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悄悄改變的軌跡
坐在小麵包車上的韓准,今晚特別沉默。最先發現他有點不妥的是謝衣衣,巡演完滿結束,韓准理應開心才對,但他的臉上卻毫無笑容,並且拒絕參加舞團組織的慶功宴。
「韓准,你怎麼了?是因為剛剛那兩個人嗎?他們是誰?」謝衣衣關心地問道。
「粉絲。」韓準的回應極其簡潔。
謝衣衣看他不在狀態,識趣地閉上了嘴。韓准心下感激,八卦是人之天性,但謝衣衣卻總是特別有分寸,不該問的她從不多問一句。韓准心煩意燥地打開手機,看到來自美少女微微的很多條微博私信。最新的一條,發送時間僅為幾分鐘之前,特別長。她寫道:
「今晚對不起。從來沒有想過要圍堵你打擾你的生活,只是很想近距離見一見你。男神在我心裡就是王子,每一次演出都非常完美,今天也是擔心你的身體狀態不好,並沒有挑剔你的表演的意思。再一次為我的情不自禁而道歉。」
韓准看著最後一句,「為我的情不自禁而道歉」,感觸頗深。他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她啊!」
一旁的謝衣衣以為韓准在跟自己說話,有點摸不著頭腦:「什麼?」
「剛剛那個女孩子…」韓准頓時想起來了,「她就是每天給我發私信的那個粉絲。」
「原來如此。」謝衣衣點點頭,又補充道:「韓准,現在你要往娛樂圈發展了,粉絲就是你的資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分寸很重要。不能太靠近,也不能太疏遠。」
韓准從沒有考慮過這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樣吧,」謝衣衣又說道,「過幾天《三天兩夜》的開機發布會,我給她送兩張粉絲票,具體我負責聯繫,好嗎?」
韓准順從地說了句「好」,心底再一次為謝衣衣的周到感到自愧不如。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條條私信,趙霜微從一大早就興奮不己,下午提前到場,散場又在側門等了他那麼久…韓准心裡有點歉意,左思右想,還是回復了趙霜微的私信。
韓准對趙霜微說「謝謝你,晚安」的那一天,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交集點;趙霜微在劇院門外等韓准見他一面,這是他們之間第二個交集點;然後剛剛,韓准再一次回復趙霜微的私信,這是他們之前第三個交集點。
每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各自的人生軌跡,因為遇到了對方,都開始悄悄在改變。
第一次這麼晚才回家的趙霜微,一進家門就察覺到情況不太妙。平時這個時間早已睡下的趙爸趙媽,此刻在燈火通明的家裡客廳沙發坐著,他們還穿著下班回家的那身衣服,一臉嚴肅。
「微微,你自己看看幾點了?」趙爸爸故作冷靜地問道,雙目之間不怒自威。趙霜微不敢看他。
「微微,爸爸媽媽平時對你很寬鬆,但這不代表我們家沒有規矩。」趙爸爸開始提高音量,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趙媽媽在一旁默不作聲,一點都沒有袒護趙霜微的意思。
趙霜微看著責備自己的父母,他們嚴厲又憤怒,沒人關心她到底經歷了一個什麼樣的夜晚。他們只看得到結果,不會在乎經過。趙霜微又想到韓准,自己等了他那麼久,他卻冷漠地回應了兩句話就匆匆離開,不願與她多做交談。如果說韓準是高高在上的男神,這還情有可原,那麼那個嘴上口口聲聲說愛慕自己的楊桑,就實在是無法接受。不僅僅放了她鴿子,還一直不回她信息,讓她等到最後一刻才告訴她,她等的只是一場空。
對趙霜微來說,今天倒霉透了,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堆在一起發生了。她再也忍不住滿腹的委屈,眼淚「啪嗒啪嗒」拚命掉落。趙爸趙媽看見了,語氣軟了下來,氣立馬消了一大半。趙媽媽心疼地問:「微微,今晚怎麼了嗎?」
不安慰還好,一聽見媽媽溫柔的關心,趙霜微的委屈立馬放大了十倍,她的哭聲越來越大,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趙爸爸給她遞了紙巾,趙霜微接過,又擦眼淚又擦鼻涕的,好不狼狽。就這麼哭了一會,等趙霜微漸漸消停下來,趙爸爸才說道:「快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趙霜微哽咽著點點頭。趙爸爸又補充了一句:「以後不許這麼晚回家。」然後他嘆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
大哭一場的趙霜微,心裡的不滿情緒宣洩了不少,她略帶倦意地趴在自己床上。趙霜微掏出自己的手機,消息顯示她收到了一條新的微博私信。是…是韓准?!趙霜微難以置信地點開那條未讀信息,韓準的回復是:左腿之前受傷了,現已痊癒。今晚趕著回舞團,時間緊迫,未能當面道謝。謝謝你和你朋友的關心,請代為轉達。
趙霜微截了屏,順手給李知君發了過去。她看著來自韓準的私信,想起他離開劇場時的倦容,好不心疼。男神還是那個完美的男神,確認了這一點,趙霜微心裡輕鬆下來,這快令她窒息的一天終於出現了一點甜頭。
或許是因為太晚,李知君沒有回復。趙霜微也不在意,她把韓準的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如常跟韓准道了晚安之後,她帶著紅紅的眼圈,甜甜入睡。
第二天醒來,趙霜微發現自己眼睛腫了,原本好看的扇形雙眼皮不見了,變成一個又厚又大的單眼皮,眼睛也看上去小了一圈。趙霜微嘗試了好多辦法都沒能快速消腫,她連頭髮都懶得梳,極其不情願地出門了。
楊桑如同往常一樣在車站等他。一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她心中還有氣,二則是趙霜微不希望讓別人看到她的眼睛,於是她徑直走過去,就像沒看到楊桑一樣。
「小微…」楊桑急急跟上,趙霜微則全然不理。眼皮太腫,她只好一直看著地面,節省一些抬眼皮的功夫。
楊桑哄了幾句,見無計可施,便默默跟著趙霜微,想等她氣消了再說。
趙霜微心煩單眼皮的事情,更是懶得理楊桑,二人一路無話,回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