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別恨我木樨 致命傷
姜木樨一步一步的在樓梯上踏著,蜿蜒而上,可是那麼輕易的就找到了爸爸的病房。她站在門前,手卻有千斤重,怎麼也舉不起來去敲那個門。
可是要走嗎?那腳也有千斤重,怎麼也移不開一步。
有那麼一剎那,她竟真覺得會這麼永遠下去,不敢靠近,又捨不得離開。
可是怎麼會有永遠呢?該來的總要來,怎麼躲也躲不掉。門從裡面被拉開,她來不及閃避,直直對上裡面那人。
喀「你是木樨吧?」一個面容慈祥的中年婦女,親切的問。
「是……啊。」
她結結巴巴的說。
爹「你可以叫我趙阿姨。」那人微笑。
「你來看爸爸嗎?」她又輕聲問,「不過他剛剛睡著,如果你有空能不能陪我去趟他家?我要去幫他拿些生活用書。」
姜木樨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
「爸爸,他……沒事吧?」
「人老了,自然身體各處都不靈便了!」姓趙的阿姨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嗯。」低聲說。
一路上絮絮叨叨,不過是趙阿姨一直在問長問短,姜木樨沉默著。
她說:「我不知道爸爸一直在這裡!」
趙阿姨說:「不是,並不是一直在這裡,之前我們在C城,搬到這裡不過三個月!」
「是嗎?」她詫異,「為什麼?」
趙阿姨笑起來:「木樨,聽說你的孩子有七歲了。「是啊。」她不明其意。
「那你怎麼不明白你爸爸的心呢,他愛你,所以要搬來這裡啊。」
姜木樨這才恍然大悟。
「聽說你在這裡,我們就過來了!」她停下腳步,拿出鑰匙開門。
「你們?」姜木樨腳步頓了一下。
「木樨,你也是成年人了。該不會不理解你爸爸吧?」
趙阿姨倒是坦蕩,甩了甩手上的鑰匙,對她說。
「我……」她說,「只是沒有準備!」
王清朗沒有告訴她,她的爸爸續弦了的事情。大概是怕她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爸爸的家位於城中,在高級住宅區內的十二樓,整整的一層樓。房子很大,只是看起來空空的,一件多餘的方小說西都沒有。
趙玫看過姜木樨的疑惑:「人越老,越發現自己的生活所需其實很少。所以,我們也沒置辦多餘的方小說西,只留下必需書。」
「原來是這樣!」
趙玫邊收拾方小說西邊說,姜木樨自己走到電視牆邊的立櫃旁,裡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其中有姜山嶽年輕時候,穿著警服颯爽英姿的照片,有和趙玫親密的合影,媽媽的身影不見了。她靜靜的立著,心裡十分難過。
趙玫見她有一會兒沒說話了,就從卧室里探出頭來。看她不言不語的立在木櫃前。心裡明白她想的是什麼,走到她身邊去,向她指了指後面的那面牆:「木樨,你的爸爸從來沒有忘記你,也沒有忘記你的媽媽,你們永遠在他的心裡!」
那面牆上,掛著一副他們一家三口的超大的照片,姜山嶽在左邊,江思婧在右邊,夾在中間的是笑容燦爛的姜木樨。
那個時候。她才十歲,爸爸媽媽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眶,原來爸爸一直沒有忘記他們,不然也不會把他們的照片掛在最顯眼的位置,她一步步的朝照片走去。
「木樨,你和媽媽不要怪你的爸爸,他走到今天,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不要怪他!他也很不容易,他好多次都是命懸一線。這麼多年,他就像是走在鋼絲上一樣!」
說話間,兩人又回到了醫院,走廊上碰到認識的護士,護士小姐和善地對她說:「姜先生剛剛換過點滴,現在又睡了。」
趙玫禮貌的向她道謝:「謝謝你。」
走到門口,趙玫將手中的方小說西遞給木樨:「兩個人太吵,你先進去吧,我在外面等著。」
說著就訥訥的坐在長廊上的椅子上了。
房門沒鎖,手一推就開了。這是一間單人的病房,姜山嶽的病床靠著窗。開門的聲音很輕,並沒有把他驚醒,他掛著點滴,仍在睡。
心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線纏住了,一步步的靠近他,那線就一寸一寸的收緊。
姜山嶽躺在床上,黝黑的臉容此時蒼白而瘦削,睡夢微微蹙眉,顯然是因為胃痛。十多年裡,她每天都在想爸爸的臉,現在終於可以見到了。手指輕輕的劃上他緊皺的眉頭,然後刷過睫毛,想像著如果爸爸清醒著,這雙眼睛里一定是慈愛而嚴肅的,永遠會對他微微笑著。
女兒是爸爸的心尖寶貝。
她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用臉頰去磨蹭他的鬍鬚橫生的臉龐。想象著自己還小,自己還是那個被爸爸寵壞了的小孩。
眼淚不知怎麼的就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再也止不住。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溫柔的抓住。
「木樨……」蒼老的聲音輕輕的喚她的名字。
姜木樨的眼睛被水光模糊了,仔細的端詳著爸爸的樣子,他老了,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了,眼角也耷拉了。
姜山嶽同樣在端詳著姜木樨的樣子,他的女兒,長大了,已經快三十歲了,他的外孫,都已經七歲了。
「爸爸,我來看你來了!」
所有的埋怨,所有的不滿。都在看到爸爸的第一刻煙消雲散。
「木樨,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一去不復返,讓你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清朗都對我說了,是爸爸害你的!」姜山嶽摟著姜木樨,老淚縱橫。
「爸爸,你不要這麼說,只要是做你的女兒,受什麼苦我都願意。我願意!」
最後的報告做完了,高耀輝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姜木樨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於是一天早上,他對她說:「溫小姐,你可以走了!」
「是真的?」
她本來做好了八年抗戰的準備,高耀輝突然大度,她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當然是真的,我高耀輝言出必行,你幾時見我反悔過?」他攤攤手,面色倒是不好看。
喀只要他放自己走,臉色難看就難看。
說實在話,雖然高耀輝在生意場上,過於精明和狡猾,不過對女人,說過的話倒真的是全部兌現了的。這一點,姜木樨再明白不過了。
他說放自己走,意味著自己真的可以離開了。她歸心似箭。
踴「謝謝你,高總,我知道我無以為報,真是太感謝你了。」她感激的說。
「你謝我?」
高耀輝偏著頭,食指點在太陽穴上,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當然!
「不打算還了?」他突然滿含深意的說。
「還不起,所以就不打算還了。」
總不至於讓她在長勝世代為奴吧……她做不到。
「你可以以身相許,」高耀輝突然站起身,俯在她的耳邊說。距離太近,姜木樨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這個我一點兒也不介意!」
「高總,我先走了!」
再留下去,不知道高耀輝還會說出什麼來。三十六計走位上計,她騰的站起身來。
一雙手狠狠的鉗住了她。
「想走?沒那麼容易!」
「高總……」
「叫我耀輝。」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高耀輝不耐煩的打斷了。
「高耀輝。」
她舔了舔嘴唇,不適的說道。
「叫我耀輝!」他再說了一遍。
「好吧,耀輝,我已經三十歲了,我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你向來視女人為衣物,當然也不介意多我一件少我一件,而且我這個衣服肯定還不合身。所以,不要為難我了。」高耀輝可能是涉獵太廣,什麼也不放過,不然不會對比他年紀大的有孩子的女人動心。
這一點,姜木樨深信不疑。信他喜歡自己,才怪!
「我是真的喜歡你!晨曦,嫁給我吧!」
她喚他的名字,高耀輝似乎受到了鼓舞,手滑到了她的腰間,一環,在她的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他的火熱的氣息,在她的頸項里遊走。
「可是我不愛你。」
她不適的扭動身體,他逼她發狠。
本來她不願意說這麼傷人的話的。
「那你愛誰?項擎北嗎?我哪一點兒比不上他?」高耀輝果然受到了刺激,鬆開了環住她的手,大吼大叫。
姜木樨還是第一次看到高耀輝急紅了眼。
「高耀輝,你還記得楊小艾嗎?楊小艾!」
高耀輝以為她是故伎重演,好脫身而去,不上她的當:「少跟我提楊小艾,今天不跟我說清楚,你休想脫身!」
「高耀輝,你這個笨蛋,你有眼無珠,你知道褚安心嗎?褚安心就是楊小艾,就是楊小艾,楊小艾!」
她忍不住也大吼大叫起來。
說完話,才知道自己瘋狂了。兩個人紅著臉,面對著面對持著。
「你們……」
不知道什麼時候,褚安心站在了高耀輝辦公室的門口,顯然已經聽到了剛才兩個人的對話,聽到姜木樨把秘密公布,她突然甩門而去。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追啊!」姜木樨對呆成一團的高耀輝說。
他緩緩的挪開步,然後拚命的往前追去。
「木樨,看起來,你還做了一件好事。」
聽完姜木樨的敘述,來接她回家的王清朗點點頭,說道。
「清朗哥,我現在還不確定我做的是不是對的,只是,如果我一直把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我可能會瘋掉。一方面我希望安心可以解開心結,和高耀輝和好不和好也罷,總之是要解開心結,開始新的生活了。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高耀輝受到傷害,畢竟,他過去對我不錯!」她說。
「解鈴還須繫鈴人,以後的事情都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王清朗向她投去鼓勵的眼光。
「嗯,如果我就什麼也不說,突然安心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和高耀輝都受到了傷害,我也會良心不安的。不過看起來,高耀輝還是蠻在乎她的!」
「是嗎?這你也能看出來。」
「是啊,因為當時我看高耀輝聽到消息整個人就傻了,後來又很著急的追了出來。說明他還記得楊小艾這個人,還在乎她。這下,長勝的人又有新的八卦了。」
王清朗笑:「分析的還挺到位。你又是舊八卦的女主角?」
姜木樨心領神會:「沒辦法哦,我是個狗血的體質,總是會無端的被捲入這樣的事情中去。」
他笑。
過了一會兒,他說。
「接下來。是不是要安排回C城的事了?」
「是啊,只是爸爸這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憂心忡忡的說道,最近檢查的結果都不太樂觀。
王清朗一邊開著車,一邊也眉頭緊鎖。
「要不要給伯父轉院?」
「不要,爸爸很固執,他說他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終於葉落歸根了,死也要死在這裡!」
本來是活潑的氣氛。一說到這個話題上,空氣就突然轉冷,兩個人都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那就回去帶丟丟和擎北一起回來看伯父!」
「好!」
突然想到項擎北和蘇家萱訂婚的事情,又覺得心神不寧起來。
「爸爸還沒有見過他的外孫呢。」
「是啊。」
姜山嶽不知道姜木樨此去的命運如何,只當是她要去接丟丟,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外孫了,高興都還來不及,恨不得趕得姜木樨快快出發。記住本站:
她忍住悲傷,照樣將不放心的事一一叮囑了,最後姜山嶽自己不耐煩了。向趙玫求饒:「趙玫,我怎麼覺得我的女兒比你還嘮叨啊。」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姜木樨也笑了。
「爸爸,那還不是因為你老了,就變成了我的孩子了啊,我要出門去,當然要好好叮囑一下啊。」
喀姜木樨撇撇嘴,說道。
「好好,我現在是你的老小孩,老小孩!」姜山嶽握拳,連連向姜木樨求饒。
姜木樨這才收了嘴,饒了爸爸。
踴出門的時候,趙玫追出來。
「我送你一段!」
姜木樨正好有話想跟她說,點點頭。
「趙阿姨,我走以後,爸爸就交給你了啊!」她神色凝重的說道。
「放心吧,木樨,一切有我呢。」趙玫安慰她說,「不過,木樨。我知道你是個心重的孩子,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看來女人就是心細,剛剛她神色不正常,爸爸就是沒有察覺,反而是趙玫,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倒沒什麼事情發生,我前段時間回了趟C城,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處理這邊的事情,房子退租了。車也準備賣了,本來打算再也不回來了的。」
「回去是為了和擎北丟丟團圓嗎?」
最近這段時間,趙玫也聽說了不少姜木樨和項擎北的事。
「嗯。」姜木樨點點頭。
「木樨,」趙玫溫柔的喚她的名字,「趙阿姨一生不曾生育,一見你就很投緣,自覺的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她的憂心忡忡。她怎麼看不到!
姜木樨一定是有什麼心事。
「趙阿姨……」她突然一頭撲進了她的懷抱里,「這件事我憋在心裡好幾天了,可是我誰都不敢說,這次我回去是回去,可是項擎北已經跟別的女人訂婚了,他讓我相信他,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啊……趙玫震驚,只當是一些小夫妻之間鬥氣使性子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嚴重。
「擎北他怎麼解釋的?」
「我沒讓他解釋,他不知道我知道。」
「木樨,你可真是個傻孩子啊,你真傻!」
可是姜木樨心意已決,趙玫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說道:「木樨,你要記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這裡都有你的家,我和你爸爸的家,就是你的家,知道嗎?」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趙阿姨,謝謝你。這件事不要告訴爸爸可以嗎?」
「當然,我知道。答應我,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當晚,姜木樨和王清朗乘上了開往C城的飛機,兩個人,因為各有心思,神色都有些凝重,王清朗是因為要回去面對家人,姜木樨則是因為要面對項擎北。她沒告訴他自己要回去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她靜悄悄的去了項擎北的私人別墅,剛剛進門,就聽見傭人在吵嚷。她輕輕的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聲音是從項擎北的卧室里傳出來的。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窗了,懶懶的照著,**點了,正是傭人打掃衛生的時間。
一聽到傭人的尖叫聲,她心裡忽然有些驚慌。
年輕的女傭正滿臉羞紅的低著頭,直接撞在了她身上。
「怎麼了。這大清早的?」
「啊……姜……小姐,你怎麼來了?」女傭極力想要關上門,卻被姜木樨大力的推開了。
屋子裡一片凌亂,男人的襯衫,西褲扔在了床前,一條女性的蕾絲短褲半掛在了床沿,蕾絲的抹胸和一條裙子扔在了藍色印花的薄被上。
這裡凌亂暖昧的一切說明了什麼,她不會不知道。她的心突然沉入了冰窟中,冷得讓她感覺連著思維都凍結了。
床上的女人是蘇家萱,她赤身***。看著門口的姜木樨,趕緊用手扯出被子來把身體蓋住了。
「木樨,你怎麼來了?」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的好事了?」她冷冷的背轉身,不願意看到床上的一切。
她本來不願意相信新聞報道的,可是事實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恐怕下一步就是奉子成婚了吧。
項擎北,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木樨姐,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樣,這樣,你先下樓,等我十分鐘好么?」
蘇家萱憂心的看著她,她沒想到她突然回來。
姜木樨也不接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那是什麼樣,她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也不回應,徑直往前走去,下樓。
「木樨姐,今天早上到的嗎?」蘇家萱已經換好了衣服,一身簡潔的鵝黃色的連衣裙,青春逼人。
姜木樨不理會她的寒暄,她給她沏好的茶也放在身前一動不動,大有十分嫌棄她的意思。
「項擎北在哪裡?」
她要找到他問個明白。
「他啊,擎北哥最近很忙,」說起項擎北,蘇家萱臉上就泛起甜蜜的笑容,這笑容對姜木樨而言卻是刺,「他今天早上去紐約了!」
難怪屋子裡這麼凌亂了,原來是臨走時最後的瘋狂了。姜木樨撇撇嘴巴,男人果真是負心的方小說西。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木樨姐可以問莫邪,他總不會說假話吧。」蘇家萱說,聽到屋子外有車開進來的動靜,對姜木樨說,「木樨姐,今天這裡要來個不尋常的客人,不方便見面,可否到書房裡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