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座上客
本大王抑制不住激動之情，圍著老婆婆直打轉，阿花大概也是餓了，從窗台上跳了下來，繞著本大王轉了一圈，然後輕輕在本大王耳邊輕輕喊了聲「旺財」……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本大王還是被嚇到了，趕緊看了一眼正坐在一邊的老婆婆，看起來老婆婆的年紀也有點了，聽力應該也有點差吧，所以剛剛阿花說話應該沒有聽見才是。要是聽見了就尷尬了，畢竟動物會說話，還是挺驚天動地的事情的。
旺財貓…別調皮…本大王伸出一隻爪子拍了拍阿花的前肢關節處表達了一下本大王語重心長的心情。
沒想到阿花一個爪子就撓在了本大王臉上！簡直就是用了十成力，本大王會毀容的！
「汪！」用力控制唇部肌肉露出牙齒來裝出一副本大王已經當真了的神情，卻對上了阿花吐舌頭的瞬間…有點萌…第一次覺得黑貓能這麼萌…完了…本大王可能有點淪陷…完了…喜歡上一隻貓了？不能吧，要真是這樣，那豈不是一段不倫戀，本大王人生的滑鐵盧啊……戀愛的人都說感情難控制，本大王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這麼難控制啊！
「別吵別吵，旺財貓，坐好坐好，你都多久沒來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你是不是都快忘了奶奶啦…」老婆婆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然後又起身將剛剛拿到門口的爐子挪到牆角的凳子旁，一把將阿花抱入了懷裡，順勢撓了撓。聽阿花那情不自禁發出的咕嚕聲，大概是超級舒服吧。
伴隨著晌午陽光下陰涼，這大概是最安靜的老年生活的寫照了吧。
據說對寵物來說，主人的膝蓋是最舒服的地方了！本大王…本大王也想上去坐坐！
「餓了吧，來，吃蘿蔔。」老婆婆攏了攏躺在膝蓋上的阿花然後伸手去揭煤爐上的鍋蓋。
然後就是一陣撲鼻的天煞之氣…我的天？！什麼玩意兒？
前腿搭在老婆婆的膝蓋上，透著撲面而來的霧氣騰騰使勁往鍋里看，白茫茫的一片，本大王突然白內障了嗎！啊？本大王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啊喂！救命呀！
「旺財貓，對不起你和你的朋友啊，老太婆我這裡只有白蘿蔔能給你們吃了啊…」老婆婆略帶心酸地說道，本大王也很心酸……
霧氣騰騰里，彷彿看到老婆婆偷偷抹了抹眼淚。
excuseme啊?阿花同志？你把本大王拉進什麼事情里了？
「喵嗚~」阿花從老婆婆腿上跳了下來，在腿邊蹭來蹭去，彷彿是對這一鍋白蘿蔔充滿了渴望。
阿花真厲害…本大王怎麼印象里貓咪都是被鏟屎官捧在手裡的，根本不會吃這種色香味俱不全的東西。
老婆婆噗嗤笑開了，撓了撓阿花的腦袋然後盛了兩塊白蘿蔔到地上的八寶粥蓋子上。白蘿蔔還帶著一絲絲的熱氣，將最後的餘熱發散到空氣中去，每塊白蘿蔔表面似乎都有著肉眼可見的纖維絲。
本大王從小就不愛吃蘿蔔，不愛吃豆類，不愛吃軟軟綿綿的東西，后兩類純屬不喜歡口感，而蘿蔔…絕對是因為嫌棄味道。
「咦，旺財你不餓嗎？」老婆婆似乎看出了本大王對白蘿蔔的抗拒，伸直了胳膊捏了捏本大王的耳朵。
餓是餓，但是這種…本大王實在是不想吃啊…
不過…看著老婆婆一臉受冷落的神情，本大王也是於心不忍啊……
「唉，我當然知道白蘿蔔不好吃啦，冬吃蘿蔔夏吃參，現在都夏天了…你們肯定不愛吃這種不新鮮的了吧。」老婆婆搖了搖頭，低著頭摸起了阿花。
阿花用餘光瞥了一眼本大王，然後嗓子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聽不懂，但是從嘴角露出的牙齒來看，大概是催促本大王趕緊吃吧…
行行行，本大王姑且聽你的，就當報恩了。雖然說阿花對本大王的恩情已經不是能夠用報恩這種方式來衡量的。
老婆婆看本大王朝著阿花走進了一步，似乎十分欣慰，直接將蘿蔔盛在鍋蓋里然後放到了本大王面前，然後拍了拍阿花的頭讓它自己吃自己的。
有些許感動，真的。
小時候去過農村的舅舅家，寵物這種概念根本是不存在的，家裡不養閑人，畜生也是，狗能看家，豬能下崽賣，雞能下蛋，所以不養貓，不養忘恩負義的貓，貓除了抓老鼠，還能做什麼，因為身手矯健，還會去別的人家家裡偷食，到時候被發現了追究到自己家的頭上，臉上也不光彩，管不好貓的家，勢必這家人手腳也不幹凈。可是人和貓怎麼能一樣呢，所以為了不必要的誤解，一般人家都不養貓。
殺老鼠什麼的，交給現代科技的老鼠藥老鼠貼就好了。
狗就不一樣了，看家這件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就算是安了鎖裝了防盜門，小偷還是可以翻牆的，所以養狗的目的就是起一個提醒的作用。但是在農村，狗的作用也就是一個看家的本領了，說到底還是畜生啊，吃飯不能同桌，一輩子只能呆在地上，低著頭吃，抬著頭乞食。
「看旺財這時髦的頭髮喲，在城裡一定很稀有吧！旺財貓啊，老太婆沒啥好招呼你朋友的，不嫌棄吧？」阿花抬頭望了望老婆婆然後用頭用力頂了頂老婆婆的小腿。這個動作…總覺得裡面包含了很多感情，看來阿花對這個老婆婆很好啊。
小時候的農村之行印象深刻，畜生和人不一樣。狗有狗盆，怎麼能和人吃一個傢伙什。農村的酒席中，人們喂狗時總是先用食物引誘一番然後扔到地上，小時候看著狗要去髒兮兮的泥土地上吃那些東西，真是心疼。
晃神了，老婆婆真好。如果此刻逼本大王吃的不是蘿蔔的話，那就更好了。
看著一旁同本大王一起埋頭吃蘿蔔的阿花…真的是埋頭在吃蘿蔔，那塊蘿蔔有阿花的臉那麼大，阿花從中間開始慢慢嘬著，然後愣是將自己埋了進去，聰明但是偶爾露出的蠢就顯得特別可愛。
話說本大王自從變成狗之後，是不是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小屋外面似乎有些騷動，汽車的聲音。
不會吧，難道是那個男人追到了這裡？不應該吧…怎麼可能知道本大王在這個破爛不堪的小院子里啊，況且還開著車來找，成本太大了啊喂，話說農村不應該有監控吧？本大王不應該被找到啊！
「什麼聲音啊，老太婆去看看，旺財貓你先帶著旺財去裡面玩會兒。」老婆婆顫顫巍巍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向門口處。
阿花輕輕附到本大王的耳邊：「跟我進去吧。」
「怎麼了？」本大王跟在阿花身後，一步三回頭，當然不是在看本大王還沒來得及吃的白蘿蔔，而是想看個究竟，來者究竟是誰。
「最近農村對寵物疫苗查的很嚴，如果沒有打疫苗，可能會被抓走。」阿花停了下來，然後頓了頓，伸出一個爪子推開了那扇會「咿呀咿呀」響的木門。
屋內的擺設出乎了本大王的意料，很小的房間，進門處是廚房，小小的油油的黑黑的。左手邊是一個房間，靠窗的炕佔了整個房間的三分之一，房間的另一邊是柜子，然後中央放著一張摺疊桌。整個房間，除了桌子上的收音機，根本想不到這會是在現代，靠牆放著的柜子也透著一股沉重的年代感。牆上還掛著一個印有紅色十字架的白布。
「老婆婆以前是醫生？」本大王問道，莫名想起了抗日神劇里那些在槍林彈雨中奮戰的小護士們。
「不是。」阿花朝著本大王翻了個白眼然後跳上了炕，「她信基督教而已。」
本大王現在應該是要臉紅了，好丟人，不對，好丟狗啊……沒文化真是太可怕了，以後說話一定要注意一下了……
炕並不高，但是很大，本大王探頭看了看，然後也跟著爬了上去，雖然爬的過程並不順利…因為作為泰迪來說，本大王太小了…所以只能藉助別的來爬上去…
炕上很硬，但是上面鋪著一個薄薄的套著塑料袋的床褥，有點軟度整體卻又很硬，本大王也是第一次見到炕這種只有在電視里才會出現的東西，倒是很新奇，繞著走了幾步，還企圖看看下面是不是空心的可以燒熱。
所以說…這就是孫凱這個東北大漢長那麼大隻的原因？
硬床板有助於骨骼生長，本大王小學時候在哪本雜誌上看到的一句話，十幾年愣是沒忘過，那時候還求著爸媽給本大王換一個硬床板，但是未遂。
本大王可是從小睡席夢思長大的，然後只有175，不服。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炕，終於走到了窗邊，趴在阿花一邊一起看著窗外。
窗戶上沒有玻璃，糊著兩層塑料透明的薄膜用爪子戳了戳，很有彈性。
小院的門開了，透過門的一角可以看見外面水泥路上，停著一輛烏黑的小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