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逼入死角
一連三天,牡丹果然沒有出現。王大海和其他捕快每天巡視三次,從也不開門看他死了沒,只是例行公事般喊一句,「吃飯了。」然後轉身就走。
為了節省體力,這三天秦威一直在閉目養神,按時吃藥(其實他也沒其他事可做)。雖然他的腿還是不能動,但手已經能抓住身旁的蟑螂了。他已經想好了,如果沒人搭救,剩下的兩包葯,他就和著蟑螂吃下去,挨到沒藥,沒「食物」的絕境再說。存著希望,總比絕望強。
再說難得一個人能活兩世,如果兩世都沒吃過高蛋白,無污染的食物,貌似有點虧。
不過轉念想想,據說蟑螂身上很多細菌,他又怕最後落得個細菌感染而亡。
這樣胡思亂想著,秦威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第一次聽到牢門打開的聲音。條件反射般,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捕快已經打開了牢門,右手持大刀,打量著他,而他的身後,站著兩個拿著弓箭的捕快。
「小心!」秦威大叫了一聲。
電光火石間,老頭的左手一抬,袖口中居然飛出一把匕首,直插年輕捕快的胸口。
秦威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見一支箭飛向老頭的胸口,他來不及尖叫,就聽「嘭」一聲,羽箭斷成兩截,那把砍斷羽箭的大刀像認識路一下,直插另一個捕快的胸口。
「小子,不錯,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救你的?」老頭嘿嘿一笑,也不去查看另外兩個捕快死了沒,直接走到嚇傻了的秦威身旁,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糟了!」他的臉色瞬時變得非常難看,匆忙扶起癱坐著的人,焦急地問:「你還能走嗎?」
「恐怕不行。」秦威苦笑著戳了戳自己的腿,他知道扶著他的人就是獄卒口中的王叔了。
「王叔,恐怕我以後都走不了了。」雖然他的腿並沒完全失去知覺,但以他的醫學常識判斷,估計是被打傷了脊椎神經。即使能出去,以當下的醫療水平,他大概要成溫瑞安筆下的無情了。
見秦威走不了,王大海也沒廢話,直接背起了他。「沒事,我家丫頭醫術可是數一數二的。」雖然他語氣輕鬆,但秦威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緊繃的肌肉。
走到牢房外,之間桌上擺著四個杯子,旁邊還有一個酒罈,他終於明白王大海那句「糟了」是怎麼回事了。
想來,王大海知道他已經彈盡糧絕了,所以決定迷倒另外三個獄卒,把他救出去。可沒想到,沒有人著他的道。除了死了的兩人,桌上只有幾隻空酒杯,顯然還有一個人去報信了。頓時,秦威也緊張了起來。
「小子,沒事的。這麼多年都能化險為夷,不差這一次。」見自己故作輕鬆的語氣並沒緩解氣氛,王大海繼續問道:「你還沒說,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秦威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雖然他知道饅頭和水應該不是牡丹帶進來的,但他也沒想到王捕頭是另一個保護他的人,畢竟是他對其他捕快說,牡丹不是簡單的女人。直到剛才,當他看到那兩個捕快的箭頭不是對著自己的時候,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切的事情也解釋得通了。
他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口,估計被逼供已經不止一天了,作為老捕快,他當然知道他傷在哪,可以安排他住哪間牢房,當然也可以趁死牢沒人的時候,事先準備食物和水。至於下了葯的飯菜,他故意放在他夠不到的地方,每天由他親自送三餐,阻止其餘三人查看他的身體狀態。
不過既然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為什麼牡丹還會進死牢看他?因為他們是兩伙人,還是因為——「牡丹是您的女兒?」秦威脫口而出。
見王大海點頭,他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驚訝。是什麼樣的恩情,讓他寧願女兒被**,又是什麼樣的過去,讓一個捕快的女兒淪為妓女?再怎麼說,捕快也算是國家公務員了。
「你傷得太重,我只得讓牡丹進去瞧瞧你,這是她的命!」他沉痛地說著,「今天的事是我疏忽了,恐怕得搭上這條老命了,牡丹的醫術再好,也是個女孩子,還有天浩,以後的事就靠你們兩個了……」
他的話沒有說完,原本的安靜被衝天的火光所代替,手持刀劍的捕快們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王捕頭,果真是你!」身著官服的男人一臉怒容,「枉本官這麼多年一直這麼信任你!」
「大人,秦威的腿已經廢了,看在我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
「你說可能嗎?」縣令大人一聲冷笑,旁邊立馬有人湊了上去。
「大人,多虧您明察秋毫,不然我們都被這姦細騙我,我看呈上刑部的公文應該改成他倆合謀……」
「非也,非也!」縣令的臉上多了一絲陰狠,「是他們仨,不要忘了我們的名妓牡丹姑娘……」
「你!」王捕頭的臉色瞬時變了,卻依然沒有放下秦威,沉聲道:「牡丹只是一青樓女子……」
「真的只是青樓女子嗎?那王捕頭是不是也想玩玩她?」趙縣令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可原本洋洋得意的他在聽到手下的報告后立馬怒容滿面,一巴掌甩上了隨從的臉,「飯桶!怎麼會著火的!」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怒吼,西邊的街道火苗亂竄,染紅了一大半的天空。
王大海舒了口氣,偷偷把一塊玉佩塞在了秦威的手中,沉聲道:「大人,我知道今晚我們難逃一死。現在,我只求做個明白鬼。這幾年,我一直盡心儘力為你辦事,自問從未露出任何破綻,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不錯,你確實盡心儘力,身份也掩飾得極好,甚至沒和女兒見過一次面,和這小子也沒任何牽扯,可惜,只怪你太盡心了。你不貪財,也不貪戀女色,我當然會想,你圖謀的是什麼?幸好有人看到你痛打輕薄牡丹的紈絝子弟,給了我一些啟示。」
趙縣令一臉得色,他調查了幾年,即使知道了牡丹與王大海的父女關係,卻還是查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直至某一天,無意間聽人提起十四年前,發生在京城的一樁血案,才發現了條升官發財的門路。「來人哪……」
見他想下令眾人動手,王大海急忙追問:「即使你發現了我和牡丹的關係,可你是怎麼知道秦威就是當年的遺孤?」當下,他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
「我現在才知道,而且還是你親口告訴我的!」縣令得意地笑著,「本來我還想著,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你說出真相,看來現在不用了。」他對手下揮揮手,可惜在場無一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