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警官的日記

當洛楓華回到家時，正好是晚上十點。

這是一棟時尚的海邊公寓。此時港口兩岸的遍地燈火，正熱鬧地倒影在水中搖曳，分外妖嬈。洛楓華走到陽台上，推開了落地窗，一股透著清涼的海風馬上撲面而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舒服！

可是雖然面對著這沁人的爽快，他的心裡卻依舊煩亂不堪。

李於欣，一個正直的警察被人殘酷的殺害了。而殺害他的到底是誰呢？或者說那是什麼怪物？

今天從羅大頭的反應來看，雖然他也很糾結於李於欣頸上那奇怪的傷口，但洛楓華知道他是不會承認那是非人類造成的。

「這世上不會有鬼，只有如鬼魅一樣的人心。」這是羅大頭的原話。說的很對，可是……

洛楓華掏出了一支煙，彈了個響指，一股火苗瞬間串上了他的手指，煙被點燃了。

可是這世界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小時候，洛楓華沒有父母，只在一座風塵僕僕的教堂里長大。老神父霍克說：「你啊，我記得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我正在祈禱耶穌能給我找個妞，沒想天上就跌下一團火球來。當我打開門，你臭小子就在門外了。哈哈哈，小子，你也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寶寶了，天賜啊！」

洛楓華並不知道他算不算天賜之人，可他的確和常人不一樣。

十歲那年，有天晚上他夢到自己全身都著滿了火焰，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的房間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當時老霍克站在門口，手拎著只水桶，翹著被燒黑的鬍子吼道：「小子，是不是想女人了？這麼**……」雖然老霍克氣急敗壞，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慈祥的表情。他摸了摸洛楓華的頭說道：「孩子，你有很強的能力，可你得學會如何控制它。」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洛楓華就一直在學習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好不讓這個顫巍巍的教堂燒起來。終於在十年後，才把這門技術掌握得遊刃有餘。

二十歲那年他考上大學，要離開教堂了。記得那天也是一個大雨傾盆的日子，老霍克送他到車站，臨行前，將一本書塞給了他。

「這、這本書叫、叫《心靈的感應》」老霍克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這不是什麼武功秘籍，不要這麼興奮。其實我作為牧師，不是信奉什麼耶穌，而是為了去幫助別人。你只有能體會別人為何愉樂，才能解其煩憂，這也是作為牧師最基本的修養。我向來不屑套用別人的名言，但、但現在你要走了，我實在想不出要和你說什麼，可是不說我又不甘心……嗯，昨天剛剛看完《蜘蛛俠》，那老頭說得很對，孩子你記住……」

「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其實蜘蛛俠洛楓華早就看過，這句話也早就爛熟了，只是這話從老霍克顫動的嘴裡說出來，他才知道這分量原來如此沉重。於是後來，他去上了警校，最終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國際刑警。不敢說他能懲惡揚善，維護正義這些大話，但至少這個職業是可以幫助到別人。

今晚在回來的路上，洛楓華去給老霍克墳前上了柱香，

「爺爺，李於欣是個好警察，我會還他個公道的。」

腰間的手機突然滴地震動了一下，洛楓華拿出來一看，是條簡訊：郵件已發。羅大頭

筆記掃描完了！洛楓華忙坐到了電腦前，打開了郵箱。

今天，當他用《心靈的感應》里學到的感應術感受李於欣死前思想時，看到了十分可怖的一幕。他知道那一定是個可怕的怪物，而李於欣的死亡也昭示著一個信息：他一定是掌握了什麼秘密，才會招人殺害，而這個秘密也許就在這筆記里。

打開郵箱的郵件，卻先看到羅大頭有一段留言：媽的，筆記沒能全部掃描完。我才弄到一半，就有幾個情報處的人闖進來，強行將這次案件所有證物都移交走了。不過，我還有朋友在情報處，可以找他們幫忙在把後面的筆記弄出來，你再等上幾日，先看前半部分吧。

情報處，難道是X的人？因為情報處通常掌握的信息都是國家機密，所以他們的人員身份也都很神秘，你不會知道他們的姓名和年紀，就像未知數X一樣，所以警局的人都習慣叫他們X。

怎麼李於欣的案件，X也這麼關心？洛楓華想到，看來這李於欣手上的東西還真不簡單，得快看看是什麼。

郵件裡面有兩個附件，一個是今天那個老婦女的筆錄，一個就是筆記的掃描件。洛楓華先打開了老婦女的筆錄，如同以往一樣，這種眼高手低的小市民不會給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只是在筆錄的最後面，羅大頭寫到的「老婦女要你的電話」著實讓洛楓華苦笑了好久。

最後，他點開了筆記掃描件。

掃描件雖只有一半卻也有好多頁，難怪羅大頭搞到X的人來了都還沒弄完，於是他細細地讀起來。

「黑洞真是個讓人難以捉摸的宇宙現象……」

洛楓華看到第一句話有些驚奇：李於欣是個警察，沒想到他還是個天文愛好者。於是他接著往下看。

「據說黑洞的形成是由於恆星的死亡，就像我們的太陽一樣，當有一天它的能量耗盡，不再燃燒，就會坍塌。而由於坍縮，它的半徑就會變得越來越小，而引力卻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在如此強大的引力下，恆星就被擠成了一個極小的點。在這個點的某個範圍內，任何靠近它的物體都會被吸進去吞噬，甚至連光線也無法逃脫，於是這顆耗盡生命的恆星就在我們的視野里消失掉，只留下一大塊黑漆漆的空洞——這就是黑洞！

最有趣的是，黑洞不光只在宇宙中存在，其實在地球上，我們人類也是可以製造出黑洞的，當然這個後果非常可怕。」

洛楓華看到這裡呆了呆。沒錯，黑洞存在的學說雖然目前還有爭議，可是這一奇特的宇宙現象是已經被證實了的。可是在地球上製造出黑洞，這是萬萬不能的。因為它的引力能把地球上所有物質都吸進去。人面對那強大的扭曲力，瞬間就會被撕裂成泡沫。真希望不要遇上某個瘋狂的科學家，不然我們可愛的地球就完蛋了。

筆記里繼續寫到：

「人的潛力有多大？這些潛力指的是人體內暫時處於潛在狀態還沒有發揮出來的力量。而在他的考察中發現，人體的潛力是相當驚人的，很有待於我們的發掘。

我找了有關這方面的科學資料，上面說人確實有些超乎想像的潛力。例如在智力方面，人的大腦大約共有140億個神經細胞。但經常活動和運用的不過10多億個，還有80%～90%在休眠，尚未很好的發揮作用。於是就有人認為，如果我們能將大腦這些「活力」都釋放出來，那我們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學會四十種語言，把《大百科全書》從頭到尾背下來，並且還能輕鬆完成幾十個大學的課程。

而不僅是人的大腦，在人身體的其它器官，如腎臟、消化道、血管、肌肉等都蘊含了巨大的潛力。這些潛力如果能充分發揮，那麼我們就能輕而易舉地舉起千斤物品，跳上數十米的高空，一隻手掐死一隻大象，戰勝癌症，完成那些平時只能想象而無法做到的『超人』事情。如此看來，開發我們人類潛力的前景是何等的迷人！」

洛楓華深吸了一口氣，有點興奮。以前曾經在新聞報道中他就聽聞，某些人在情急之下做出了很多超乎常人的舉動。像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在烈火蔓延之際，抱起一個超過她體重的、裝有貴重物品的柜子，一口氣從十樓搬到了樓外的地上。等到大火被撲滅后，她卻怎麼使勁也搬不動那個柜子了。這就是人的潛力，那麼……

洛楓華隨手彈了個響指，一股火焰漫上了他的手臂，看著那搖晃的火光，不住疑惑：我這個也是人的潛力嗎？

從十歲開始就擁有可以控制火焰能力的洛楓華，一直都不知道這種異能從何而來。蜘蛛俠能爬牆是因為他被高科技蜘蛛咬過，而洛楓華確信自己沒有被高科技火燒過，那麼為什麼自己如此特殊？

他搖了搖頭，也許等科學家們都解決了這個潛力難題，自己的能力之謎也就迎刃而解了吧！

他點了點滑鼠，又往後翻了翻，那是一個月以後：

「地球上有許多的不解之謎，對於這些難以解釋的現象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說法是這些現象來源於外太空的訪客，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外星人；而另一種說法卻傾向於在我們人類之前，地球上就存在過一些高度文明的住客，他們可能是某種非人類生物，這些謎題就是他們留下的。

但是在他的研究中我卻發現，他的觀點存在於上述兩種觀點之外。他說，在我們的宇宙中，人類很可能是唯一的生命文明，而要想找到除人類外的第二個文明，不能在我們的宇宙中尋找，而是要在宇宙之外的空間里尋找，我們可以稱這個空間為第二宇宙，或者說宙宇……」

宇宙，宙宇？李於欣你在玩文字遊戲？洛楓華雖然看得不是很明白，可是這倒提起了他的興趣，一口氣讀了十多頁，都是在近兩年的記事，圍繞著有關天文和人類潛能的問題，反覆探討。

一直翻到了二〇〇九年二月十日，那一頁說得非常奇怪，沒頭沒尾，內容是這樣的：

「我找了很多關係，終於聯繫上了Q，拿到了他最後的資料。不過關係到事情的隱蔽性，我不能公開的和Q見面，只能託大頭去幫我拿。

大頭這人很羅嗦，不過他很有自制力，我知道他是不會偷看的，所以很放心。

今晚十點就能拿到資料了，很興奮，希望這能給我最後的突破帶來驚喜。」

洛楓華雖然一頭的霧水，但當他看見「大頭」二字時卻驚跳起來。先不管那個Q是誰，但這個「大頭」難道就是羅大頭羅霆鋒？這小子也和這件事有關？

羅大頭和李於欣同屬於一個警察局，但並不屬於同一個大隊，據洛楓華所知兩人只是認識卻並不深交。李於欣委託一個不熟悉的人去幫他拿東西，很明顯他是不想出現在某個場合，而那個Q也許就在那裡。

洛楓華忙拿起手機打給羅大頭，想問問他去年二月到底去了哪裡。可是對方手機一直響卻沒人接聽，可能還在忙。於是洛楓華就給大頭留了個語音信息，示意他一有空就馬上復機。

他繼續往下看，下一頁是零九年十月十日，是上一頁大半年後的事了，內容寫道：

「Q給的資料實在很深奧，我不是這個專業根本看不明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研究到最後一定取得了預期的成果，因為在資料最後一頁，有著這樣一行字『89757，成功！』

我不知道這些數字代表了什麼，但一定是很有突破性的進展。我又設法聯繫Q，希望他能幫助我解讀。可令我很失望，Q在這方面也沒有經驗，他說給我的資料並不完整，這些是研究後期的報告，必須得到研究前期的資料才能判定這串數字代表什麼。儘管這些資料很難弄到，但我相信Q一定辦得到，不過他說還得找一位外國好友幫忙，我想那一定是Q說過的陸凌羽，靠他的手段，世上沒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

當洛楓華看到這裡時，呆住了。因為他很難想象在這篇日記里竟然會出現陸凌羽的名字，這可是世界黑道上一位風雲人物，而他的名字卻在一位警察的日記里出現了！

雖然陸凌羽有著一個東方人的名字，但卻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國籍，似乎在一夜之間，這位黑道大豪就突然出現在了世界黑幫大家裡，迅速崛起。雖說是黑道，可陸凌羽卻並非一般的梟雄。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和處世方法。通常黑幫的販毒、濫殺等勾當，他是從來不沾手，在他的字典里只流行這三句話「速度快、手段高、下手狠」，再加上憑藉靈活的交際手腕，恰當地疏財，仗義地性子，使得陸凌羽在黑白兩道上都很吃得開。據洛楓華得到的很可靠消息，陸凌羽是整個歐洲經濟導行線之一，也是歐洲各國政壇幕後操縱勢力之一。李於欣日記里的Q，如果真的是陸凌羽的朋友，那這身份實在不簡單。

這時洛楓華摸著下巴盯住了那一串數字：89757。他記得有首歌就叫編號89757，李於欣得到的資料用這數字來命名，看來另有深意。

這十月十日的筆記已經是最後一頁，往後就沒有了，剩下的只有等羅大頭拿到後半本筆記才能知曉。可就從這前半本筆記，洛楓華髮覺這次的案件遠比想象的複雜。

李於欣是個警察，可是在他的筆記中卻出現了許多和天文有關的資料。洛楓華相信就算李於欣對這方面有再多的愛好，再大的興趣，也不可能將這些深奧的問題研究得如此透徹。

另外，在筆記中李於欣多次提到了一個「他」，他的研究、他的資料等等，顯然李於欣對黑洞和人的潛力的認識都是源自於這個「他」，那麼這個「他」是誰？

最主要的是這裡頭還牽涉到了世界屈指可數的黑幫大家，可以毫不諷刺地套用一句話——這裡頭的水很深哪！

掃描件很重要，不能泄露，洛楓華將這些掃描件全部拆散加密，然後傳送到一個遠方私人的存儲器上，最後清空了自己的郵箱。

等忙完這些活，已經是午夜一點多了。洛楓華走進自己的書房。

書房裡靠牆一側立滿了許多書籍，從古到今、從東方至西方、從科學到文藝，這些書籍幾乎涵蓋社會的各個領域。洛楓華喜歡書，正是通過這些書使他能夠觸碰到世上那些偉大的成就，這使得他的修養、素質不斷地得到提高，知識面不停地拓展。

洛楓華在書架面前的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沙發正對著一排書架的中央，在那書架台上有著一張幸福的照片——一位老人正左手拎著一隻波斯貓，右手摟著一匹大狗在哈哈大笑著。

洛楓華對著那相片喃喃道：「爺爺，晚安！」然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