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一億免談
陳游疾從睡夢中醒來,他聽見了門外的一些聲音,雖然分貝較低,但他依然聽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的父親陳信文在和一個商人進行溝通。
客廳里,「陳先生,我是奧伯來藝術拍賣機構的,我叫路易斯。」一個身穿考究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男子說道,他對著陳信文繼續介紹來意:「我今天來,是想和您談一筆生意。」
陳信文招呼此人坐下,並倒上一杯水,問道:「路易斯先生,你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來預約購買犬子的畫作吧?」
「的確如此。」路易斯點點頭,他拿出一個資料冊,遞給陳信文:「我們奧伯來藝術機構是最大的拍賣行,您兒子的作品經過本拍賣行的運作后,市場價格能夠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提升。」
「對於我們機構來說,自然也是要預先購入一批作品。一方面有助於影響供給,影響拍賣價格,另一方面也讓我們行有一定的利潤空間。」路易斯說道:「您不用擔心,這是行業內的通用做法,對我們彼此而言,都是個雙贏的結果。」
「我知道,我也了解過。只是犬子最近獲得大獎,作品價格不比往日了,會有大幅度的提高。」陳信文笑著問道:「不知道貴機構願意出什麼樣的價格?」
路易斯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陳信文暗喜,心想三十萬一幅,這可是比以前翻了幾番的價格,欣然點頭,說道:「貴機構很有誠意啊。」
路易斯笑了:「是的,鑒於陳游疾作品的極高的藝術成就、強烈的個人風格以及稀缺的市場供給,我們願意出三百萬一幅的價格,一次性預約購入十幅他的油畫。這樣的優厚條件,我們還從來沒有對其他藝術家提供過。」
陳信文心裡樂開了花,沒想到對方居然一下子提升了十幾倍。他難以抑制心中的興奮,點點頭:「的確很優厚,我們也是實在人。我們看中的不僅僅是價格,還有貴機構的認可,這對於孩子的影響力提升,是極大的幫助。」
他一拍桌子,說道:「就這麼成交了,三千萬,未來十幅畫的所有權都歸你們。如果合作順利,我們再加深合作的形式和內容。」說完,陳信文拿起合同,仔細閱讀。就在此時,陳信文聽到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不行!我不同意!」
陳游疾走出房間,看著路易斯,說道:「三千萬,十幅畫。你們也想的太美了,你們的誠意就值這麼點錢?」他又沖著父親問道:「你這樣的條款都答應,和簽訂不平等條約有什麼分別?」
陳信文面色通紅,一臉窘迫,怒斥道:「你懂什麼?這個價格很合理,他們還能對你進行包裝,提高你的知名度。這些附加價值是很難得的,你不能太過短視,要長遠打算,綜合考慮。」
「陳先生,不知道您想要的心裡價位是多少?」路易斯小心翼翼的問道。
陳游疾坐在椅子上,剝開一粒瓜子,將果仁放進嘴中,愜意的咬著。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舉出一個手指頭。
「一億元?十幅畫一億元?均價都到一千萬了,這個價格太貴了,對於我們來說,投資風險太大,不可能。陳先生,您這是不想談啊!」路易斯不停拒絕,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
「一億元,三幅畫。這是我的價格。」陳游疾說道:「我像你保證,你獲得的回報,將遠遠大於你的付出。貴機構也會因為擁有我的作品而名聲大噪。」
陳信文驚恐,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沖著陳游疾問道:「你瘋了嗎?獅子大張口,你以為你是誰?在藝術上我是你的導師,在商業上我是你的經紀人。你快快閉嘴,這些事由我來談。」
路易斯也嗔目結舌,他立即站立起來,大聲拒絕:「我們從未有這樣的高價進行預購,這簡直太瘋狂了。你雖然拿到了大獎,也不過是個風格還未成型的青年畫家,對比起科隆和丹尼爾來,無論是知名度、市場號召力還是粉絲群體都很小,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們奧伯來的人都是白痴?我們絕無可能為你出如此高的價格!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陳游疾淡淡一笑:「別叫得像只看家犬一樣,沒有那麼誇張,你同意就簽約,不同意的話……」他走到門口,打開大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出門右轉,我就不送了。你可以沿著外面的畫院一條街,一路直行,那裡有許多懷才不遇的畫家,作品也都很便宜的。」
陳游疾對著父親說道:「父親,以後我的事,你少管,我自己會做主。我比你的腦子更清楚。」
「你!你!」陳信文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口大口的吐氣。
「五百萬!五百萬一幅,我們預訂你未來十幅作品的所有權,總價格五千萬。這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格了。」路易斯忽然間發聲,咬牙切齒,似乎剛剛進行了激烈的心理鬥爭。
「可以,可以。這個價格非常好,我們同意簽約了。」陳信文急匆匆的答應,生怕機會稍縱即逝。說完,他拿過筆,準備在桌面上的合同上簽字。
陳游疾一伸手,按在了合同上。他默默無語,拿過父親手裡的筆。他沖著路易斯說道:「你還是走吧。既然都絕無可能了,就不要再談了,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路易斯不顧風度,用手不停撓頭,過了一會兒,才雙手放下,交叉握在一起。「算你狠,我向上面請示一下。」說完,他走到一旁,點開了自己的通訊器。
在餐廳附近,路易斯一邊打電話,一邊冒冷汗。他不停的用手擦汗,但額頭上依然一片濕漉漉。他的電話那頭傳來了持續的訓斥聲與喝罵聲,聲音幾乎響徹整個房間,其中「蠢豬、不要在乎錢、拿下、不要回來」等詞語特別清晰,多次出現。
路易斯彎著腰,口中不停的說「是是是,我立即去辦,我一定不會再得罪陳先生。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路易斯掛斷電話,走到客廳內,沖著陳游疾,苦笑著說道:「陳先生,我被您徹底打敗了。」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被公司老闆一頓臭罵,說我不懂得您的潛在價值,不懂得您的作品的升值空間。他罵得非常難聽,最後更是要我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拿下您的作品,哪怕只有三幅,哪怕價格高達一億元。」
路易斯悄悄說道:「這次公司真是破例了,下了血本投資在你身上。我也被這樣的條款驚呆了,這不是投資,是瘋狂的賭博。不得不承認,我徹底被您打敗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過,在簽約之前,我有個要求。我要求您在未來五年內,減少作畫數量,總數最好不超過十幅畫。控制產出,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利。」路易斯沉聲說道。
陳游疾斜眼看了一眼路易斯,問道:「看來你剛剛被上級罵的還不夠啊,還想要激怒我。路易斯先生,你儘管去找,去找可以同意這個條件的畫家。陳游疾不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只有你答應陳游疾的所有條件,畢竟向我約畫之人不計其數,你要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明白你的意思,三幅畫比十幅畫對你們更有利,炒作起來價格更高,我同意。但我不能給自己設下限制,我如果來感覺了,不可能壓制自己不創作。你想要我接受這些限制,用你的話來說,就是絕無可能!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十分鐘后。路易斯看著合同上的簽字,滿意的點點頭。他從保重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陳游疾,說道:「你可以使用這個多重數字加密的銀行卡,裡面有一億元的現金。初始密碼我稍後會發給您。這張卡無需再次驗證身份,也沒有支付金額和場景限制,你可以隨時隨地使用這一億元。」
路易斯伸出手,與陳游疾和陳信文握手,說道:「我回去后,肯定要被老闆罵死,也會因此而得到表揚。我花費了一個億,才得到三幅沒有創作的畫,一定會被人痛罵。但他們也會為我而驕傲,因為我們奧伯來成為了唯一收藏您的作品的機構。那三幅畫可是陳游疾的作品啊!想想都很激動。」說完,他轉身出門,跳上飛車,急速離去。
「你是一個罪人,那個孩子是因你而死。」一個影子朝著陳游疾說話,影子的手上拿著一把手術刀,那無比鋒利的刀尖閃出幽暗的寒光,頗為恐懼陰森。
影子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把手術刀插入陳游疾的大腿,接著提起他的衣領,對著台下大喊:「我們在這裡對陳游疾進行審判。此人見死不救,冷漠冷血,害死了一條年輕的生命。以眾神的名義,我們判處他謀殺罪名成立,他將被處以極刑。」
在一片雷鳴般的掌聲中,陳游疾被壓上了斷頭台,他低著頭,聽見台下爆發出的無數吶喊:「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陳游疾努力掙扎,卻發現自己無法呼吸。他按照劊子手的指示將身體側身,使得自己的視線能夠看得見劊子手的動作。在「行刑」的指令聲中,他最後看見一柄大斧向自己的脖子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