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妥協
好不容易推開那扇咿呀咿呀響的鐵門，然後重新站在陽光下，腳踩大地頭頂藍天，感覺自由就在自己爪里握著，感覺非常好。
「媽，你什麼時候養狗了？」大概是聽到了本大王推門時候的咿呀咿呀聲音，阿姨看著本大王一臉的不可思議，恩？難道阿姨這個住在城裡的人也沒有見過泰迪嗎？
「怎麼不能養了？」老婆婆看了本大王一眼然後說道。
啊，原來是在說能不能養本大王的事情呀，哎呀這有啥好吵的，本大王只是暫住，找到下家就馬上走~不過什麼時候能找到下家也是個未知數啊，要不要找人家呆也是個問題啊。但凡有去有寵物意識的家庭呆著，再想逃跑就沒那麼簡單了，但是這個水泥樹林的社會，本大王也不能靠捕獵生存吧……
況且作為泰迪來說，成為流浪狗的理想也是挺奢侈的。
看老婆婆和自己女兒吵架吵得生氣，本大王索性就直接坐在老婆婆的腳邊，然後蹭了蹭。不得不說本大王還是人的時候覺得摸毛茸茸的東西超級舒服，現在變成了狗，發現自己毛茸茸的被摸也是超級舒服啊，原來這是一個互利共贏的過程啊。
「媽，你忘了小時候算命的人說過的話了嗎？」阿姨顯得有些激動，看著本大王的眼神，居然…充滿了…恐懼？
啊咧，阿姨難道是怕狗么，還是說算命的說阿姨命中會被狗克了。
「什麼算命的？」一邊說一邊竟然躲閃著阿姨的眼神。
算命的？又是一個邪乎的話題！本大王忍不住搖了搖尾巴，超有興趣想聽下去的，但是為什麼感覺不太對…
誰來給本大王解釋一下為什麼泰迪的尾巴這麼小，就毛茸茸的一團。
根本搖！不！動！
本大王就算是使上吃奶的勁都沒法搖動尾巴。
算了，默默看熱鬧吧…
「媽！你從小就不讓我們小的幾個養狗，當時家家戶戶都有養狗啊，我們幾個只能眼巴巴瞅著。」阿姨說著說著有點氣憤，「那個半仙不是很靈的嘛！媽！當年算命的怎麼說的？」
老婆婆沒有搭理阿姨，而是慢慢踱步回了自己原來的小椅子處。
「你每個月回來跟我這個老人吵什麼？」老婆婆坐回到椅子上，瞪著阿姨說道，怒氣沖沖的。
「媽！我現在不求您跟我回去，只想弄清楚這狗！起碼給我個解釋！」阿姨突然指著本大王，嚇本大王一跳，真是的，沒事不要亂戳別人脊梁骨嘛！
「媽！五歲那年，算命的來家裡說我們家不能有狗，不然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養過狗，哪怕是小弟哭著讓你養，哪怕是小妹用全年級第一名的成績來換也換不過來。」阿姨走到老婆婆身邊，然後繼續指著本大王，「媽！我就想知道，這狗，什麼時候你開始養的？以前您一直不讓我們進屋是不是就想藏著狗？」
本大王一臉的不懂……養狗怎麼了……何況本大王也沒被老婆婆養啊……
再者說……這阿姨的腦洞有點大了，以老婆婆的性子，難道會是那種把本大王偷偷養在屋內然後過了好十幾年的人么，也沒有那麼聽話的狗啊。
算命的是什麼套路，如果說養本大王會失去什麼的話，那是不是那個重要的東西是由本大王來奪取的……能是什麼啊……這破敗的小屋，還有什麼是本大王可以看上眼的。
「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藏著，我一生光明磊落，根本沒有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
完了，這爭吵進入白熱化階段了，來讓本大王捋一捋……不過……養狗藏著？失去最重要的東西？聽阿姨的意思好像是在怪老婆婆養狗應了算命的話然後失去了自己女兒一樣。
這也不太對吧……畢竟聽起來他們的寶貝素素大概是已經失蹤了好久吧，而本大王是昨天才剛剛變成狗。
「閨女。」老婆婆換了個口氣，異常地冷淡，「旺財今天才到這裡，我有什麼要瞞著你們的。你是不是以為是我老太婆沒有安分守己地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聽你們話該幹什麼幹什麼然後就意味我要和你們作對了。我告訴你吧，我不是不想去城裡啊，我也怕自己拖累你們啊，現在我住的房子啊，雖然苦了點，但是我年輕時候什麼苦沒吃過啊，老年能有一個安定的地方老太婆我就很滿足了。這要是去城裡和你們住，要是我老太婆哪一天就悄無聲息走了，撒手不管了，那不是更不負責了嗎。」
本大王聽呆……
所以人這一輩子生兒育女究竟為了什麼……大概是一場享受過程不在乎結局的夢吧。垂暮之年還能夠在腦海里顯現出什麼來。
尤其是現在這個年歲的老婆婆的歲數，都是經歷過所有苦難的人，一手撫養大好幾個孩子，最後卻是守著個破舊的小房子。不知道該怎麼說……是老婆婆的體諒但也讓旁人看著心酸，操勞了一輩子的生活，最後卻只能慢慢死去。
「媽。」阿姨大概是被感動了，內心一定是經歷了深刻的反省和思想鬥爭，最後抬著頭大概是為了把眼淚憋回去吧，反正之後說話都是帶哭腔的。
「媽，我們不怕麻煩，真的，這份恩情您得讓我們還。」
「我的為人你要是不清楚，就去你隔壁王叔叔家問問，我這輩子就最不愛麻煩別人，所以能不能讓我臨死前也一直保持這種品性。」
老婆婆！大寫的贊，偶像級別的簡直。
這種人生態度觀真是，就應該給當代年輕人看看，一天到晚自己不去做反而想去蹭別人的勞動成果還滿臉的理所當然。
對！本大王說的就是張健飛那個大胖子。
「媽，旺財……」阿姨指了指正枕在老婆婆腳邊看熱鬧的本大王，欲言又止。
「旺財啊，是我以前經常喂的旺財貓的朋友。」老婆婆說起阿花又笑了起來，滿臉的褶子真是沒有一點違和感，倍感親切。
阿姨看著老婆婆滿臉的笑容，態度也有所緩和，「那既然媽你這麼喜歡動物，但是算命的既然那麼信得過，那我們就不養，就像你的旺財貓那樣，讓他倆偶爾來吃頓飯也好，行吧媽？」
老婆婆點了點頭。
「媽，那我們幾個就不強迫你跟我們去城裡了，但是您好歹讓我們給這房子通上電安好暖氣啊，不然您這身子骨在這裡也太遭罪了。好歹讓我們安好暖氣通上電，然後我們幾個就算在城裡也放得下心啊。」
老婆婆摸著本大王的手頓了頓，然後說道，「那行。」
其實……老婆婆大概還是希望能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和自己的孩子們歡聚一堂的吧。
真是……父母真是最偉大的。
本大王失蹤的第二天，不知道學校方面有沒有通知自己家裡啊……
無法想象母上大人聽到這個消息時候的態度，對不起，都是本大王的錯，都是本大王不好，不應該一直單身，應該早點找到歸宿然後就不用變成狗了。
但是本大王從昨天到現在開始覺得，應該不是單身久了才變成狗的，張建飛不也是單身，他說不定還是從上輩子就開始單身的呢！單身時間比本大王久憑什麼不把他變成狗。
事出突然，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變回到人，又沒有機會回家去說一下，現實也不允許本大王回家。
如果沒有石像和阿花的出現，那本大王肯定想方設法回家，但是石像和阿花的出現不是偶然，好像都是為本大王量身打造的劇情一般，本大王變成狗的緣由不簡單，要變回人想必也是困難重重。
忍不住趴在老婆婆的腳上思考了一會兒狗生，然後一瞥窗邊，阿花的小頭探在窗邊，隔著塑料薄膜看不清表情，但是覺得沒有剛剛那麼低氣壓了。
真是奇怪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