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法陣
「嘿！魔法師！」矮人深陷的眼眶裡也發出異樣的閃光：
「剛才我說過了，精金這種最珍貴的金屬，只用來做裝飾什麼的那是絕對的浪費！當年的矮人王朝雖然生活鋪張，奢華無度，但是這樣的浪費也會完全被認為是一種瀆神行徑，是對謝爾夫斯的褻du！」
「所以這些金屬多數被用來製造一些結構極為精巧，容不得絲毫誤差的精密儀器，但是，這個只是精金所被賦予的重要用途的其中一部分罷了！它更為廣泛的應用，其實是用來製造精確無比的魔法陣！」
「哦！」對應的是傾聽的三人又一陣驚嘆的聲音。
「魔法陣！」矮人的得意中卻開始夾雜著一些羞赧：
「其實矮人並不是擅長魔法的種族，在數千年存在的歷史上，甚至都沒出過幾個像樣的魔法師，普遍認為矮人其實也沒有什麼魔法天賦。」
「但是，實在不知道造物主當時是怎樣一個打算！在沒有賦予矮人對魔法的領悟認知能力的同時，偏偏又賜予了矮人生活的空間中，儲存量那麼多、種類那麼豐富的魔法材料！」
「那麼多幾乎能完全接納魔法元素的秘銀！那麼多蘊含著充沛純正的火元素波動的紅寶石！甚至還有那神秘的精金！」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矮人只是保持對這些材料的大批量開採，然後僅僅是把這些當做原始材料一樣交換了出去！這麼做明顯是很吃虧的，但是那時候的矮人們也沒有意識到這些，直到一個神秘的組織「秘銀城邦」的興起。」
「魔法師們的日常施法，和進行更深層次的魔法研究，都離不開數目巨大的各種魔導器，但是偏偏這些製作強力魔導器的材料，在人類的世界中都非常的稀有。」
「那些魔法杖所要採用的百年以上樹齡的枝幹，絕大多數只有森林精靈的隱秘居所里才有出產。」
「而那些儲存魔力、進行魔力增幅的寶石，書寫魔法捲軸的碎鑽、石墨和瀝青，還有製作魔法陣、進行魔法融合試驗必不可少的秘銀，這些重要的出產都幾乎被矮人所壟斷了。」
「所以秘銀城邦要繼續發展壯大，必須主動的和矮人王國進行進一步的合作。」
「於是在隨後的數百年間，一個個秘銀城邦派出的使團走進了巴彥克拉山脈的深處，走進了矮人的神秘國度。」
「他們為了自己所求的原料，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嘗試幫助矮人們培養自己的魔法師隊伍，傳授一些魔法物品的製作工藝，也帶來了一些他們最為自豪的研究所得－各種用途奇妙的魔法陣！」
老弗恩滔滔不絕的繼續講到，彷彿此刻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粗豪魯莽的武士，而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學識淵博的老者：
「這些結構複雜又精巧無比的魔法陣絕對是魔法師們辛苦淬鍊的結晶！魔法陣能給一件本來平平無奇的物品帶來非常奇特的附加效果。」
「比如一把篆刻上了小型風系魔法陣的雙手重鎚，本來可能要一個矮人費勁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揮動的，但是在魔法陣被篆刻在鎚頭上，並且注入了魔力啟動的話，原本這個吃力的矮人單手揮舞起來都顯得無比輕鬆。」
「因為這個小型風系魔法陣給鎚子附加了風元素的推力，相當於使它的重量大大減輕了。但是鎚子本身的重量並沒有改變！你們能了解這其中的可怕之處么？」
「原本一個只能持著這把鎚子連續揮擊三下的矮人，現在他的力氣足夠更快速的揮舞這把鎚子三十下，而且殺傷力只增不減！」
「一個被篆刻了上了魔法陣的武器，已經不能稱之為普通的武器了，而是一把超卓的魔法武器，只要有足夠的魔法力支持，這把武器的巨大威力提升甚至可以永久的保持下去！」
「類比之下的還有好多，想想吧......篆刻了小型雷電魔法陣的斧頭，甚至在和對方兵刃的接觸下就能發出電流，使對方在電擊下身體麻痹，達到即使不接觸肉身也能傷敵的效果。」
「而附加了土之屏障魔法陣的塔盾，插在地面上甚至比一塊天然的巨型花崗岩都堅固，連重甲騎兵的百米衝鋒都難以撼動。」
「而篆刻了火系魔法陣的長劍，每一次簡單的劈砍都能在空氣中帶出耀眼的烈焰，給對手送去無盡的灼熱和死亡......」
「但是魔法陣的篆刻根本不是簡單的事情，如果沒有高明的魔法師在旁邊指導，即使再技藝精湛卻對魔法一竅不通的鍛造師也不可能按照圖樣鍛造成功。」
「每一個符文的布局、每一條紋路的走向，都要精準再精準，即使是有了0.1毫米的偏差，這件武器就變成了一件廢品。」
「而且，即使在篆刻成功了之後，武器上的魔法陣在兵器碰撞之間哪怕一條小小的紋路被破壞，都會引發其中蘊含的魔法能量的大爆炸，輕則武器瞬間損毀，重則連武器持有者都會在肆虐的元素風暴中丟掉性命。」
「這樣苛刻的條件也就限制了魔法武器的發展，首先，要有卓越的鍛造師和卓越的魔法師合作無間!」
「再者，所選用的材料必須是適合魔法元素傳導的金屬：白銀、黃金甚至是秘銀。」
「最後，一定要保證魔法陣被篆刻成功后能受到良好的保護，或者乾脆就是牢不可破，這是最關鍵的一點！」
老弗恩笑眯眯的望著其他三人期待的神情，感到非常滿意的繼續說下去：
「那麼，綜合以上的要求，還能有什麼比精金更適合去做篆刻魔法陣的材料呢？精準、堅固、不易變形、高熔點、對魔法元素的極佳傳導性......只有一點是最大的阻礙了，那就是極少的產量和高昂的價格！」
「不過對於矮人皇室來說，這些根本不成問題！」
「在他們意識到了秘銀城邦的魔法師們所帶來的這些魔法陣圖樣所具有的巨大價值后，迅速沸騰了起來。」
「矮人本來就是個好戰的種族，他們的每一條血管中都流淌著爭鬥的血液，那麼，還有什麼比手握著一把既能彰顯自己的財富和榮耀，又具有卓越破壞力的魔法武器更能吸引人的呢？」
矮人帶著羨慕的眼神使勁眨巴眨巴眼睛：
「然後，在這股風潮下，就誕生了一批卓越的魔法武器，可以說是矮人鍛造工藝的頂峰和秘銀城邦魔法成就的頂峰的結合體......傑斯特先生，而您這把劍，應該就是其中的一把......」
「哦！~~~~」驚嘆聲此起彼伏中。
「您看，傑斯特先生！」矮人指著劍柄，好像他難得有如此表現博學多才的一面的機會，顯得興緻十分高昂：
「您看這配重球上面的圖案，這些鏤刻的六芒星，排列有序的符文，我開始還在納悶到底是誰那麼浪費，拿我們寶貴的精金搞這些純裝飾的東西，但是現在仔細一想，這分明就是個篆刻的魔法陣啊！」
「雖然我腦中所儲存的對魔法極其有限的知識並不能辨明它是一個具有何種屬性的魔法陣，雖然經過了那麼長久的年代，它裡面蘊含的提供魔法陣運作的魔法力也早已經枯竭，但是我敢以矮人的榮譽擔保，傑斯特先生，這確實是一個完整的，沒有受到絲毫損壞的魔法陣！」
「假如有朝一日能有魔法師為它注入新的法力，它馬上就能重新運作起來！這將是一件難得的、頂級的魔法武器！」
聽到矮人這些鏗鏘的話語，傑斯特不禁心潮澎湃，少年無畏的心性和天生的英雄氣概被激發出來。
作為一名將畢生在武學之路上求索的武者，有誰能不希望自己手中的武器是一件斬金斷鐵、攻無不克的神兵利器呢？
沒想到自己最初頗為看不起的一把劍，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來歷！這一刻，他又想起了臨行的時候，鄭重的把這把劍託付給他的父親，那些殷切期待的話語此刻猶如在耳：
「其實我是遠遠不配擁有這把劍的，得到它是一個讓我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的奇遇，雖然我並不知道它真正的來歷，但是每當我雙手緊握劍柄時，就能感受到莫大的力量，心中充滿了勇氣。它跟隨我在戰場上破敵無數，也見證了我最傷心的時刻，我的孩子，今天我把他交給你，用它去開創你無盡的榮耀吧。」
傑斯特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感傷，被老弗恩交還到手中的那把劍也好像突然具有了沉重的分量。
他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在病榻彌留之際仍然對父親歸來滿懷期待的母親；他想起自己的父親，頹廢潦倒歸家的父親，在母親床前跪地痛哭的父親，他背後那把劍的影子也在這一剎那變得真實了起來，和自己手中的這把漸漸重合在一起......
「我會用它，來開創我無盡的榮耀的！」傑斯特暗暗的把手中的劍柄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