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豈有此理，簡直荒謬！」散會後，熊校長一提著茶壺走出會議室，祝虹就氣沖斗牛的將手裡的報告往桌子上一摔！
周圍的幾個老師看了看，幾個支持老校長的老師包括齊國彪紛紛悄無聲息的離開會議室，邊走邊偷偷訕笑。
李西瓜看看周圍只剩下自己的心腹和幾個年紀段長了，笑著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老祝道：「祝老師，消消氣嘛！老校長並不是針對個別人，再說了，這也不是他個人的意思嘛！」
祝虹忿忿的說道：「本來就是嘛！什麼叫『以往在素質教育的工作方面確實存在嚴重不足？什麼叫『過分強調卷面成績的做法』？我們辛辛苦苦打拚這麼多年才保住的升學率就突然一錢不值了？這不是把一中以往的輝煌和大家的努力一下子全否定了嗎？」
幾個老師同時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
祝虹抬頭對著李西瓜道：「李校長！熊校長老糊塗了，你可不能跟著他一起犯糊塗。咱們一中的老傳統和優良學風可不能丟啊！學生、學生，就是要以學習為主，這樣學校才正規嘛！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放下課本去搞第二課堂，成什麼樣子！」
「就是，就是……」幾個段長班主任紛紛附和。
李西瓜笑咪咪的說道：「大家的意思我很了解。一中有諸位這樣有責任感的老師，一定會越來越好地！我理解老校長的意思並不是說不抓學習了，但是教委的精神下來啦，怎麼辦？這個特級重點我們也是要爭取地，大家都好久沒有加獎金了嘛！但是，不能以犧牲一中的良好教學傳統作為代價！大家想想，教委的那些老爺們，長期遠離教學第一線，他們懂得什麼教學啊？中國的事情壞就壞在外行領導內行。素質教育那一套是虛地，太不切實際了，至少在中國是行不通地！他們那是趕時髦，中央吹吹風，他們就瞎起鬨，三分鐘熱度過後，一切又恢復原樣。老校長不是說了嗎？減負減負，那是越減越負。所以大家不用太認真，其實到時候調查組一來，根本不會考察什麼興趣小組、什麼學生社團的活動，就是聽取一下工作報告，我們在形式上滿足一下就行了嘛！到時候大家吃吃飯，融洽融洽感情，最後決定勝負的還是升學率和成績，大家說對不對？」
祝虹等幾個老師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眼睛一亮！要說人家能當校長呢！看問題透徹，水平就是高！
李西瓜四下環顧，非常滿意大家的反應，點頭道：「我具體談一下，如何響應這次素質教育評估的工作，也就是我們的應對方案吧……」
……
一個小時以後，祝老師躊躇滿志的跟著幾位老師笑容滿面的走出會議室。一天雲霧都開了。這次老祝算對李西瓜佩服到了極點，真是姜還得老的辣，這個李校長不但老於世故人情，簡直足智多謀，滿腹經綸啊！真了不起。
放學后的校園靜悄悄的，誰也看不到這平靜的表面下醞釀著一場大變革。
從例會的第二天開始，平時寂靜冷漠的一中校園突然沸騰了起來。原本目光獃滯的學生們一下子變得走路都有了雀躍的姿勢，一種莫名的青春活力在學生們中間洋溢開來。
原因是那天後一中所有的公告欄、食堂、水房、各教學樓的通知欄上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了無數學生社團和各個興趣小組貼出的招收新成員開展活動的布告——有地理教研組的天文興趣小組、世界地理興趣小組；有音樂組的鋼琴電子琴興趣小組、舞蹈興趣小組、古典音樂興趣小組；還有學生會的校園廣播站、校文社、記者團……
在諸多社團和興趣小組之中，最為火暴的當數體育組的校籃球隊、排球隊、足球隊的招收活動了，一連幾天，體育組的布告欄下人頭聳動，初中部高中部六個年級都有學生爭相報名。齊國彪老師一下子成了大忙人，不得不讓各班的體育委員來幫忙，手忙腳亂，熱火朝天。
英雄在看到消息的當天就報了籃球隊，完事後興高采烈的跑回班去，告訴陳超和林強。不料兩人聽了大吃一驚！林強道：「你不會真報名了吧？」
「那當然，那麼多人都報了我為什麼不報？」
「我們班的學生不一樣！我們的班主任是老祝啊！哎呀，你新來的跟你說也不懂！」
「老祝怎麼了？我參加學校的活動她管得著嗎？有本事找校長去取消籃球隊啊！」英雄最聽不得這個，一下子火了！
陳超道：「你是不知道啊，這種事老祝她還真幹得出來！你看看咱們班上，其實好多人想報這個報那個的，其實都在觀望，等過一段看看老祝沒動靜，咱們再報名也不遲嘛！」
英雄冷冷一笑，懶得多說。
上課了，老祝拿著三角板和拖尺走了進來，林強、陳超兩個趕緊跑回座位。
英雄若有所思的抬頭看著前面周若嫣的倩影，心想，她也會去參加興趣小組的活動嗎？她會報哪個呢？
「好！各位同學！」老祝的公鴨嗓子打斷了英雄的思路：「上課之前先佔用大家一點時間說點要緊事。」
「……大家這兩天出入校園想必都留意到了。學校展開了配合所謂素質教育的一系列活動，很多原來沒有的學校社團和興趣小組都在招收學員。原則上我是支持大家參加課外活動的，我不反對，大家可以踴躍報名。」
「嘩……」以一中重點班的紀律學風之佳，三班的學生依然忍不住興奮的議論起來，就差沒有人高喊祝老師萬歲了。但是一些聰明的孩子立刻在這裡面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老祝轉性了？不可能啊！
果然，祝虹隨即說道：「我想首先談一下咱們同學應該怎麼看待這個問題。所謂學生學生，就是要以學為主，學習是大家的主要任務。課外活動是要參加的，但關鍵是參加哪些課外活動是有益處的，對學習有幫助的，這點就需要我們老師們給大家把把關。」
「唉……」輕輕的嘆息聲象流感一樣迅速在學生間蔓延開來。
「……為此，我們幾個主課教研組的老師精心為大家設置了一系列課程……呃，不是，是一些活動內容。包括有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歷史等各科的興趣小組，活動時間是每周六的下午。雖然地理科現在也是高考科目了，但是考慮分數比例不大，我們就不另設活動了。現在我把這幾個小組的報名表發一下。」
三班的學生面面相覷，這心哪！拔涼拔涼地哇！
祝虹把一疊報名表交給各組組長，然後嚴肅的說道：「我希望咱們班的同學都要報名參加，而且只能報這幾個興趣小組。那些什麼籃球啊足球還有什麼舞蹈繪畫之類的活動，都是佔用你們時間精力的，對你們的學習一點好處也沒有，高考又不考！如果哪位同學認為自己的學習已經好到可以放開心去玩去野了，那就儘管去打球去玩去，以後他的學習有什麼問題就自己負責，不關我們老師的事！」
說到最後幾句，老祝已經是聲色俱厲。
英雄傲然側著頭看著台上唾沫橫飛的老祝，心裡一陣陣憤懣，什麼興趣活動，掛羊頭賣狗肉！明明是變相的給學生加課，星期六還要來學校上課。這才真正叫減負減負，越減越負！這招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雜碎想出來的！
「啊……啊……啊……啊啼……啊啼！」在各班班主任發「興趣小組」報名表的同時，坐在校長室里的李西瓜一直打了一上午噴嚏，他心裡一陣陣納悶，怎麼九月的天，南方這麼快就轉涼了嗎？