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鄴城的歸屬
夕陽斜下,殘陽如血,蕭瑟的鄴城大地上激烈的殺伐之氣久久徘徊,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城牆下,或是缺胳膊,或是少腿,或是屍分離,或是身體碎裂的一具具殘肢斷軀,在各自默契的士兵下,被清理、掩埋。天地間在這一刻,顯得凄蕭之極!
鄴城,議事廳袁紹神色陰鬱,低垂的眼皮下,陰冷的目光,時不時的陰測測的掃視一下廳下肅立的文武眾人,讓人毛骨悚然。
「我軍損失如何?」袁紹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讓心中有些揣揣的眾人悚然一驚。
「主公」郭圖頭皮麻,心中惶恐,卻不得不出列回答道,「我軍,我軍損失頗重,大約,初步統計有近兩萬的損失。」郭圖言罷,急急的跪倒在地。
「哼哼哈,兩萬,竟然一戰便損失了兩萬大軍?哼哼哈!~~」袁紹似乎在笑,不過眾人都知道袁紹這是氣急而笑。於是紛紛伏地,高呼『主公』。也是,袁紹一直來都是順風順水,不管是洛陽官場,還是冀州戰事,而如今,卻在一個小小的魏郡,小小的鄴城,損兵折將,幾乎顏面盡失,這讓本就自視甚高,躊躇滿志,心欲匡扶天下的袁紹,怎能咽得下心中的怒氣?!
「燕軍呢?」袁紹冷聲問道。
「有不,萬餘損失。」郭圖剛欲直言,卻見一旁的許攸對自己使眼色,不由心中恍然,誑言道。
「萬餘戰損?二比一的戰損啊,難道袁紹的大軍就如此無能?你們這些將領就如此的廢物?就連大將顏良也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袁紹目光一厲,冷笑道。
眾武將聞言面色一變,立刻求饒道。卻換來了袁紹一聲冷哼。
田豐在戰後去過戰場,燕軍的損失絕對不足一萬,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郭圖,雖然知道他謊報戰損,但是出奇的也沒有揭穿,現在最關鍵的便是平息袁紹心中的怒氣,而後在商量破敵之策,見袁紹如此責罵部下武將,田豐不由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出言為武將辯解道,「主公,我軍士兵雖然訓練有素(其實也就是那三萬渤海精銳),但是並未經歷過惡戰,而燕軍雖然兵數不如我軍,但是卻個個都是隨燕風參加過惡戰的虎狼之師,其中更有董卓馳騁天下的西涼鐵騎,所以我軍有所不敵也並不足怪,主公無需惱怒。來日精心籌劃,定可一戰破之。」
「恩」袁紹眼中精光閃爍,顯然知道田豐是在安慰他,不過卻點頭恩了一聲,面色稍緩,其實袁紹也只是想找一個挽回顏面的借口而已。「那元皓有何良策破敵?」
「這…」
……
田豐等人能有何良策?唯是分而食之。
燕軍現在與袁紹軍隊在數量上也相差不大,只有一倍多些。所以,想要從正面強攻,擊退,那是決然不可能,田豐等人心中也明了,於是每每都派出萬餘的部隊佯裝分散北援,引出燕風騎兵,而後聚眾圍殲。開始的時候,燕風確實吃了不少虧,但是後來,得自蒯良的計謀,卻很好的破了田豐的計策。
燕風在鄴城周圍迷布三五騎的騎兵密探,而後將其餘奔狼騎兵合為一軍,萬餘鐵騎,袁軍想要圍殲,那麼必須全軍而出。顯然袁紹沒有那麼大的魄力,這相當於決戰。即使是勝了,那麼按照戰損比例,袁軍也只余萬餘而已。
就如此,兩軍又在鄴城僵持十數日。
而後直到一個驚天噩耗傳來,渤海失陷。
渤海失陷?!袁紹的大本營被公孫瓚攻陷。這讓袁紹震怒之餘,心中也出現了惶恐之色。渤海既然失陷,若是在不回師救援,那麼整個冀州便難以保全。
一日鄴城議事廳內,氣氛有些沉悶至極的壓抑。幾乎每一個人都低垂著臉,就連暴躁的文丑也是低頭看著地面,一言不語,現在誰先言語,便會成為袁紹怒氣的容器。
跪坐在上位的袁紹看著廳下沉默不語的眾文武,心中自是怒火中燒,正當用人謀划之際,竟然沒有一個人主動言語。不過,這次顯然袁紹的舉動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並沒有怒罵,只是淡淡的問道,「燕賊又有援軍了?」
語氣淡然,不過只有那身經百戰的武將才能夠洞察那淡然下,隱秘的一絲殺機。
「是的,主公,昨夜燕風帳下大將,高順親率兩萬援軍抵達燕軍大營。」田豐出列說道,神色陰沉,目光中透露著一絲的哀嘆。又多了兩萬大軍啊,這次想要擊退燕軍,簡直是痴心妄想,難於登天啊。
「又是兩萬,呵呵,那我們擊破燕賊的希望不是更加渺茫了嗎?」袁紹哀極而笑道。
「主公,其實…」
「好了,元皓,你不必再寬慰,我袁紹還不至於活在你們編織的虛言之中。而且,我袁紹也不會輕易的認輸。燕風?哼哼,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袁紹眼中閃過頹然之氣,狠聲道。
「我等願助主公誓破燕賊!~」
眾人鏘然應道。各個面色潮紅,強烈的戰意充斥在眼中。
田豐面色一凜,世上豈有常勝統帥?也許這一次的慘敗,會讓自己的主公更加的清醒,更加的認清現實,豪門世族並不是這個亂世的主宰。
「好!哈哈~~」袁紹見狀,撫掌大笑道。
「報!~~」
突然一聲長報陡然響起,眾人眉頭一跳,難道又有什麼禍事?冀州已經被全部攻陷?這,這也太快了吧!~「何事?」袁紹揚聲問道,強作鎮定。若是冀州真的被攻下,那麼想必即使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袁紹也會當即崩潰吧。
「報主公,城外有一自稱燕風使者之人,想要進城面見主公。」傳令之人單膝跪地,回稟道。
「呼!~~」眾人聞言,紛紛呼了口氣,還好不是冀州的惡報。
袁紹聞言,眉頭微蹙,看向田豐等謀士。
「主公,或許是燕風想要和主公講和吧」田豐不確定的說道,兩郡交戰,也唯有此用意。
「講和?!」袁紹不屑的冷笑道。
「主公,還是見見吧」田豐勸說道,其實他心中到時真的希望是燕風派來講和的使者。
「恩,帶他進來」袁紹道。
…
說其這個使者,到是有些意思,為何?
因為這個使者是燕風和劉備借的,燕風帳下雖然人才濟濟,但是卻是武重文輕,僅有的數位謀士,只有蒯良在軍中,蒯良善謀卻不善辨,辛毗或許可以,但是卻深陷敵營。
於是,極度無奈的燕風只好向劉備借來了他帳下唯一的文士,簡雍,簡憲和。
簡雍本姓耿,而幽州人將耿說成簡,便改為姓簡。年少時已與劉備相識。184年,劉備加入對抗黃巾軍的戰爭,便跟隨他四處奔走。
簡雍口才極佳,擅於辯論、議事。性情簡單直接、不拘小節,與劉備同坐時,亦盤腿而坐,不理威儀,但求舒服。在諸葛亮以下,他獨佔一榻,卧姿對話,從不屈就於人。
而且為人極具幽默、滑稽,嘗嘗作為劉備的使者,往來出使與各個諸侯之間,每每都能夠圓滿的完成任務。
…
議事廳內,袁紹看著眼前這位相貌不揚,平凡之極的簡雍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涿郡簡雍,此次前來,是受主公之託,為了傳遞燕將軍講和的條件。」簡雍不問自答來意,而且語氣似乎很是隨意。
「哦?你且說說燕風的條件。」
「燕將軍的條件只有三條,其一,釋放鄴城被俘的包括辛毗,審配二人的所有俘虜。」
「恩,」袁紹點頭,這個要求很合理。
「其二,秋毫無犯的離開魏郡。」
「什麼?」眾人驚怒。
「臭酸儒,你是不是找死」文丑怒罵道。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的劍柄,神色猙獰,似乎下一刻便會拔劍而出,將簡雍斬翻在地。
唯有袁紹的幾位謀士只是臉色難看,顯然也預料到燕風會如此。
「第三呢?」袁紹冷笑著問道,絲絲的殺機,已然從陰冷的眸子里激射而出。
「第三」簡雍臉色平常,依舊淡淡說道,「第三便是就換叛逆沮授。」
簡雍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沮授旋即喟然嘆了一聲,望向袁紹,眼神複雜。
「恩?!」袁紹冷笑道,「難道你不覺得你家主公的要求有些過分嗎?」
「呵呵,過不過分想必袁公和諸位心中自是明白,與冀州比起來,這些條件已然算是輕的了,況且魏郡本就是燕將軍的領地。」簡雍笑著說道,「而且,我想袁公有些誤會,在下並不是燕將軍下屬,而是劉使君的帳下文士。」
「哼!~劉備!~~」
袁紹冷哼一聲。
…
待簡雍退下之後,袁紹臉色陰鬱的問向田豐。
而田豐只是反問了一句,「主公心中,冀州與魏郡相較,如何?」
袁紹聞言,便陷入沉思,面色也是陰晴不定。
「主公,莫不要答應燕賊,俺願率領一支精銳,誓死擊殺燕賊。」文丑見袁紹沉默不語,不由怒然道。
「是啊,主公,末將願同文丑將軍同往。」眾武將紛紛跪地請戰道。
「哼,匹夫之言」田豐冷哼道,不理眾武將的怒眼,想袁紹拜倒,「主公,暫且忍一時,待收復冀州后,再做打算。」
「田豐你…主公…」文丑怒聲急道。
「夠了,我自有打算。」袁紹突然冷喝一聲,起身轉入內堂。
而郭圖,許攸則是一言未語,似乎在為自己的過失而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