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結局(3)
晚上的一頓飯,四個人吃得其樂融融。外公雖然不怎麼說話,但看得出他很高興,外婆同樣高興,笑容多了,話也變多了,好像外公沒有說出口的,她都幫著說出來了。
白疏桐許久沒有吃到外婆做的飯菜了,自顧自地埋頭吃著,邵遠光不像她那樣吃相不佳,他動筷子不多,但每次夾菜都會幫白疏桐夾上她最愛的菜肴,並低聲囑咐她:「慢點吃。」
邵遠光舉止沉穩,看白疏桐的目光極盡溫柔,外公外婆看了,笑得也很欣慰。
吃完飯,邵遠光陪著外公說了會兒話,外婆在廚房收拾碗筷,白疏桐悄悄溜進了儲物間。
儲物間里雜物很多,但一塵不染。她回來前,外婆已經收拾過了母親的遺像,現在她正在和藹地沖著她笑,笑容還是那樣一如既往地溫柔似水。
白疏桐看著母親,也笑了一下,她吐了口氣,緩緩開口,叫了一聲「媽」。
遺像自然沒有回應,母親依舊是笑著看她。
那一場車禍后,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白疏桐有一些自閉,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母親或許並不會離開人世。白疏桐每天在學校都不開口說話,苦著一張臉,是曹楓給她帶來了陽光,驅散了她心裡的自責。後來,她願意說話了,笑容也多了,但是依舊缺少安全感,曹楓的熱情並沒有辦法填補白疏桐缺少的關愛。但這一切都改變了,直到那個叫邵遠光的人出現……
白疏桐回憶著,笑了笑,抹掉眼角的淚:「媽,我現在找到了那個人,那個可以保護我、愛護我、指引我的人。他對我很周到,讓我覺得心裡很踏實,你是不是很替我高興?」
母親笑著看她,似乎默默祝福著白疏桐。
白疏桐抿了抿嘴,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你會喜歡他的。」
她說著,背後有人敲了一下門,邵遠光在門外說:「小白,太晚了,我先走了。」
白疏桐聽見了,急忙對著遺像說:「媽,我明天再來,現在要走了。」她說完又笑著對母親揮了一下手,「晚安。」
白疏桐從儲物室出來時,邵遠光正要出門,她急忙叫住他:「我也準備走了,你送我一下?」白疏桐說著對外婆笑了一下,「我晚上回去住,時差還沒倒過來,不在這兒給你們添麻煩。」
年輕人的作息本就和老年人不同,以前白疏桐也很少在他們這裡過夜,外婆點點頭,把他們送到了門外,並要他們明天過來吃飯。
邵遠光將白疏桐的箱子又從樓上扛了下來,到一樓時,他回頭看她,微皺著眉:「你準備回哪兒?我記得你的房子已經租出去了。」
白疏桐走過去挽住邵遠光的胳膊:「我在美國收留了你那麼多個晚上,你不會那麼吝嗇吧?」她伸了一根手指,「就一晚上,好不好?」
她的眼眶紅紅的,鼻尖也有些不對勁,看著像是抹過眼淚。邵遠光猜測她剛剛一定在屋裡和母親說了悄悄話,他憐惜她,也不想和她分開。他笑著颳了一下白疏桐的鼻尖,「就你鬼心思多。」
邵遠光拉著她的箱子,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白疏桐雙臂一起挽著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就你對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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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邵遠光家樓下,他幫白疏桐把箱子扛到了樓上。白疏桐拉著他外衣的一角,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後,像是一隻甩不掉的可愛貓咪。
她的眼角彎彎,邵遠光回頭看她,心裡邊得柔軟起來。到了樓層,他打開房門,將白疏桐拉進了屋裡。
邵遠光家裡還是當年的樣子,窗明几淨,唯有茶几上的幾本期刊散亂地堆放著。白疏桐站在門口看著,冷不防被邵遠光揉了一下頭髮:「傻站著幹什麼?快進去。」
白疏桐跟著邵遠光進了屋裡,她圍著客廳轉了一圈,手指劃過家居,一跳一跳的,從書架跳到了電視,再跳到了茶几上。
邵遠光從廚房倒了杯水出來,看著白疏桐站在茶几邊上,笑著把水遞給她:「怎麼還見外起來了?坐啊。」
在異國他鄉,白疏桐倒是挺放得開的,但是回到了原點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環境,白疏桐滿腦子都是原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接過水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邵遠光並沒有白疏桐那樣的陌生感,他看著她搖頭笑了一下,幫她把箱子拖進了卧室。片刻后,他的聲音從卧室里傳了出來:「你倒時差辛苦,床讓給你睡。」
白疏桐怔了怔,「哦」地應了一聲。
邵遠光收好了卧室,抱了一床被子出來。他看見白疏桐傻愣愣地看著自己,不由笑了:「你怎麼傻乎乎的?快去洗澡休息。」
白疏桐盯著他看了一眼,撅了一下嘴,轉身進了卧室。
這人簡直不解風情,久別重逢了,也沒點甜言蜜語,一切都好像順理成章,像老夫老妻一樣。她大老遠從美國跑回來難道就是為了倒時差睡個好覺?
白疏桐氣鼓鼓地在自己箱子里翻著睡衣,翻了半天,翻出了一套黑色弔帶睡裙。
她側頭看了一眼屋外,邵遠光正在客廳里低頭翻著期刊。白疏桐吃吃地笑了一下,拿了睡衣鑽進了浴室。
你假裝正經,我就要揭穿你的面具。
洗完澡,白疏桐換上了睡衣,又在鏡子前確認再三,這才探頭從浴室出來。
邵遠光依舊在翻看期刊,聽到了浴室的動靜,連頭都沒抬一下:「今天累了吧?快睡吧。」
白疏桐光著腿從浴室里出來,她手抱在胸前,有點羞怯,躲在邵遠光身後問他:「你不睡嗎?」
邵遠光還是沒回頭,放下期刊,摘掉眼鏡捏了一下鼻樑:「我還要再過一會兒。」他說完回頭,「你先睡,有事叫我……」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皺了一下眉,白疏桐想起,他是高度近視,沒戴眼鏡多半看不到自己的裝束。
即便邵遠光不戴眼鏡,依舊能發現白疏桐今天的睡衣不太一樣,顏色不再那麼出挑,布料似乎也少了不少。
邵遠光皺了一下眉,戴上了眼鏡。
他戴上眼鏡,白疏桐反而害起羞來了,一下子背過身,光著腳跑進了屋裡,刺溜一下鑽進了被子里。
邵遠光被她逗笑了,放下期刊轉身進了屋。
白疏桐躲在被子里,臉紅彤彤的,看見邵遠光過來,直接用被子捂住了臉。她這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邵遠光的虛偽面具還沒有摘掉,自己就已經先破功了。
邵遠光坐到她身邊,輕輕拽了一下被子,問她:「你今天晚上有點不一樣?」
「沒有……」白疏桐悶悶地回答。
「你剛才穿的什麼?我沒看清楚。」
「沒有,沒有……」白疏桐下意識回答。
「沒有?」邵遠光笑笑,隔著被子把白疏桐摟在懷裡,一點點剝開被子,露出她的腦袋,「傻丫頭,想什麼呢?」
白疏桐看著他,怯怯地說:「沒什麼……」
「哦?」邵遠光笑得露齒,「那就快睡覺。」
他說完作勢放開她,白疏桐「唉」地叫了一聲,撅著嘴說:「你別走啊……」
邵遠光繼續逗她,「我走了你好睡覺啊。」
「不是……我……我睡不著……」白疏桐語無倫次,皺眉想了想,又說,「我時差倒不過來,睡不著……反正你現在也不睡覺……要不……要不我們干點什麼事?」
白疏桐說著脹紅了臉,直接縮進了被子里。邵遠光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了聲「好」,繼而鬆開了白疏桐。
白疏桐不確定他有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鑽了出來問他:「你去幹什麼?」
邵遠光已走到了卧室門口,回過頭對她笑了一下:「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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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遠光簡單沖了個澡出來,出來時白疏桐居然已經睡著了。
她睡得很香,說沒有時差那都是騙人的。
邵遠光看著她哭笑不得,但也拿她沒有辦法。他只好關了燈,躡手躡腳回到了床上,想了想鑽進了被窩,睡在了白疏桐身邊。
半夜的時候,邵遠光醒了幾次。白疏桐睡得不安分,經常翻身,不是胳膊打到他,就是腳踢到他。邵遠光沒辦法,往床邊讓了讓,可她倒好,得寸進尺起來,一步步近逼過來。
再讓他就要掉下去了。邵遠光坐起身,把白疏桐抱了起來,想把她抱回自己的位置。
白疏桐倒是會順桿爬,他抱著她,她遍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他脖子上,還就勢拉了過來,嘴裡喃喃:「Chris,親親。」
邵遠光也分不清她所說的Chris指的是他還是那隻大金毛。他沉了口氣,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乖乖睡覺,不要再擠我了。」
白疏桐沒放開他,夢囈一樣:「還要……」
邵遠光哭笑不得,心說,這是你主動的。想著遍低頭吻住了白疏桐的嘴。
白疏桐做了個略帶顏色的夢,夢裡邵遠光忘情地吻她,一雙大手在她身上遊走著,掠過薄薄的衣衫,鑽進了她的睡衣里。
這個夢不同於在美國做的那些夢,有點太過真實,讓她異常悸動。
白疏桐伸了胳膊,真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她睜開眼,發現這居然不是夢,邵遠光正低著頭吻著她的脖子,他的眼神迷離,帶著朦朧的情|欲。
白疏桐嚇了一跳,「Chris……」
邵遠光微微抬頭,深邃的眸光穿過劉海,看著白疏桐,「誰說睡不著的?結果睡得像小豬一樣。」
白疏桐咬了咬下唇,發現自己的胸口正在激烈起伏著,夢裡的躁動延續了出來,變成了真情實感。她顫抖著聲音,問邵遠光:「你……做什麼?」
邵遠光皺眉笑了一下:「傻瓜,你說呢?」
白疏桐不僅心跳加快,氣息也不順:「我……我不會……」
「我會就行了。」邵遠光低聲道。
白疏桐沉默了一下,問他:「你很會嗎?」
邵遠光支起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是很會,但我書讀得多,理論知識足夠。」
白疏桐將信將疑,邵遠光憋不住笑出了聲音:「笨蛋,怎麼問這種問題。」
白疏桐緩過勁來,覺得自己也挺傻的,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來煞風景。她抿嘴笑了一下,揪著邵遠光的睡衣,「那你輕點……」
邵遠光再度埋頭到了白疏桐頸間,他慢慢地吻她,手掠過睡衣,鑽了進去,從腰間蔓延上去。
白疏桐幾乎喘不過氣了,被邵遠光裹在懷裡,好像要陷進他的沼澤里。
不知不覺間,邵遠光已經將白疏桐的衣衫除去,他再度壓在她的身上,剛要進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直起了身子。
「怎……怎麼了。」白疏桐睜眼看著他。
「沒有安全措施。」
白疏桐有些小遺憾,內心不由掙扎了一下:「一個都沒有嗎?」
邵遠光搖頭,他單身一人,要那種東西做什麼。
白疏桐推了推他:「你再好好想想……」
邵遠光皺了一下眉,隨即眉心舒展開來,「有了。」他下床跑到客廳,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於拿這個避孕套回來了。
「還記得這個嗎?」
邵遠光把避孕套亮給白疏桐看,那個包裝上赫然寫著「江城大學學生會友情贊助」的大字。
白疏桐的思緒被拉回到了兩年前,她笑了一下:「你還留著呢?」
邵遠光回到了床上,「當然,你的邀約,我怎麼敢不赴約?」
他說著低頭親吻白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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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是一場惡作劇,但用喜劇收尾,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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