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第232章 風雨漸起
第232章風雨漸起
「薇薇,委屈你了。」一進屋子徐佑就內疚地對沈薇說。
沈薇聳了聳肩,不在意地道:「沒啥,早就知道的。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也不用每日去請安了,在王府和搬出去也不差什麼。」那老妖婆已經熬了好幾夜了,估計身子骨也撐不住了,可沒精力再出幺蛾子了,離新婚滿月也沒多少天了,他們很快就能搬出去的。
徐佑還是覺得愧疚,薇薇在忠武候府過得多瀟洒恣意,這才嫁入王府幾天就出了這麼多的狗屁倒灶事。真是,真是,咳!徐佑無比內疚地看向沈薇。
「要不,我帶你出去逛逛吧。」徐佑想著這丫頭是個愛玩的,立刻想了個補償的辦法。
沈薇果然來了興趣,「行呀,咱們去吃好吃的,然後沿著東大街買買買,累了咱們就去茶樓聽書去。哦對了,桃花呢?得把她帶上。」至於王爺王妃會不會高興,誰管他們呢。
「行,都聽你的。」徐佑見沈薇高興,他的嘴角也輕翹了起來。
待嫁的秦相府七小姐秦穎穎最近一直忐忑不安,對於晉王府的這門親事她開始是不大樂意的,誰不知道晉王府的四公子徐昶是個紈絝?正經差事不做,每日呼朋引伴浪蕩著。哪個懷春的少女不希望自己將來的夫婿是個上進有為的?尤其是她的死對頭忠武候府的沈四嫁給了晉王府的大公子,自己若真嫁過去豈不是被她壓著一頭?這讓她怎能甘心?
還是她娘親看出了她的心思,勸她道:「傻閨女,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姑娘家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嫁得好那就一輩子無憂。世人講究低娶媳婦高嫁女,晉王府這門親事是咱們高攀了。那徐四公子可是聖上的親侄子,咱們家雖說是相府,但咱們到底是三房,但憑你爹那個官職你能嫁入晉王府?人家還不是看在你大伯和宮中淑妃娘娘的面子上?」
見女兒不語,秦母又道:「那晉王府的四公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不過是愛玩了些。男人年輕的時候哪個不是愛玩的?你兄弟不也是這樣嗎?等娶了親成了家就慢慢收了心思,而且他是晉王妃的小兒子,還能不偏著一些?她呀可是個最有手段的,把持著晉王府後院二十多年,晉王爺身邊愣是只有她一個,手裡的好東西可多著呢,隨便漏出一點給你們就夠你們富貴一輩子的了。你嫁過去,給她生個大孫子,還怕她不捧著你偏著你?」
秦穎穎便有些心動,相府中她最羨慕的便是大堂姐淑妃娘娘了,貴為宮妃,又有皇子傍身,享受著榮華富貴。對於晉王府的門第她是極滿意的,只是有前頭三位公子對比著,她便有些不甘心,比不上世子夫人吳氏和三夫人胡氏也就罷了,難道她還不如個在鄉下長大的沈四嗎?那位大公子雖說身子骨不好,可他佔了個嫡長呀,而且人也長得好看,年輕的姑娘家哪個不是愛貌的?
秦母對女兒跟忠武候府四小姐的恩怨也有有所耳聞的,瞧著女兒微蹙的眉頭不由說道:「你傻了吧,那位大公子已經封了郡王,是要搬出王府的,能礙著你什麼事?」
秦穎穎不滿地噘著,「我就是不甘心嘛,她有什麼好的?竟然能嫁給大公子那樣的人才。」
秦母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戳了女兒一指頭,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到底想得簡單,你只看到了大公子長得謫仙,咋就忘記了他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山上養病呢?大婚前頭不還舊疾複發以至於推遲婚期嗎?他那個身子骨能不能留下子嗣還是兩說,沒有個傳宗接代的再大的富貴還不是便宜了外人?沈家的那位四小姐現在瞧著是風光,以後還不定怎麼凄涼呢。你想想,若是大公子是個四角俱全的,聖上能封她一個郡主嗎?雖說這裡頭也有沈老侯爺的原因,但侯府的小姐可有好幾個呢,怎麼就落到她一個三房小姐的頭上啦?穎姐兒你聽娘的,娘不會害了你,這門親事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
秦穎穎聽了娘親的話,想象著死對頭將來落魄的樣子,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而秦母也鬆了一口氣。這門親事不僅老爺看重,就是相爺和宮中的淑妃娘娘也是看重的,可不能讓穎姐兒任性了。
秦母好不容易勸下了女兒,還沒剛鬆了一口氣,晉王妃磋磨繼子媳婦的流言就起來了,女兒的忐忑不安丫鬟早報到她這裡了,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事物往女兒院子里走去。
「娘!」秦穎穎望著娘親,神情中滿是委屈。「那晉王妃這般厲害,女兒嫁過去——」她咬著櫻唇,臉上滿是害怕。她家祖母便是個喜歡磋磨兒媳的,雖說現在上了年歲不大為難她娘親和大伯母了,可聽說她原來二伯母就是被生生磋磨死的,大冬天挺著大肚子立規矩,動了胎氣,沒挺過生產那道關。
秦穎穎到底是未出閣的小姐,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秦母看著女兒臉上的害怕,心便先軟了下來,攬過女兒道:「不過是流言,大抵都是不可信的,你不用擔心。」
「那,那若是真的呢?」秦穎穎還是不安。
「穎姐兒,你要知道,這門親事是晉王妃主動相求的,沖著這一點她也不能待你差了。再一個,你的背後可是站在相府和淑妃娘娘呢。而且你也聽到了是磋磨繼子媳婦,怎麼不是她那兩個親兒媳呢?你放心地嫁過去吧,她若是敢錯待了你,娘就是豁出臉面也會替你主持公道的。」秦母摸著女兒光滑的小臉愛憐說道。這個女兒雖然脾氣急了些,性子大了些,但到底是她唯一的嫡女呀!她眼珠子似的疼著寵著,怎麼捨得讓別人磋磨?
秦穎穎望著娘親慈祥的臉龐,不由點了點頭。
一出晉王府沈薇就如出籠的小鳥一樣歡喜雀躍,同樣歡喜雀躍的還有桃花,這些日子桃花可憋壞了,沒辦法沈薇就讓人在院子里給她搭了個鞦韆,她膽子大,盪得可高了,有好幾回沈薇都覺得她跟個炮彈似的馬上就能射出院牆外面去。
「夫人,一會我要買一根簪子,要那種上頭帶蝴蝶飛呀飛的。」桃花很神秘地對沈薇說。
「咦,那你不買桂花糖了?昨兒我還聽你念叨著呢。」沈薇逗她,要知道桃花這丫頭眼中第一緊要的事就是吃。
果然桃花的臉上現出掙扎的神色,似乎在簪子和桂花糖之間無法取捨,但最後仍是道:「先買簪子。」
沈薇揚了揚眉梢,繼續逗她,「呦,桃花長成大姑娘了,知道愛美了!那你帶夠錢了嗎?」
桃花猛點頭,「我帶了好多錢呢,夫人你看!」她朝著沈薇招手,小心翼翼地把小荷包打開讓沈薇看。
沈薇一瞧還真是,荷包鼓鼓的,桃花這是把她所有的家當都帶出來了。沈薇瞧著獻寶般望著自己的桃花,不由笑了,「傻丫頭,把錢都花完了你拿什麼買零嘴?收著吧,你想要什麼夫人給你買。」
「不要,我自己有錢,我要自個買簪子。」桃花態度堅決地拒絕了。
這讓沈薇覺得很詫異,「為啥?這不都一樣嗎?夫人我給你買簪子戴,你的錢留著買好吃的。」
「這簪子才不是我戴的呢。」桃花大聲反駁,隨即臉上帶著幾分高興,「我買簪子送給夫人呀,當然要用我自己的錢了。」
送給她的?沈薇更詫異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桃花,你是說你買簪子是送給我的?」
「嗯嗯。」桃花點頭,「我聽梨花姐姐她們說快到夫人的生辰了,每年我生辰夫人都送我禮物,我也要送夫人禮物。」桃花的小臉上寫滿認真。
沈薇的心頓時像被什麼擊中似的,柔軟得如一團棉花,「我的生辰還早著呢。」她是六月的生辰,現在才進五月,還有一個月呢。
「那就提前買好唄,等到了夫人生辰那一天我要第一個送給夫人。」桃花大聲說道。
旁邊的徐佑心道:你一個小丫鬟第一個送禮物,我這個做夫君的怎麼辦?
「好,那我就先謝謝你了。」沈薇撫摸著桃花的頭柔聲說道,她的心底還真生出了為人父母的欣慰。雖說她也只比桃花大三四歲,但向來是把她當孩子,當妹妹一般養的。院子里哪一個不知道桃花是最特殊的存在?雖是丫鬟,待遇卻堪比小姐。
徐佑帶沈薇出來就是想過二人世界,沈薇也不喜歡呼啦啦跟一群人,於是身邊就留了梨花和桃花,其他人全都發了銀子讓她們自個逛去。徐佑這邊帶出來的江黑江白兄弟則是遠遠地跟著,徐佑壓根就不許她們上前。
許是好久沒出門逛了,沈薇的興緻特別高,一路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買買買。瞧見啥順眼的全都收入囊中。她是個不差錢的,徐佑又是個縱容她的,不過半個時辰,江黑江白的手上便拎滿了東西。
沈薇見狀大手一揮道:「送忠武侯府去。」然後仔細交代了這樣東西是給她祖父的,那樣東西是給姐妹們的。
江黑和江白面露遲疑,他們是保護大公子的,怎好全都離開。
徐佑一個淡淡的眼風瞟過去,兩人頓時心中一凜,恭敬道:「夫人放心吧,奴才定不會弄錯的。」
他倆離開后,不知從哪又出來兩個跟江黑江白裝束差不多的人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沈薇撇了撇嘴,裝作沒看見。
這一日沈薇玩得很盡興,買了東西,吃了好吃的,還在茶樓消磨了半下午。茶樓里那說書先生說的恰好是老忠武侯平定西涼的英勇事迹。什麼沈老侯爺老當益壯,使了一桿丈八長槍,陣前對著西涼大將一聲斷喝,猶如天雷炸開一般。
沈薇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一邊心裡吐糟。她祖父哪裡有丈八長槍,他明明使得是刀。他也沒到陣前斷喝,頂多是在城頭上督戰罷了。而且那說書先生嘴裡的銀袍小將是誰?無論是她還是她大堂哥都沒穿過呀!上戰場殺敵你穿個淺色的戰袍去,那不是主動把自個亮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嗎?
雖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可這也太脫離實際了吧?反正沈薇聽了一點代入感都沒有,反而覺得那是別人的故事跟她一點都不相干。
哦,在茶樓聽書的時候沈薇還瞧見了有一面之緣的謝飛謝翰林,他獨自一個人,坐在東南角的位置,聽過了一場便起身離開了。
回到晉王府,管家蔣伯便呈上來一封書信,「這是今兒午時一個小乞兒送過來的,指明說是給夫人您的。」
沈薇一瞧見信封上畫了一枝桃花,立刻便猜到是誰了。在徐佑疑惑的注視下她坦然的接過信並拆開,兩眼掃過心的內容,若有所思。
「最近朝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沈薇望向徐佑問道。
徐佑就跟她站在一起,自然也看到了信上寫得內容。信上寫著瞧見他岳父沈大人跟二皇子府的長史張繼一起在太白樓喝酒,而且已不是一次兩次了,看上去兩個人頗有幾分交情。字跡稚嫩而凌亂,不是初學者便是故意掩飾,徐佑偏向於後者。
徐佑就在想了,他岳父何時跟這個張繼頗有交情了,聽到沈薇問他,頓時也若有所思起來。
「怎麼,不能說嗎?是哪個說夫妻一體彼此坦誠的?」沈薇見徐佑沒有回答,便斜著眼睛睨他。
徐佑好無奈,這丫頭性子怎麼這麼急?他何時說過不能說的?不過既然小丫頭都這般說了,他也不好擔個空名吧?便下巴一抬朝她手裡的信點了點。
沈薇嗤笑一聲,冷哼道:「小氣!」不過她和江辰的交往也沒啥不能讓他知道的,「翰林院的江辰江翰林知道不?他送來的。」她揚了揚手裡的信說道。
徐佑很意外,江翰林?不就是迎親那天幫他作詩的那個嗎?沈小四居然跟他認識。「你跟他有交情?」他不動聲色地問。
沈薇可得意了,「那是,過命的交情呢。我是江辰的救命恩人呢,若不是我,他別說高中探花做清貴的翰林老爺了,墳頭的草都長老高了。」然後巴拉巴拉說起了他們之間的淵源。
當聽到她在人家賭坊贏了一萬兩銀子時,徐佑的嘴角抽了抽,嗯,是沈小四能幹出來的事。
「我幫了他那麼多,他現在當官了,有能力了,自然是要幫著我的,好兄弟不都是應該互相幫助嗎?」沈薇總結似的說道。
徐佑的嘴角再次抽了抽,還好兄弟呢,沈小四這是把自個當成男子了?
「你覺得岳父跟這個張繼走得近有問題?」徐佑問道。
沈薇大白眼一翻,「當然有問題了,我爹是誰?不過是在禮部擔個官職,又不是什麼要緊的官職,這個張繼可是二皇子府上的長史,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個人嘛,能認識就不錯了,還常一起喝酒聊天,怎麼瞧都是有問題的。」
她家祖父那可是一條大魚,有心想更上一層樓的皇子們誰不想拉攏?可沈薇知道她祖父是要做純臣只忠於聖上的,雖說他是太子太傅,可他心中也是聖上和朝廷為重,對太子也是只盡教導之責,要說站到太子那一邊,純碎是扯淡。
二皇子這是在她祖父那裡無法下手轉而曲線救國找上她爹了?為啥找上的是她爹而不是現任忠武侯她大伯父呢?原因很簡單,她大伯父雖然沒啥大的建樹,但有一個優點是她爹比不上的,那就是小心謹慎,嗯,說難聽點就是膽子小。他是萬萬不敢跟皇子們扯上關係的,說不定還會去請教老侯爺,這不就驚得她祖父了嗎?
而且她大伯父繼承的是忠武侯,又是在兵部任職,算是武將吧。而作為二皇子府長史的張繼是文臣,這文臣和武將也不好搭話呀!
至於為何不找她二伯父呢,估摸著人家嫌棄他太廢柴,看不上吧。
「也許張繼只是單純地仰慕岳父的為人和才學呢?」徐佑昧著良心替他岳父大人說了一句好話。
沈薇差點沒被口水嗆著,差點就爆了粗口,屁的為人和才學,他有那兩樣東西嗎?
「你還真會往他臉上貼金,才學他或許有一些,但他就是個迂腐的,遠沒到值得張繼仰慕的份上。至於為人,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他沒那東西。人家跟他交往不過是看他傻好哄罷了。」
沈薇鄙夷,隨後又嘆氣,「我祖父也太不容易了,兒子不爭氣,他都一把年紀了還得為兒孫的前程殫精竭慮。所以說妻賢夫禍少,一個好媳婦興旺子孫三代。我祖父就是媳婦沒娶好,我祖母把我爹我大伯父全給禍害了。大公子啊,像我這樣賢惠明理又有能耐的媳婦滿京城都打著燈籠難找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哈。」說著說著沈薇就歪了樓。
徐佑一下子就樂了,眉眼間全是寵溺,「是是是,為夫一定待薇薇如珠如玉。」
沈薇摸了摸鼻子也笑了,「你還沒說最近朝廷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呢,不然二皇子也不至於這般急切拉攏我祖父吧。」沈薇對朝政的嗅覺特別敏感,她總覺得朝中定是發生了或是即將發生什麼大事。
徐佑斂目想了想,才道:「四年前北邊關外曝出安將軍走私馬匹貪污軍餉的案子,安將軍在押解回京受審的途中便畏罪自殺了,現在卻有人秘密告知聖上安將軍是冤枉的,他其實是代人受過,還呈上了部分證據,聖上大驚,密旨著周御史去關外查證去了。這事知道的人不多,滿朝加起來也不過一隻手之數。」徐佑沒說得是聖上想讓他也跟過去策應,他才新婚燕爾,那捨得離開沈薇這個溫柔鄉,自然一口回絕了,只借出一隊影衛保護周御史的安全。
沈薇一點都不意外,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冤假錯案?哪個廟裡沒有冤死的鬼?只是這事跟二皇子拉攏忠武侯府有關係嗎?應該沒有吧?畢竟四年前二皇子也才十三四歲。
沈薇想了一會,也沒理出什麼頭緒,便索性丟在一邊。就聽徐佑問她:「岳父這事你打算怎麼辦?」他知道沈小四不大待見她爹,擔心她一個衝動跑回娘家跟岳父吵起來。
「我能怎麼辦?自然是涼拌嘍。」沈薇冷哼一聲道,「我都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誰耐煩管那麼多事?自然是告訴祖父,他的兒子他自個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