲雅曦放好盤纏,牽出馬來,才向無言告辭「師父,徒兒馬上就出谷了,您自己,注意身體。」
無言默默看了眼夜空,今晚夜色很不好,明月早被黑壓壓的濃雲遮住,天地間有著沉悶的壓抑感。
他緩緩開口:「記住,切勿暴露身份」
「是,徒兒記住了」她單膝下跪向無言行了一個大禮告辭,才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至於為什麼非要晚上離開,因為只有晚上在月光下,雲荼谷迷宮般的路才會顯露出來。但是今晚,似乎不是個出谷的好日子,可曲雅曦不怕,她有很強的馴化動物的能力,比無言只強不差。
在無數螢火蟲的指引下,她過了雲荼花海,想起三年前第一次看到它們時被迷戀,然後三年來終日與其為伴,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它們,還有,師父……留戀地又回頭看了良久,才策馬追上前面引路的螢火蟲。
待她走遠了,被無數螢火蟲包圍的無言才出現在雲荼花海入口處,凝視她離去的方向。半晌,一閃身,消失了,獨留下聚集的螢火蟲慢慢分散開,重回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