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路反王
「既然服了,那就簽字畫押。」張佐冷笑一聲,反手從櫃檯上抓過兩紙黑字,扔到張周濟跟前。
親兵端著文房四寶,蹲在張周濟跟前。
這兩紙黑字,是以張周濟的語氣,書寫其和黃成才仗著朝中有人撐腰,違抗聖旨,不聽調遣,導致官兵平叛會剿失利的罪狀。但是,罪狀中,還有張佐為其求情的語句。
結尾那幾句話是:雖然張周濟不聽軍令,導致會剿失利,但是,朝廷也應念其年邁,多年駐兵建康,守土有功,罪不致死,提議罷免其建康總兵之職,降職使用,仍留平叛前線效命。至於黃成才,雖然違抗軍令,但是,其擅自率部南下營救廬州,也是因為其急於為朝廷表忠心所致。對於黃成才的處置,由朝廷大員議定。
張周濟趴在地上,看著這紙罪狀,氣得眼前發黑。
如此一來,張佐便將平叛戰事失利之責,完全推到張周濟和黃成才身上。更甚的是,張周濟如簽字畫押,還等於指證其師弟黃成才違抗軍令,往後,師兄弟二人將會反目成仇。
但是,如果不簽字畫押,張周濟今夜就性命難保。
而且,這是一式兩份的罪狀。
親兵提筆醮墨,又並筆遞與張周濟。
「不簽字畫押,老子就會被張佐打死。唉,他娘的,老子輕視張佐了,他很明顯就是推卸戰敗之責。唉,老子後悔沒帶將士來此啊!唉,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丞相會保我的。」張周濟望望兵丁遞來的毛筆,心裡唉聲嘆息,但是,也很識時務,思索一會,便接過毛筆,簽字認罪,又咬破手指頭,沾血畫押。
兵丁拿起罪狀,遞與張佐。
張佐確認無誤,笑了。
他對張佑說道:「兄弟,押著張周濟去他的軍營,讓張周濟召集眾將,宣布其部歸你調遣,即刻北上,攻打汝州。著韓虹攻打寧州。」
張佐言罷,又側目而視張中,說道:「賢侄,你率本部兵馬,南下奪回穎州。伯父有張周濟部八萬人,兼之楚州兵三萬餘人,共計十一萬兵馬,攻打汝州和寧州,足夠了。」
然後,他轉身,朝刀斧手揮了揮手。
張中、張佑隨即按令行事。
張佑押著張周濟前往張周濟的軍營,接掌張周濟部兵權。張中率原穎州兵馬南下,回奪穎州。張佑接掌兵權完畢,張佐便命人將張周濟押回臨安,並附一份罪狀。
然後,張佐率部北上,他看在與韓家的交情上,不想讓韓虹為難,便與韓虹調防,讓張周濟部攻打汝州,韓虹率部圍攻寧州。
如此折騰一番,張佐累得都快睜眼不開了。
他剛剛在汝州外圍大營中軍帳里躺下,便有哨騎來報。
哨騎跪於其床榻前,稟道:「稟元帥,大周叛軍在其內應策應下,一夜奪二城,穎州和廬州先後失守,被高仁所奪。另據探報,留守建康的副總兵李克朋宣布起義,自稱唐王;襄陽總兵鄧津坊宣布起義,自稱魏王;江陵總兵羅登峰起義,自稱漢王;興元總兵胡漢先起義,自稱楚王。」
「什麼?」張佐驚駭不已,反問哨騎,瞠目結舌。
哨騎只得複述一遍。
張佑率張林、張新跑進中軍帳來,說道:「大哥,咱們也反了。現在,趙構無能,奸佞當道,向金狗稱臣納貢,百姓負擔的稅賦加重,國土淪喪,民心思變。既然多路總兵已反,我等又何必在此與大周叛軍死磕?更何況,你雖握有張周濟之罪狀,但是,往後,秦檜必為張周濟復仇。為了張氏家族,大哥,反了吧?」
張佑似乎已經知道了消息,竟然是來鼓動其兄謀反的。
「不……不不……不能反……不能反!現今,多出幾路反王,倒是好事,我張家便可以不必在夾縫中生存了。宋室氣數未盡,這幾路反王鬧不起來,而皇上必定更加重用我等,並會加派兵馬,交與愚兄平叛。只要有兵權,便不懼秦檜。張家封王,時日不遠了。」張佐終究是名將,雖然忽然聽到這麼多不好的消息而有些頭暈,但是,他還是忠於宋室江山,否決了張佑的提議。
他還憧憬著未來。
「唉……」張佐一聲嘆息,領著張林、張新,退出了中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