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秋密
林煙兒放下剪子,托腮道:「妾身在想三日後宴迎。」
「想那做什麼?」陸一璟疑問。
「妾身聽聞西林的大王子傅粉何郎,昂藏七尺,其樣貌與王爺相比竟絲毫不落下風??」
這話也是聽說來的,傳言說這大王子姓白名傲,性情從了名字孤傲冷僻,處事向來雷厲風行,手段狠烈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比不得其妹白弋的名號:諸征將軍。
「你這些倒知道得多,」陸一璟好氣地笑道。
這些皆是家喻戶曉,哪裡多了。林煙兒心想,卻道:「王爺今日可是瞧見其廬山真面目?」
陸一璟無奈地看著林煙兒期盼的神情,攤了攤手,道:「今日去的是內閣,不方便接見外來使者。」
林煙兒有些失望。她倒真是好奇那大王子如何地俊美,竟能與陸一璟比肩。
陸一璟有些吃味地道:「怎麼?夫人這般好奇那大王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陸一璟開始喚她為夫人,就如同尋常百姓家夫妻那般??林煙兒見陸一璟吃味,喜滋滋地回道:「自然是好奇的,」看見陸一璟神情微變正色,繼而道:「竟然能與王爺比肩,可不是要在意了?」
陸一璟鬆了臉,聽了這話好似很開心,「那後天夫人是得要好好看了去,比比誰要更好看些。」說完他啜了一口茶,整張臉籠罩在燭光里顯得格外明亮。
林煙兒想起他前日說今日要帶桂嬤嬤來府,今個兒卻沒見他帶回,問道:「王爺今日沒見著母妃嗎?」
經此一提,陸一璟才恍然想起,「今日從內閣出來再去淑蘭殿,宮人說她正在慈寧宮陪著皇祖母,我瞧著天色已晚便先回了。」
他看著林煙兒又道:「趕明兒我再去淑蘭殿找母妃討要......」
林煙兒搖搖頭,很不贊同,「這事反正也是不急的,妾身就問問,王爺你才從豫州趕回來,應該多歇息養養精神才是。」
陸一璟看著她,握住她的手問:「夫人這是心疼為夫?」
林煙兒害羞地抽回了手,「誰關心你了。」
陸一璟抿唇笑道:「自是我夫人關心我。」
「盡這般油嘴滑舌,」林煙兒羞得有些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陸一璟卻不依不饒,追著問她:「那你說誰是我的夫人?」
「我哪知道誰是你的夫人......」林煙兒臉如霞雲,忙著躲避陸一璟伸過來的手。
還知道躲了?也不怕傷著,有了身子也不知注意些,陸一璟心想著上前就把林煙兒亂動的身子摟住。
林煙兒也驚得愈加亂動起來,卻聽得頭上陸一璟嘶啞的聲音傳來,「你再動試試?」
林煙兒身子立馬僵住,如今天氣漸漸炎熱,兩人衣衫都穿得薄涼,隔著淺淺的衣料,林煙兒能感覺到那裡生機勃勃,灼熱無比,燒得她面如滴血。
慢慢地她發現陸一璟手不安生了,游移到了上頭,伸進她的衣衫,捏住她的巒峰,林煙兒手腳顫慄,語氣帶了些嬌羞道:「王爺......你耍賴。」
陸一璟從後面咬住她的耳朵,咬得痒痒麻麻的,林煙兒腿更是軟的不行,「我就耍賴如何?」
林煙兒抓住他的手想掙開,只是這麼一來二去,手沒掙開,衣服倒是被掙得凌凌亂亂。
燭光下的林煙兒紅透了臉,歪扭的衣衫露出一截紅色鴛鴦戲水肚兜,那裡膚色蓮白,想起那夜魚水之歡,她雪白的胸脯,軟玉溫香倒在自己身下,徜徉嬌吟......陸一璟眼神蓄滿情'色,他低吼一聲,吻住她的唇,那裡軟軟糯糯地。
手指一劃,陸一璟剝開了那礙事的衣衫,林煙兒觸及冰冷,身子打了一個哆嗦,陸一璟見此打了個橫抱,把她放在床上,用被衾覆著林煙兒。
林煙兒這才趁勢推了一下他,陸一璟依舊壓了下來,細細允吻,與她唇舌交融,大手流連在她敏'感之地,挑逗撥捻,林煙兒情不自禁地低吟,那裡漸漸流水淙淙??不自覺夾緊上挺迎合。
隔了許久,陸一璟才放開了她,苦笑地說:「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隨即退出了房門喚了翠笙進來,翠笙一進槅柵,看見兩人神情便知道發生何事,心領神會地問道:「王爺要準備熱水嗎?」
林煙兒聽見便知翠笙的那小心思,窘迫地躲進被衾里,陸一璟卻道:「冷的,越冷越好。」陸一璟的聲音帶著沒緩過來的嘶啞,他需要拿涼水來好好冷靜冷靜。
冷水?翠笙抬頭疑惑看向陸一璟,見他面有潮紅,欲求不得的樣子,一下子恍悟了,王妃有了身子,是不能通房的。不過??王爺這樣子看著還真有些痛苦。
「怎麼了?還不快去?」陸一璟聲音壓抑,翠笙聽著身子一抖,主子的事情她這個下人管那麼多作甚!隨即連忙諾了退下踩著廡廊上灘著的水漬去后罩房打了水??
鴛紅坐在小杌上,手上拿著針線,針腳布得紛紛亂亂,有些心不在焉。翠笙才伺候陸一璟,林煙兒洗漱更衣回來。
今天守夜的是彩霞。
她看著鴛紅拿著針頭髮呆問道:「你這繡得是什麼?」同鴛紅住一個屋檐下許久,她竟還不知鴛紅會刺繡。
鴛紅愣了有一會兒這才放了小綳回道:「是秋菊。」
翠笙「哦」了一聲,想起鴛紅平日為人冷淡得很,也沒打算再接話茬下去,但又見她神色怔楞好奇問道:「你可是有心事?」
話脫口翠笙就有些後悔了,想起平素她的熱臉貼冷屁股還少嗎?
不過鴛紅破天荒地看向她回道:「我是在擔心王妃。」
王妃?王妃有什麼事?既是事關王妃,翠笙的那些小心思都沒了,問她:「王妃怎麼了?」
鴛紅這才娓娓道來:「王妃現下有了身子,是斷不能伺候王爺了。我聽一些年紀大的媽媽嬤嬤們說,這個時候應該張羅納妾或是找個通房丫頭......來伺候王爺。」鴛紅聲音漸漸變小。
翠笙忍不住地打斷她,「真是胡扯,王妃和王爺如今松蘿共倚的,豈能容他人插足?這樣勞什子的話你休要再說了......」
鴛紅眸色一黯,慢慢地道:「王爺王妃自是恩愛和睦的,只是我想著憑段淑妃的性子知道王妃這事指不定要逼著王妃給王爺納妾,即是如此還不如讓王妃先行找個好拿捏的通房丫頭,讓段淑妃沒了這由頭讓王爺納妾鬧心王妃不是。」
段淑妃的性子翠笙最是清楚不過,單是前幾個月便是讓王妃又端茶又淋雨,好好的一個人大病一場后都瘦了不知多少,要不是有孕王爺回來了,現在不知道會否還在淑蘭殿受苦??她想這些做什麼,難道讓王妃找個通房?自己跟著王妃這麼久,王妃的心思如何自己會不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翠笙咬住唇,默了幾秒,才搖頭將那荒唐的想法否決掉,連忙擺手道:「這實在不像話,王妃才進府差不多三月便要找通房,這不是明擺著駁了王妃的面子......」只是說話沒了先前的底氣。
鴛紅支吾著還想說什麼,但翠笙擺起臉的不想聽,見此鴛紅也沒了話說,神色復得清冷,道:「倒是我漏想了這處......」鴛紅又看了翠笙一眼,隨即拿起小綳怡然布起了線,「也是我多慮了,這事就此作罷吧。」
翠笙哼了一聲,「嗯。」她想起方才給陸一璟端的那盆涼水,陸一璟的神情痛苦難抑之色......心中隱隱覺得鴛紅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只是正在深思的翠笙沒注意到一旁的鴛紅嘴角有了隱隱的笑意。
雨漸漸下大了......她看著窗外的雨席捲著弱花柔綠,也不知明日醒來又會是何番情形......她作罷地垂下帘子,丫鬟從槅柵外走了進來,端著漱盂銅盤。
她盥了手,丫鬟遞上巾帕給她。
擦乾了水漬,她抬頭看見兩個梳著丫髻穿碧色衣衫的小丫頭正在點燈,風就從門口灌了進來,吹得燭火明滅不定,她突然覺得煩悶,讓丫鬟們打開窗透氣。
「小姐,外面雨勢大得厲害,此時打開窗只怕會漏雨進來。」領頭青色衣裳的丫鬟難言。
她看了一眼那丫鬟,「司蕪,錦繡坊那邊做好了嗎?」
司蕪低頭恭回:「奴婢已經讓拂秋去問了......」司蕪抬頭看向她,喉嚨滾了幾下似有話要脫口,卻見她點點頭,伸手開了窗。
風拂面卷舒綉簾,雨搖搖,她神情縹緲,視線似乎掠過了窗前苑下的那株梨樹,「這梨花都快要落盡了......」她低吟似淺唱,地上全是殘零的白色梨花。
司蕪想勸說:「小姐,」但看她不為所動,眼眶瞬間就紅了,「小姐又是何苦?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她回過頭看見司蕪眼裡蓄滿水光輕笑呵:「我都沒哭你又哭什麼?」
司蕪的淚還是這麼落了下來,「奴婢替小姐不值得。」
她眸色黯下來,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嘲諷或是苦笑皆都不甚清晰,「對他我從來都不覺得不值得。」這話落,司蕪的淚更是洶湧,她安撫道:「快別哭了??」
司蕪拭淚說:「小姐從未哭過,奴婢倒想像小姐這般。」
她聽言喃喃細語:「是啊,顧陌何時哭過......」她垂下眸子,顧陌其實哭過。
那一年風兮悲鳴,秋蟲漸唱漸衰,院子里的梨樹淺比肩,枝丫光禿,豆蔻芳年的她,初識葵水又羞又驚,本應是睡足荼靡夢也香的年華,然識聞得那般的事,如魑魅魍魎張著青面獠牙可怖地向她迎面撲來,縱使她再堅強也禁不住駭怕,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己傾心的。
顧陌看著院子里的梨花,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