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坦白
「可是，蘇姑娘她……」宋宸剛才那話帶給段蓮青的衝擊太大了，她其實已經相信了他的說辭，只是，畢竟山長水遠追了這麼久，不親眼看到一個結果似乎又不是十分甘心。
「我建議你們回去火蘭城，等候我把工匠找到之後，就讓他們走一趟。」宋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然，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話，那大可以等到蘇姑娘出關，之後你可以徵詢她自己的意見，會不會同意你去看她的後背。」
「這……」段蓮青猶豫了。眼下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他們恐怕沒有時間等到那個時間。當務之急是甄麗華的假冒身份，她擔心時間一長，甄麗華會不會利用這個身份慫恿她爹做出什麼事情來……當時那麼急著找蘇妙證實，也是為了這件事的……宋宸如果在這方面有辦法的話，與其在這邊等，還不如先把甄麗華給解決了先。至於蘇姑娘那邊，來日方長……日後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想到這裡，段蓮青就看了看苗祿厚，見對方沒有什麼表示，她就對宋宸說道：「那我在此先謝謝宋公子了。午後我和苗大哥就會啟程回火蘭城，不知道宋公子能不能賞面和我們吃頓便飯？」
宋宸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就點了點頭：「那好，反正方才你說的事情當中還有些細節我想要再了解一下……正好，我也可以盡一盡地主之誼，就在這裡吃吧，這邊的魚和羊肉都做得不錯！」說著，宋宸往茶館旁邊的那家酒樓一指。這家百香酒樓他雖然沒有來過，但曾聽宋珩提及。他知道苗祿厚他們的打算是要去八鮮坊的，但是八鮮坊是他和蘇妙在雪蘭城如果出門吃飯的話十有**會選擇的地方，只怕一進門，他就會被認了出來，而且，那些認識他的人現在都改口叫「小王爺」了，到時候都不知道苗祿厚和段蓮青這飯還能不能吃下去。
「好！那就請宋公子移步了。」苗祿厚怕段蓮青又口快地說什麼想要去如意坊八鮮坊，趕緊先應了下來。因為宋宸既然說了是盡地主之誼，又指了這一家，如果段蓮青開口說要換到別的地方去，那就很失禮了。
三個人進了百香酒樓，裡面的夥計果然沒有認出宋宸來。進了雅間，苗祿厚和段蓮青說他們不熟，讓宋宸看著點菜就可以了，宋宸也沒客氣，掃了一眼牆上掛著的菜牌，順口就報了五六個跟魚或羊肉有關的菜名。
跟宋瑧相比，沒有皇位繼承人這個負擔的宋珩顯得更加懂得享受生活的樂趣，這家百香酒樓既然能夠得到宋珩的讚賞，果然還是有幾分真本領的。
宋宸在吃飯方面嘴是很挑的，連他都覺得不錯，可想而知本來一心期待著去客棧夥計所推薦的那兩家「最出名」的酒樓而對眼下的這一家本來不抱期待的段蓮青和苗祿厚是怎樣的驚喜。他們頓時覺得，那紫金客棧的夥計可能因為自家收費高昂，所以向他們的客人推薦時，也是選擇那些貴价的酒樓，但有時候，一些看起來不太起眼的酒樓，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美味。
吃完了這一頓午飯之後，段蓮青和苗祿厚都把對另外兩家酒樓的執念給暫時拋開了。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火蘭城眼下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情況，既然找到了宋宸，還得了對方的允諾說會幫忙，心大的段蓮青和苗祿厚就開始歸心似箭，心急火燎地要往回趕了。
於是吃完午飯後，段蓮青倆人在雅間里就跟宋宸道別了。
當然，以宋宸的謹慎來說，分開后他還是轉回了紫金客棧，暗中跟了他們兩個人一段時間，眼看著他們出了城門，往南邊走去，他才回了寜王府，把已經幾近完工的玉雕拿出來刻上幾刀，做做樣子。
本來宋宸想著只剩下幾刀了，反正也跟蘇妙提前說了今日不會過去，不如靜下心來把東西完成算了。但他越想還是越不放心，眼下苗祿厚他們兩個是被他忽悠回去了，他答應了他們會找的玉雕工匠要聯繫起來也不費事，但事件比較還沒有徹底得到解決。就算把甄麗華她們給解決了，但只要段奕一日不打消尋找他們聖女的念頭，段蓮青一日不確定蘇妙的背後沒有什麼印記，那麼這件事總是還留著隱患，事情就不能正式完結。
宋宸握著刻刀一動不動地沉思了良久，終於還是決定跟林瑾和蕭婧妤坦白，把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這是當前唯一可以解決的辦法了。這件事的每一步都需要蕭婧妤來配合完成，不管是要暗中把蘇妙背後有沒有印記這件事弄清楚，還是想辦法把蘇妙背後的紋身不著痕迹地清除，除了蕭婧妤之外，沒有其他的人能夠辦得到。包括他自己，他想過了，就算是熬到成親之後，他看到蘇妙後背沒有那個印記尚可，萬一真的存在的話，那到時不是還得要找蕭婧妤來想去除的辦法不是？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事情告訴她，而且這件事對於宋宸來說就有如同如鯁在喉，早解決早好。
只有蘇妙的後背如同他跟段蓮青和苗祿厚說的那樣，什麼都沒有，才能斷了靖思教那邊的想頭，才可以將蘇妙保護著不被拉進那些旋渦里，讓她一直保持著那份純粹和快樂。
放下了刻刀，宋宸馬上趕到了林瑾和蕭婧妤的院子。
看到宋宸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林瑾還有點詫異：「怎麼又不走正門了？」
「師父，師娘。」宋宸給兩位師尊行了禮之後，又觀察了院子一圈，確定除了小白和小藍之外就只有林瑾和蕭婧妤，這才坐了下來，把他上次對他們說起火蘭城和靖思教的事情時所隱瞞的關於段蓮青對蘇妙背後印記的猜想給說了出來。
「師娘，我是在想，您能不能想辦法去看一下妙妙的背後是不是真的有個紋身？」宋宸懇切地看著蕭婧妤說道。
「這事簡單。」林瑾倒沒有覺得蕭婧妤能不能看到那個印記是個問題，他相信她肯定有辦法的，他聽到宋宸的話之後，首先問的是，「只是小宸你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宋宸有點疑惑，不太明白林瑾問這句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師娘真的看到了阿妙身上有那個什麼印記的話，你的下一步準備是什麼？」林瑾說得很坦白，「去追查那個什麼前朝諸候國的資料，打算證實阿妙是不是真的跟他們有關係嗎？萬一真的被火蘭城那這的人猜對了，你準備怎麼辦？」
「如果真的有那個印證的話——」宋宸正色道，「我的打算是請師娘想辦法把那東西不著痕迹地祛除掉……我覺得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好追查的，什麼也不需要證實。因為，如果妙妙跟那些前塵往事根本沒有關係的，那本就不必庸人自擾；如果妙妙真的是那一位被當年太子妃獨自帶走的小公主的話，那太子妃的遺願就是想讓小公主平平靜靜地生活。不管是哪種情況，都跟我想要讓妙妙繼續保持著單純生活的心愿沒有衝突。」
「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會覺得好奇嗎？」林瑾笑吟吟地問道。
「莫非……師父您其實知道妙妙的身世？」宋宸有點驚訝地看著林瑾。據他所知，妙妙是在很小的時候就在路邊被路過的師父收養的，就是不知道當時妙妙的襁褓里會不會有什麼關於她身世的說法。
「沒有。」林瑾正色地搖搖頭，「當時我撿到阿妙時，她就穿著一套普通的布衣，裝在個小籃子里。我不知道會不會是她的家人出了什麼變故，還在那個地方等了兩日，但一直都沒有人來，我才把她帶回到天劍峰的。」
「哦……那還是算了吧！」宋宸見到林瑾否認后也不作他想，「這件事情我不想妙妙知道，師娘您看妙妙後背的時候一定要不著痕迹，免得她生了什麼疑惑。」蘇妙平時是挺「懶」的一個人，一般不會主動去做什麼沒必要的事情，但如果她真的對一件事好奇，那也是會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那種。所以他才跟蕭婧妤一再強調不能讓蘇妙覺察。
「我想想辦法。」蕭婧妤答應了下來。
「如果那真是一個紋身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掉……」宋宸把這段時間以來藏在心裡的事說了出來，又得到師娘的答應，頓時輕鬆了不少，此時自言自語著，「畢竟那是自小就紋上去的，經過這麼多年都還存在，那應該不會是用普通的葯汁……」
「放心！不管是用的什麼，師娘都有辦法給抹掉！」蕭婧妤霸氣地回道。
宋宸這才真正地放心下來。他知道蕭婧妤在用藥這一方面的確是無人能及，不然的話，宋宸也不會在得到她的指點之後突飛猛進，做出來了不少稀奇古怪功效的葯來。既然蕭婧妤能打這個包票，那就證明她真的有十成的把握了。
「我想到辦法之後就會告訴你，到時可能還需要你的配合。」蕭婧妤叮囑宋宸道。
「好！好！」宋宸應著，看事情已經說完了，就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那我先去妙妙那邊看看去了？」
「去吧！」蕭婧妤揮揮手。
看著宋宸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前，蕭婧妤才不再按捺，轉頭看著林瑾：「瑾哥，你真的不知道阿妙的身世？」她都快按捺不住了。宋宸可能由於對這個師父太過尊敬，所以在跟他說話的時候不敢仔細觀察他臉上的表情……好吧，其實林瑾臉上當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出於敏感，她還是覺得林瑾當時的神情里似乎有一剎那的異樣。很細微，但她跟他朝夕相處那麼久，對於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熟悉無比，所以才覺察了出來。
「……」林瑾看了看院門的方向，想了想，還是把蕭婧妤拉回到房內，「別這麼大聲——」
「那你是知道的？」儘管蕭婧妤對於自己的直覺很有自信，但見到林瑾似乎承認了她的猜想，還是沒忍住訝異，「那你幹嘛瞞著小宸？」
「我只是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林瑾滿意地笑著，「沒想到我一否認他立即就沒再提了，這件事我跟你說也可以，但是只有我知、你知，不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沒問題！」蕭婧妤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蘇妙的娘親，就是宋宸所說的那個太子妃，叫蘇靖顏，是我當時一位老朋友的孫女……」林瑾一邊回想著當年的時候，一邊徐徐道出，「你也知道以前我的性格，我交友只交那個人，不會跟他的家人朋友再有別的牽扯，所以自從那個老朋友仙去之後，我跟他們家再沒有別的什麼往來。十八年前的一天，我從外地回天劍峰的時候，經過劍蘭城時，就被那時候已經長大了的蘇靖顏攔住了……她當時並沒有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說得太多，只是說她的夫君已經不在世上了，她要追隨而去，對我託孤。本來我不是不答應的，那再怎麼說也是跟我有點淵源的人，我不能這麼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對吧？不過沒有用，她早有準備，跟我說完那番話后，就咬破牙齒裡面藏著的毒囊自盡了……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留在天劍鎮上住了幾年，請了一個嬤嬤照料蘇妙，等到她會自理了，才帶她回了天劍峰——」
「這樣的話，那位嬤嬤豈不是會知道蘇妙身上有沒有印記？」蕭婧妤想到了一個可能。
「就算知道也不打緊。」林瑾擺了擺手，「那位嬤嬤當年聽東西不太好，又不能說話，還不識字。我當時給了她一筆不少的錢，讓她和家人做些買賣的，後來我帶蘇妙下山到天劍鎮的時候也曾見過她，那時的她幾乎都聽不見人家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