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心謀(41):孩子沒有了

宮心謀(41):孩子沒有了

孩子現在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不管怎樣,她都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他的。

她怕賢妃娘娘不信不由的舉起手想要再發誓,一句話讓她楞在半空...

「你發誓也沒有用。」賢妃娘娘瞟她一眼,聲音冷漠,「你這個孩子本宮不會讓你生出來的,你要是識趣本宮不會為難你,如果你執迷不悟,就別怪本宮冷酷無情。」話說得赤.裸.裸,似下定了決心,狠了心。

一字一句都讓舒沄心一陣陣犯疼。

舒沄怔然的站在那兒,杏眸微微轉動,迎上賢妃娘娘那雙像一把利刃的雙眼,她不由嘴角輕輕一揚,淡淡苦笑反問:「賢妃娘娘現在不也是在為難我嗎?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親孫子,你為何如此狠得了心?」話落,眼淚在眼眶打轉,緩緩溢出。

她叫的不是母妃,而是賢妃娘娘。

聲音里夾雜著絲絲無奈與怒意。

賢妃娘娘聞言眯眸,臉色黑沉可怖,毫無一絲動容,厲聲低吼:「他不是本宮的孫子,他是你和沈三流懷的野種。所以要怪只怪你母親沒有把你教好!你才會如此不守婦道,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來。若不是餚兒看你父親的面上,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嗎?」

「我說了,我是清白的,孩子是王爺的,你為何不肯相信我?」舒沄聽到提起自己的母親,心如刀絞,可無力的含著眼淚辯解。

她此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該怎麼解釋?

蕭君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他們的孩子。

看著賢妃娘娘如此步步緊逼,她來這兒絕非是偶然,帶了御醫,帶了侍衛,這陣勢就是想逼她就範,屈打成招是嗎?

「奴婢可以證明孩子是王爺的。」

驟然,一道低啞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舒沄一震,看向那跪在腳邊的緩緩直起身子抬頭直視著賢妃娘娘的非語,她心頭猛然一沉,急喚道:「非語....」

非語聽到她的聲音,面容淡淡,目光流轉凝著她,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小姐,你別怕,奴婢會證明你是清白的。」

她不想看著舒沄了掩飾那些不堪的事情,強忍著不肯揭露那真實的真相,而連累自己和孩子。

她不願看到因為維護自己,舒沄要承受著被人冤枉,指責,侮辱。

聽著非語的話,舒沄不由抿緊唇,面色有些驚慌,心中閃過一絲瞭然,蹲下身子抓住她的肩膀,眼淚肆意的流淌,模糊了視線:「傻丫頭,不許你胡說,我不要需要你證明什麼,你不要亂說話,我會解決的,相信我。」說到最後,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望著舒沄臉上的眼淚,非語也流了淚,「小姐,奴婢的命不值錢,死不足惜。可是....」說到這,她輕輕垂眸瞥著她的小腹,咬緊唇,泣聲說:「可是...那是你和王爺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你和王爺維繫關係最重要的東西,所以,犧牲奴婢最好的選擇。」

「不....」舒沄失聲痛喊,紅著眼瞪著非語:「你別做傻事,就算你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話的。」

沈三流已經死了?

就算此時說出真相也是死無對證,沒有任何意義的。

「你們兩主僕這是在做什麼?這要死要活的樣子?就像本宮要把你們倆怎麼樣似的?本宮只是讓你打掉孩子,這麼一件簡單的事你弄得像要下地獄一樣。」賢妃娘娘見她們這樣哭哭啼啼,眼底瀰漫著厭惡,睨著舒沄,聲音森冷,「別逼本宮親自動手。」

非語趁舒沄抬頭望賢妃娘娘之時,她張嘴就說道:「賢妃娘娘,請你相信小姐,與沈三流發生.....」

可話說到一半,就被舒沄用手捂住了嘴,後面的話沒說完。

「唔唔....」非語睜大眼凝著她。

舒沄朝她使了一個安心的眼神讓她別說,見不反抗了,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可能是跪得太久,非語腳麻差一點摔倒,她即可扶住,然後側身對著賢妃娘娘面色嚴肅道:「我知道,口說無憑,也沒有任何人相信我說的每一個字。雖然王爺極力將沈三流的事按下,可還是有人從中作梗,挑撥離間,這都沒關係,沒有人相信也沒關係,但是王爺他會相信我。」

院落里的人,都個個不敢多言,默默看著一切。

木蘇婉從進來到現在都安安靜靜的,聽到舒沄剛說的話,心裡也是一顫,她心裡很清楚,意有所指。

「如果賢妃娘娘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請等王爺回來再作決定,如果他親口說不要孩子,我就聽他的,打掉這個孩子。」舒沄知道自己解釋無用,只好將此事推到蕭君餚身上去,只有等他回來才能保住孩子。

她自問從未與賢妃娘娘有過任何交集,更與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她要如此逼迫自己。

賢妃娘娘微微蹙起黛眉,目光一凜,死死的盯著她,「你這個女人真不簡單?既然會利用餚兒的善良。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改變本宮的決定嗎?你想得太簡單了。本宮現在不管你肚子里是誰的孩子,你都不能給本宮生出來,知道為什麼嗎?」

說到最後,賢妃娘娘那冷厲的眼神漸漸升起一抹詭異的光芒,她睨著舒沄嘴角微微一勾,有點讓人猜不透。

舒沄聞言斂起眉,滿是疑惑的凝著她,「為什麼?」

「因為....」賢妃娘娘臉上的那抹笑意不變,有些意味深長,將字音拖很長,才吐出最後幾個字:「這就是餚兒的決定。」

因為...這就是餚兒的決定。

餚兒的決定.....

彷彿最後一句話像一道魔音在舒沄的耳邊迴響,一字一句都戳在她的心上,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湧上心頭,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就像被身陷在冰窟之中,很冷,很涼。

別說她都怔住,就連木蘇婉聽到這一句話時都微微有些震驚,難怪會說讓她自己做選擇?

非語聽到那一句話眼淚濕了眼眶,緊緊咬著下唇,滿眼心疼的望著舒沄。

賢妃娘娘見她有了反應,心中不由有一絲得意,繼續說:「你說餚兒相信你?其實他不是相信你,而是認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七王爺蕭廷彥的。成婚之日你與七王爺眾目睽睽之下眉來眼去?你以為本宮沒看見嗎?你嫁給餚兒是七王爺的主意吧!是他安在餚身邊的細作是不是?」

舒沄聞言身子一顫,只覺胃裡一陣陣翻湧,她想吐,卻緊緊咬著唇,不言不語。

原來竟是這樣?

原來竟是如此?

那日在狼族她昏迷躺在床上聽到的對話?不停在耳邊回放。

她記得他說:我沒愛上她,她的存在只是我為了控制住七弟的一顆棋子而已。

她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

她緩緩轉動著眸,靜靜的凝著賢妃娘娘的黑沉的眼睛,從那雙犀利狠絕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個真相,恍然一驚。

如果她猜得不錯,賢妃娘娘就是當初在狼族與蕭君餚說話的蒙面女人,難怪覺得她的聲音熟悉,難怪她會說那一句:你做事一直很有分寸,娘也很放心,我得回宮了,不想被那老狐狸發現。

一定是她,沒錯的。

所以她剛才才會說出,成婚那日她看見自己與七王爺眉來眼去。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的殘酷,如此可笑!

舒沄閉了閉眸,感覺自己幾乎要昏厥過去了,心痛得無以復加,想著那些事,歷歷在目,胃裡翻攪得厲害,任憑她強自忍住,卻終是沒忍住一聲抽泣破喉逸了出來。

「小姐...」非語嚇得臉色蒼白,趕緊伸手扶住她,輕拍她的後背。

「沒事...死不了。」舒沄面色慘白,暗暗的搖頭,想吐卻吐不出來,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聽到這個真相,也在難過,也在痛吧!

非語心疼的咬緊唇,擔心的看著她,看到她們將她逼到這種地步,一時氣不過就抬頭沖著賢妃娘娘厲聲怒吼:「我家小姐沒有和什麼七王爺眉來眼去,更沒有和什麼沈三流偷情,她清清白白的,被沈三流**的人是我,不是小姐,你們不要說話刺激她了。」

「非語...」舒沄聞言驚恐的看著非語。

不是讓她別說嗎?為什麼要說出來?

此言一出,木蘇婉面色一變,似不可置信。

賢妃卻是不同的表情,而是異常的憤怒,不是因為非語的話而氣憤,而是她的語氣。

「放肆!你是什麼身份?敢這樣跟本宮大小聲?」與其是說是生氣,不如說她刻意借題發揮:「來人,將這臭丫頭給本宮抓住,掌她的嘴。」

一聲落下,站在一旁的侍衛就領命走過來,抓住非語的雙肩。

非語吼完后一臉平靜,一副不怕死的表情,她一個殘破的身子還怕面對死嗎?就是不甘心,她們都只欺負舒沄,如果老爺他們沒死,看誰還這麼囂張。

「不要。」舒沄見狀死死的抓住非語,看向賢妃娘娘哀求道:「賢妃娘娘你饒過非語吧!她不是有意對你大聲的。」話還沒說完,非語被侍衛強行拽走到中間,強押跪著,侍衛站在她跟前揚手朝她的臉打下去。

啪...

一巴掌響亮的落下。

非語身形一晃,頭猛地一偏,揚起頭時嘴角即可溢出鮮紅的血絲,她卻一聲不響,默默忍受。

侍衛動作不停,打了左臉就打右臉,力道極重。

舒沄也想反抗,想救,身子卻一點力氣也沒有,還被另一名侍衛拽住,動也不能動,只能去求賢妃娘娘:「求你,放過她吧!她是無心的,她都是為了我才那樣說的。求求你放了她吧!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不管她如何哀求,哭喊。

賢妃娘娘都像未聽見一樣,無動於衷。

整間空蕩的院落里只聽見一聲聲哭喊聲,哀求聲,和那啪啪的耳光聲,是那麼刺耳。

舒沄心一陣陣慌痛,側頭見非語身形搖晃,低垂著頭,雙頰紅腫,嘴裡溢著血,長長掉在嘴邊....

見此,她心亂如麻,轉頭過看向那個冷漠,掌握生死大權的女人,一字一句的咬緊唇道:「你放了她,我跳,我跳....」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她用力掙脫開拽著自己的侍衛。

非語聽到卻已經無任何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站在原地不停的跳動起來...

聲音像被卡住了,喊不出來...眼淚模糊了她整雙眼睛,而那朝自己揮下來的手掌突然停了下來。

對於舒沄的決定和動作,木蘇婉一臉愕然,賢妃娘娘亦是愕然。

舒沄不停的跳起來,落下來,又起身跳,動作不停,直到小腹絞痛,她力氣用盡,才慢慢停下來。

而肚子就像有千萬隻手狠狠地抓,狠狠地拽,狠狠地強行將什麼東西從她腹中剝離,額頭上大汗直冒,她死死的咬牙,強自忍住。最終身體像散架一樣,一股溫熱自她的兩.腿間流出來,她絕望地閉眼,淚水無聲漫出。

孩子,不是娘不要你,是娘要不起你!娘太沒用,娘護不了你!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身體里抽離,慢慢地慢慢地離她而去,她抬手,顫抖地摸上自己的小腹,身子變得輕飄了起來,她終於再也無力承受,腳下一軟,朝一邊倒去。

「沄兒!」

誰的輕喚那樣嘶啞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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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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